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男朋友 告白信,聖誕節
簡約歐式黑白設計風格的房中,溫知舒裹着薄被努力將自己遮擋得嚴嚴實實,他縮在角落的地方像是害怕極了,渾身還不停地發著抖,一聲不吭地將嘴唇咬得死死的。
他雙眼渙散,漆黑的眼仁失去焦距,沒有一點生氣的盯着空無的前方。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條容人進來的縫隙。
溫知舒聽見聲響後下意識地往後縮,薄被沒有被抓緊倏地掉落下來。他睡衣本就松垮,失去薄被的遮掩領口處細細麻麻的吻痕完全暴露在外。
痕迹深到錯綜複雜,皮膚上被啜得留下青紫和嫣紅交錯的痕迹,近乎要將那一整片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膚全部覆蓋,可想而知昨晚糾纏的情況是如何激烈。
郁淮之剛將手裏的白粥放在桌上,溫知舒的眼珠似回過神來,緩慢地凝聚在郁淮之臉上。
溫知舒倏地從床上爬起來,屁滾尿流地抱着郁淮之,力道緊得彷彿溺斃之人竭力拽着水面上的浮木,他聲音恐慌不定,帶着幾分失去理智的疑神疑鬼,“淮之,我們搬家吧···這個地方不太對勁,求求你了,我們不要住在這裏了,這裏有髒東西····”
郁淮之順勢將溫知舒摟在懷裏,手掌緩慢撫摸着他的脊背,似在安慰一般,語氣溫和且放縱:“知舒,我們已經搬過四次家了。”
溫知舒瞳孔睜得極大,晶瑩的眼淚一下子就從眼眶裏脫落出來,“可是,這裏不幹凈····它是不是纏上我了,它肯定是纏上我了···逃不掉了,我逃不掉了,我會死····”
他雙手揪着郁淮之的衣服,將那本來一絲不苟的衣服扯得皺巴巴,淚珠更是亂七八糟糊在郁淮之的衣領上。
郁淮之將他抱得更緊,蒼白的指骨沒有一點溫度,“知舒,你最近精神狀況不太好,這幾天實在不行我們去看心理醫生好嗎?”
溫知舒神態慌亂一個勁地搖頭,“沒用的,沒有用的。”他眼瞼哭得通紅,一副可憐勁,“有人告訴我,說我被惡鬼纏上了,淮之,我逃不掉的···”
郁淮之輕輕地將人攏在懷裏,嘆息一聲,用格外溫柔的語調撫慰他:“沒關係。”
“我會永遠陪着你的。”郁淮之垂下腦袋,將冰涼的唇落在溫知舒哭得淚眼婆娑發腫的眼皮上,“就像你給我的信件上說的那樣。”
會一直一直陪着你。
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
死都不分開。
—
一切都要從聖誕節的那封告白信說起。
溫知舒當天在學校里的咖啡店上晚班,因為過節的關係,顧客比平時來得更多,溫知舒忙完手頭上的訂單后已經晚上九點。跟他一同打工的女生晚上提前下班,說是要陪男朋友出去吃飯,溫知舒也不方便說什麼,他性格偏軟怯弱,女生也就是看中這一點才敢這樣對他。
九點左右,店裏也沒什麼人,溫知舒忙完活后這才敢偷閑坐在椅子上發獃。
他突然想起什麼,將放在櫃枱底下的書包拎起來,將裏面那封放了足足有一周的信件給拿出來。
信封的顏色偏粉,是學校商店裏常賣的那種小女生用的信件,溫知舒反反覆復挑選許久,最終還是選了這種印有粉紅愛心的信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什麼用途。
溫知舒嘆了一口氣,心裏直罵自己沒骨氣,暗戀也不敢當面表白,寫情書也沒勇氣遞出去。
門帘上掛着的鈴蘭風鈴被吹響,清脆叮噹。溫知舒急忙將情書塞進包里,抬頭準備招待進來的客人。
“學長!”溫知舒心頭湧上一陣驚喜,眉飛色舞。
郁淮之一身黑色大衣,單手抄兜,迎着霜雪走了進來。室內的風鈴轉了一圈又一圈,一直不停地發出哐當叮鈴的聲響,溫知舒抬頭看了眼,想着風停了怎麼還是轉個沒完。
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郁淮之移走了,溫知舒羞赧地問他,“要喝點什麼嗎?”
