第四十九章 畢業

奈何此時姜瑩心裏是各種千般少女心思，楊帆卻不得而知，他也沒有這個閒情逸緻去關注每一個人喜怒哀樂，他並不是看到美女就邁不動道的登徒子，至少楊帆自己是這樣評價自己的。背着此時身後略有異樣的眼神，楊帆只管自己吃飽喝足后便折回寢室，和室友禮貌性打了招呼，確認手機鬧鐘是否設置完畢，準備先美美的睡個午覺。

楊帆是典型的長睡眠者，自然而然午睡的也有着十足的必要性，六月的天暑氣狂烈，令人困意上頭難當，不睡上一會根本無法應對下午的考試。考慮到下午不能遲到，加上午睡時間過長會影響大腦活躍度，所以定好午睡時間是很有必要的。

臨睡前收到高鈺璐的微信消息，詢問楊帆早上考場的發揮如何。

楊帆是報喜不報憂的性格，也不喜歡小事化大，只是簡單回復自己正常發揮，便再無廢話。

早上在考場時吳石盛的無良鬧劇，楊帆則選擇閉口不提，想到那個沙雕就覺得倒胃口，省的影響自己的午睡質量。

似乎感受到楊帆並無太多聊天的興緻，高鈺璐的回復也算識趣，就是只是預祝楊帆考試順利，額外帶上打氣的表情。

楊帆結束聊天後，迅速打開手機的飛行模式，閉眼養神。

···

隨着鬧鐘響起，楊帆癱着發了會呆后，就着衣趕赴考場。

下午的英語，純粹就是瞎蒙。楊帆在初中開始這科的成績就不盡人意，楊帆也嘗試過努力，但是外語語感這東西有天賦的成分，很多時候並不是光有努力就行的。

所以這麼多年的英語考試，楊帆向來也是很識相的，不再浪費功夫，兩手一攤知天命。他則很阿Q的把這個行為理解為愛國，楊帆自開始上英語課的那天開始，就有一個遠大理想，等自己飛黃騰達，讓全世界都說漢語，題目必須要達到那種各種“意思“都能解釋清楚的地步，不達標的都要延期畢業，也讓老外嘗嘗自己當年受過的心靈摧殘。

接下來的理綜則是正常發揮，楊帆在前幾個月惡補的效果這時候就開始體現出來，不至於看着試卷一個頭兩個大，他的期望也不高，保證及格分的前提下，儘力而為。

臨近考試結束的時候，窗外忽然黑雲壓城，嚴密程度不亞於世界末日，漆黑一片瞬間席捲整個校園。學生們青春期活力旺盛，對周遭的任何有違常理的變化都能表現出異常亢奮的應激反應。臨平靠海，多雨水，氣候反覆無常，已是這邊居民的常識。

監考老師及時制止學生的騷動，嚴厲訓斥要求保持考場紀律繼續做題。

沒處多久，窗外已經大雨傾盆，楊帆透過教室的玻璃窗，音樂能看到地面升起來煙霧，不知是灰塵還是熱氣，只覺得很是解壓暢快。

經過剛才老師的訓斥后，這次學生們不敢再次作妖，不然背上一個擾亂考場紀律的罪名，取消考試資格也不是誰能擔當的起的。

楊帆緊趕慢趕，總算是在考試時間結束前做完全部題目，眼看監考老師已經走到自己的前排在收試卷，楊帆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檢查，只能不情願的上交。

高三最後幾個月的臨陣磨槍多少有點用處，不至於讓楊帆在面對試題的時候像在看天書，也正是因為這點，經過自己努力后，更加想要得到應得的結果，甚至是超預期的，對這種結果的期望程度很直接體現的他上交考卷時候的不舍表情。

愛之深責之切，關心則亂。

大概也是類似的道理。

楊帆緩慢收拾東西，踱步回寢室，行李已經收拾了一部分，只剩下床鋪和零散生活用品，他大概估算后得出結論用不了十分鐘就能搞定，所以並不着急。

楊帆走下樓梯道的時候，殊不知外面的場景已經和剛才的考場裏面的氛圍形成鮮明對比。

教學樓對面的男生寢室樓前，“雪花“漫天。

滿天紛飛的紙張試卷從每個窗檯飄落，中途遇上風雨順勢下墜，粘粘在寢室樓下的灌木叢上，瞬間染成一片白色。

像是在給這場幼稚的青春期群魔亂舞畫上休止符，樓上落下的何嘗不是那些孩子積怨已久的情緒，十二年的聖賢書多少還是有違他們的天性，在最好動的時候卻非被按在了課桌前。

“我的高中時代，結束了？”剛走出教學樓的楊帆被此情此景震撼到，饒是楊帆已經經歷過同樣的場景，但是此時心境卻截然不同。

當年十八血氣方剛，少年不知愁滋味，一心只想長大，想要早日掙脫父母的桎梏束縛，想要去外面更廣闊的天地，天高任鳥飛。

面對高中畢業的心情也多是帶着解脫的快意，從此不用再面對高考的情緒高壓，從此人生只有成年人的肆意暢快。

那時年少，不知眼前擁有的已是人生中的稀世珍瑰，

這場雨，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成人禮，直到這一刻楊帆意識到一個絢爛時代的結束，它像是在催着楊帆繼續成長的催化劑，同時也督促他保持初心。

