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王與王
樊噲想走,趙雲又豈能讓他如意?
一聲叱吒,槍出如龍,手中銀槍招招不離樊噲要害,讓無心戀戰的樊噲左支右絀,手忙腳亂,只能且戰且退,哪裏來的及約束敗兵。
危急關頭,王陵與盧綰各自率領兩萬人馬殺出漢營前來救援,灌嬰也率領五千騎兵從齊營衝出來幫忙。
正在楚軍大營瞭望塔上面觀戰的諸葛亮見漢軍援兵殺到,吩咐鳴金收兵,不得與漢軍混戰。
垓下戰場的漢聯軍還有五十萬左右,依舊六倍於楚軍,萬一兩軍糾纏在一起,形成了大規模團戰,兵力處在絕對劣勢的楚軍定然會吃大虧。
“全軍撤退!”
聽到鳴金收兵的聲音,趙雲與鍾離眛雙雙殿後,掩護楚軍撤回大營。
被殺的狼狽不堪的樊噲也不敢追趕,慌忙聚攏敗兵,收殮屍體。
等王陵與灌嬰率兵趕過來的時候,兩萬多楚軍已經完全撤回楚軍大營,關閉了厚重的營門。
數千弓箭手站在柵欄裏面仰射,密密麻麻的箭雨從天而降,漢軍無法向前,只能接應樊噲的敗兵退回聯軍大營。
經過一番清點,樊噲率領的一萬齊兵折損了三分之二,陣亡人數將近七千,氣的劉邦面色鐵青,再也沒有心情吃核桃。
儘管韓信內心竊喜,但表面上還是裝出痛心疾首的樣子:“樊將軍,你可是漢王麾下頭號大將,竟然不懂得誘敵之策?這麼容易就中計,靠你們何日才能翦滅西楚?”
韓信這話表面上聽起來誇樊噲是劉邦手下頭號大將,但實質上是在譏笑劉邦手下無人可用。
你的頭號大將都如此有勇無謀,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更不用說其他人了,要想弄死項籍,離開我韓信玩不轉。
樊噲臉色鐵青,主動卸下甲胄,光着膀子道:“我樊噲願賭服輸,既然立下了軍令狀,願領責罰。五十軍棍一點也莫要少,我樊噲若是吭一聲,不算好漢。”
劉邦本來還不太生氣,看到樊噲這幅滿不在乎的表情,不由得勃然大怒,從案幾底下摸出一顆核桃狠狠地砸向樊噲。
“老子砸死你個殺豬的,這可是六七千條性命啊,就讓你這樣白白葬送了,打你軍棍有什麼用?蟲達再三規勸,你置若罔聞,貪功冒進,殺了你都不解恨!”
樊噲躲避不及,被一核桃砸在鼻樑上,登時血流不止。
但樊噲也知道理虧,捂着鼻子低頭道:“既然如此,那就殺了俺樊噲給兄弟們抵命吧,只求大王好生照顧我婆娘。”
劉邦怒火更盛,瞪着雙眼咆哮道:“怎麼,你以為老子不敢殺你?來人,把樊噲推出去砍了!”
韓信知道劉邦生氣是真,但演戲給自己看也是真,樊噲畢竟是他麾下的頭號猛將,怎會捨得砍頭?
“大王,勝敗乃兵家常事,樊噲雖然有罪,但不當死。”
韓信雙手握着披風的繫繩,一副賞罰分明的表情,“樊噲出征前立下軍令狀,若是吃了敗仗,杖責五十,按照約定懲罰即可。”
不等劉邦開口,韓信大喝一聲:“來人!”
立刻進來了四個體型魁梧的齊卒,抱拳道:“大王請吩咐。”
“把樊噲押回齊營,當著三軍將士的麵杖責五十,以儆效尤。”韓信面無表情的說道。
“等等。”
樊噲急忙舉起捂着鼻子的雙手,一臉警惕的道:“我乃漢王麾下大將,就算要砍頭也只能是在漢營,為何要將我押我齊營?我不服!”