郁淮之點了一杯黑咖和一份榛子巧克力餅乾,隨即在沙發一隅慢悠悠地坐下了。
溫知舒來店裏工作足有兩個月,沖泡咖啡的技術十分熟稔。十分鐘后他端着一杯黑咖和用紙盒精緻包裝的餅乾上來,安穩地放在郁淮之的面前,旁邊一同放着先前被溫知舒塞進包里的情書。
“學長,我喜歡你。”溫知舒羞紅着臉,語氣吞吐地終於鼓起勇氣向郁淮之表白。
郁淮之手指將信件拆開,垂下冷淡的眼看着信中真摯的措辭,他一個字一個字認真地盯着,目光掃過信中末尾處祝福他節日快樂,並且表示他如果能夠喜歡自己就更好啦!
郁淮之撩起漆黑的眼睛注視着溫知舒,“真的——喜歡我?”
他語調緩慢拖長,說話彷彿少了一份尋常的活氣。
溫知舒不以為意,反而聽到他的詢問后耳根子都羞得染上一層可恥的薄紅,他立刻點點頭,聲音吶吶的:“喜歡。”
他還欲說些什麼恰巧店裏來了電話打斷了他,溫知舒只好暫時撇下郁淮之去接電話。
“溫知舒,你在店裏有沒有看到我落下的錢包?”田恬提前下班時,東西也收拾得急,忙慌中將裝着一沓現金的錢包丟了。
溫知舒替她找了下,“沒看見。”
“算了,我馬上就到了。”女生晦氣的低罵一句,就急忙掛斷電話。
溫知舒將電話放回原位,正欲打算繼續跟郁淮之講方才的事,卻發現沙發上的人影早就消失不見。
他明顯怔忡一下,學長什麼時候走的?怎麼沒跟自己打一聲招呼呢?
他去收拾桌上殘留的咖啡杯時,發現郁淮之先前點的餅乾未動分毫地被留在原地,旁邊貼上一張便利貼,寫着字:留給你的。
溫知舒小心翼翼地將便利貼撕扯下來收進口袋,心裏更是熱流淌過暖呼呼的,想着才幾分鐘應該走得不遠,他打算出門看一下卻正撞上趕回來找東西的田恬。
溫知舒下意識地問一句,“你剛剛進來時有沒有看見一個高個子穿大衣的男生。”
田恬心裏煩躁,不耐回了句:“沒有。”
她在櫃枱尋了一圈也沒找到丟失的錢包,於是狐疑的眼光瞥着溫知舒,寓意不明地說:“該不會是有人看見了偷偷藏起來了?”
這話就差點名道姓了,可溫知舒卻沒有聽出來,順着田恬的思路說:“說不定有這個可能,你要不要點開監控看一下?”
田恬明顯被膈應一下,思來想去點頭答應,於是打開電腦將監控回放調出來。
畫面逐一播放,田恬將從她上班到下班那段時間的錄像先調控出來,溫知舒沒陪她一起,正在收拾咖啡店裏清潔工作。
田恬皺着眉頭瞥了她一眼,老闆都沒來,還這麼裝模作樣幹什麼。
她仔細不漏地盯着監控,卻沒發現丁點蛛絲馬跡,她正準備將回放關掉時,電腦上的錄像不知不覺中跳到九點,田恬正要打算將電腦關掉,想着東西是不是落在家裏時,眼睛一覷赫然發現電腦上播放出極其怪異的畫面。
田恬咋舌,詫異地看了眼正在拖地的溫知舒,又將目光重新凝聚在電腦屏幕上,心裏腹誹:他一個人在前台對着空氣傻笑什麼呢?