電視劇里的離別也總是伴隨着瓢潑大雨，楊帆以前覺得只是編導刻意營造傷感氣氛慣用手段，導致千篇一律的俗套劇情總在不斷重複發生。

現在的他，則有了不同的想法。

也許···這時候就應該有一場雨吧，至於原因很多，每一個都可以是。

回到寢室，走廊邊的氣氛有種家有喜事的感覺。已經有很家長早早的來到寢室，給他們的孩子收拾行李，終於完成高考也讓家長們的臉上不再掛着嚴肅表情，也不會兩個動作就有三句督促努力學習的話語。

這種時候對家長來說，就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楊德興也已經來到寢室等候兒子考完歸來，還是掛着往日那張淳樸勞動人民的憨厚笑臉，迎着楊帆進寢室就噓寒問暖，關切詢問還有什麼東西沒有收拾到位，趕緊看看。

當再次坐上父親那輛雖然老舊但總是一塵不染的紅色貨車，楊帆思緒萬千，莫名的熟悉感鋪面而來。老貨車的避震還是那樣令人抓狂，楊帆的腚幾乎要報廢。

對於重新回到十八歲這件事，楊帆一直不解契機在何處，原本只是覺得重新活了一次，不過這幾月發生的很多事情都在不斷的告訴他，並不是重新投胎這麼簡單，換個說話，用平行時空來形容這次的神秘旅途可能會更加貼切。

他帶着三十歲的心智回到了一個和自己十八歲一樣的時空，遇到了很多熟悉卻又因為事態的變化不斷變化的事情，故事的發展也越來越不同。

就像在自己原來的時空裏，自己在高二就因為興緻闌珊，對校隊裏的氣氛開始逐漸反感，慢慢退出了校隊，但是這次還是和隊友一起堅持到了聯賽結束，雖然只是亞軍，不過對十三中來說已經是幾十年來最好的成績。

和葉夢玲也是談了一次因愛生恨的戀愛，各種理由各執一詞，反正都是覺得對方沒有珍惜這段感情。這次則是自己迷途知返，及時止損，讓不安定的因素湮滅在萌芽狀態，可能這對兩個都是最好的結局。

和程丞的關係也一直處於好朋友的關係，甚至不曾單獨相處過，楊帆的距離的把控一直很清晰。這次卻在不知不覺之中界越了普通朋友的關係，有了更加清晰的了解和認識，對此楊帆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也許只有老天才能給出明確的答案。

和高鈺璐也只是停留在曖昧有餘，戀人未滿的地步，甚至後來楊帆一意孤行去了和高鈺璐一樣的城市讀大學，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出於怎麼樣的動機和詭異心理。這次對她則是有了新的認識，也看到了很多她不為人知的一面，至於兩人的關係究竟該去往何處，楊帆不知道，高鈺璐應該也不知道。

和姜瑩就更加無從談起，原本的他們只是在學校里幾次擦肩而過，頂多算上知道有這麼個人，連朋友都算不上。但是這次楊帆卻很榮幸的得到校花的青眼相加，這點楊帆不是傻子，自然能夠感受到一二，至於更多的可能，他沒想過，也不覺得自己就真的那麼香餑餑，是女的就想上來啃上一口。

這個時空裏發生的一切，是那麼的熟悉，又那麼的不一樣。

忽然手背出現異常的點滴觸感，才把楊帆從思緒中拉回現實，手背已經打濕一片，窗外此時雨勢愈發猛烈，透過車窗上方的縫隙，飄進車內。

楊德興深知賺錢不易，往日對自己的生活品質是一降再降，即使現在是六七月的三伏天，也不願意在市場經濟逐漸萎靡的當下，一天賺不了幾張毛爺爺，還要負擔上空調的費用，油費水漲船高，再加上弟弟楊泊的各種課外輔導費用，幾乎入不敷出。

對此楊帆和母親也是多次勸說，人生苦短，應當及時行樂。

每次聽到這樣的話，楊德興只是憨厚笑笑，並不反駁，轉頭繼續“執迷不悟“，身為家庭的頂樑柱，很多辛酸是不足為外人道的，相反楊德興一直辯解家裏的生活條件並不差的，沒讀過幾年書的楊德興在知足常樂的路上確實走的一帆風順。

回到家裏，母親已經準備了一桌好菜犒勞楊帆，雖然知道楊帆高中的成績差強人意，好在已經培養到楊帆到高考結束，就算不能靠上大學，父母的義務也完成大概，對此秦慧琴並無過多奢望，所以今天兒子高考結束回家，基本的儀式感還是要做到位的。

楊帆走到桌前，今天的菜色都是可着自己的口味準備的：清蒸蝦、紅燒排骨、水煮魚、蔥油香菇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