看着樊噲的鼻血染紅了胸膛,劉邦心裏的怒火已經消去了大半。
韓信麾下的親兵直接進入自己的帥帳抓人,這讓劉邦很惱火。尤其抓的是自己的連襟樊噲,更讓劉邦的內心不舒服,看起來韓信越來越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了。
只是樊噲折損了七千齊兵,又當著眾人的面與韓信做了約定,劉邦也不好發作,只能按捺着心中的不快,看韓信表演。
“我……”
樊噲不由得為之語塞,跺腳道,“殺了我算啦!”
韓信冷着臉揮揮手:“拖下去!”
“喏!”
四名齊卒立即一擁而上,反扭了樊噲的雙臂,將他押解出了帥帳。
樊噲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扯着嗓子哀嚎道:“士可殺不可辱,大王,殺了我吧!”
“劉季、劉邦,你倒是說句話啊,殺了我!”
“張良、陳平,你倆倒是替我說句話啊,太侮辱人了!”
劉邦被聒噪的心煩意亂,揮揮手道:“給我狠狠的打,趕緊弄走,吵得我耳朵疼。”
張良和陳平也知道韓信因為蒯徹兒子的死心裏憋着一口氣,讓他把樊噲打一頓出出氣比憋在心裏好,況且樊噲立下了軍令狀,自討苦吃也怪不得別人。
樊噲被押走後,帥帳里清靜了下來。
劉邦從案幾底下摸出一個核桃,雙手用力捏爛,煩躁的說:“齊王啊,我軍已經連敗三場,你看如何是好?”
劉邦說的三場敗仗分別是項羽夜間突圍,斬殺周殷,勸降一萬兵馬的第一場。
第二場則是灌嬰的追襲戰,他與孔聚率領三萬多人馬追殺項羽到東城,遭到埋伏,折損了五千兵馬以及副將蘇立。
第三場就是今天樊噲遭到誘敵,損失了七千兵馬。
三場敗仗加起來,損失的兵力超過了兩萬,而楚軍的傷亡連一千都沒有,二十比一的戰損比簡直是恥辱。
韓信搓了搓有些發紅的雙手,嘆息一聲道:“楚軍士氣未崩,戰鬥力還在,我想今日諸位都領教到了。只能繼續圍困垓下,同時期待周勃建功,破壞項籍在東城的陣地,拆掉楚軍撤退的跳板。。”
“那要圍到什麼時候?”劉邦不耐煩的說道。
韓信面無表情的道:“圍到楚軍斷糧。我猜測楚軍的糧食最多只能維持半月,只要堵住項羽的接應,半月之後垓下的楚軍必然陷入絕糧的地步。到時候我軍便能以最小的代價收割。”
就在這時,侍衛來報:“稟報兩位大王,前線周勃將軍送來戰報。”
“快宣!”
鬱悶不已的劉邦急忙召見周勃派來的使者,希望能夠獲得振奮人心的勝仗。
周勃派來的使者大步流星的進入帥帳,不卑不亢的作揖施禮:“大王,周勃將軍在東城吃了敗仗,中了楚軍的火攻之計,損兵近萬,周將軍特地修書請罪,請大王責罰。”
“我操!”
劉邦氣得破口大罵,嘴裏剛剛嚼碎的核桃仁噴的到處都是,“周勃率領五萬兵馬面對項籍的一萬降兵,竟然吃了敗仗?”
使者點頭道:“大王當初親率五十六萬人馬尚且不敵項羽的三萬人馬,周將軍五萬兵馬打不過項籍,也是情有可原。”
“你個狗東西!”
劉邦的怒火正無處發泄,拍案而起,自腰間拔出佩劍,一下子捅進了使者的心口窩。
“放你娘的屁,誰告訴你老子是五十六萬兵馬的主帥?各國聯軍都有自己的主帥,司馬卬、張耳、申陽、韓信這幫廢物俱都自以為是,不聽寡人的調遣,怎麼能把這場敗仗算在老子的頭上?”
當然,劉邦說的這個韓信是韓王信,並不是正在與代王趙歇打仗的韓信,但他卻故意說成韓信,也算是出一口心頭的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