—
溫知舒回到家裏已經很晚了,夜色濃重,冷風呼嘯刮在臉上時活像被人摑了一巴掌,剜得他兩頰又冷又痛。
“這麼晚才回來,要是等你做飯還不餓死了!”溫志強剛起來放水,聽到門口的動靜聲后劈頭蓋臉地朝溫知舒罵了一通,“你明知道你弟今天回家,還故意這麼晚回來,是不是不想教他學習呀?真是養了一頭白眼狼。”
溫知舒腦袋垂得極低,不太敢作聲。溫志強身高莽壯,比溫知舒高上不止一個腦袋,憑藉著身材優勢,再加上溫志強經常做體力活,練得一身結實的肌肉,佇在面前宛如一堵肉牆,溫知舒根本不可能打得過他。
以前反抗的時候沒有哪一次不是被揍得頭破血流。
“錢呢?”溫志強橫眉逼問,痞里痞氣伸手打了一個哈欠,溫知舒以為溫志強又是要打他,瘦弱得跟小雞仔似的出於本能往後躲。
“沒錢。”溫知舒抱着書包悶聲說。
溫志強知道溫知舒在外面打工,手上肯定也攢了不少錢,冷笑一聲只罵他不老實,瞬間伸腳踹了溫知舒一下,這一踹是實打實的疼,溫知舒悶哼一聲半匍在地。
他伸手強硬地奪來溫知舒的書包,溫知舒想去搶回來時又被一拳揍倒,溫志強強盜似的將拉鏈打開把裏面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
書本、黑筆、郁淮之留下的餅乾全部一股腦地扔了出來。
溫志強眉頭擰得死緊,終於從裏面的小口袋裏摸到幾百塊錢后,隨手將沒什麼用處的書包扔給溫知舒,砸得他鼻樑骨鑽心地痛,眼淚花瞬間就從眼睛裏流了出來。
溫志強沒管他,拿到錢后從卧室里穿上一件外套后優哉游哉地出門。
溫知舒捂着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臉頰,半爬着起身將書筆收拾好,隨即又仔細地查看郁淮之送給他的餅乾,心裏不禁鬆了口氣,還好沒壞。
他悄無聲息地回到閣樓的房間,然後小心謹慎地從褲袋裏掏出剩下的現金,從行李箱中拿出藏好的銀行卡打算將手上的這筆錢藏起來。
十二月氣溫天寒地凍,溫知舒家裏公共的熱水器早就壞了,溫志強房間裏的浴室根本不讓他進。溫知舒燒了一壺熱水,縮在逼仄破爛的衛生間裏洗澡。
衛生間裏沒有暖氣,冒着氤氳白汽的熱水很快就變成冷水,溫知舒飛快地洗了個澡,然後注了一壺暖水袋放在床里暖身體。
等做完一切后,溫知舒覺得肚子有點餓,便又從床上起來將郁淮之給他的餅乾拆開,用手指掰成兩半,小口小口地喂進嘴裏,宛若護食的小乞丐慢慢吞吞地吃着。
巧克力和榛子的馥郁香氣殘留舌尖,溫知舒吃完一半后舔了舔嘴唇,打算將剩下的另外一半留着當明天的早餐。
他盯着這盒精美的餅乾,心中竊喜學長對他真好。
也不知道學長看見那封信後會怎麼樣?
會不會答應他呢?
被揍的地方還在隱隱發疼,可溫知舒已經在方才吃過餅乾時品嘗到甜津津的滋味中睡著了。
他睡得十分沉穩,呼吸均勻。
以至於沒有感覺到閣樓外那唯一的一扇狹小破舊的玻璃窗戶外,纏繞着一道又一道濃稠的黑影,張牙舞爪陰氣森森。
作者有話要說:放一個我的預收:《瀆神》
池雪燼是苗疆掌管祭祀的少祀官,桃花眉眼,清冷似雪,銀髮黑眸,貌甚神官。
他是族人的信仰和神明,生性無欲無求。
直到一個青年闖入,逗留數日後,在臨走前他捉住祀官肩上停歇的銀蝶,慫恿:“想不想和我去外面看看?”
少祀官被撥動了心弦,拋棄他的族人去了世外。
一個月後,祀官渾身冰冷,銀髮盡濕的回來。
他也同樣地被拋棄了。
—
郁秋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卻始終想不起來。
半月後為朋友慶生那天,他意外撞見一個銀髮男人,眉眼昳麗濃稠,氣質清泠。
郁秋對他一見鍾情了,花費數日才將人苦追到手。
兩人如膠似漆很是甜蜜。
直到一次意外,郁秋不慎碰到男人藏着的鐵匣,印有複雜花紋的鎖掉落,裏面飛出一隻鮮艷的銀蝶。
徐徐落在郁秋指尖。
那個時候,郁秋看到自己不久的將來——
他白皙的脖頸被人用細長的銀鏈鎖着,而池雪燼正病態地摟着自己,用蒼白的指腹一下又一下摩挲着自己的嘴唇。
2023.2.17請勿借鑒
苗疆祭祀官前期清冷後期變態攻x顏控受
單元故事/人外
【換梗了,對不起大家,原梗不會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