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捐贈
“陛下！怎麼可能嘛我……我怎麼可能受賄，我瘋了不成，我又不差錢，我多想不開才會幹這種事情，這很明顯是他們栽贓陷害……”
“你收了他們多少禮？”
“陛下我……”
“或者朕該問你，你欠了什麼人情？”
鳴榮回去的時候，天已經漆黑，路過豫東街，一支冷箭穿過巷子，直直的穿入轎中，她雖然腿腳不便，但是畢竟是武將，身邊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只是受了驚嚇，沒有什麼實質的傷害。
那些刺客，見她不好應對，立刻作鳥獸散。
鳴榮將釘在轎中的利箭拔出來，若有所思。
鳴榮回去的時候，花子宴在門口來接，表情也有些怪異，等進了門之後，他才壓低嗓音說：“林大人過來了。”
鳴榮脫口而出：“哪個林大人？”
還不等花子宴回答，就看到男人佝僂着身子，衝著他作揖，“鳴大人，別來無恙。”
鳴榮眼前一黑，林懷遠，左相的表弟。
陛下剛警告她，現在林懷遠就悄咪咪的過來，這分明是要讓她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的。更關鍵的是，她還沒有辦法把人趕出去。
林懷遠，當初救過花子宴，如果不是他，花子宴也早就客死異鄉了。
鳴榮現在是真的想跪下了，這個時候她終於明白陛下所謂的人情是什麼意思了。
她在花子宴的攙扶之下一步一步跳上台階，苦笑道：“林大人，你這個時候來拜訪，真是不安好心啊。”
林懷遠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鬍子，“鳴大人哪裏的話，不過是竄竄門，當初子宴住我府上時，我們也是相見恨晚，情誼頗深啊。”
鳴榮眼皮直跳，她拍了拍一手冷汗的人，“你先下去，讓人備些茶點過來。”
等人一走，鳴榮瞪了林懷遠一眼，“林大人，我現在自身難保，找我也沒什麼用。”
林懷遠皺眉，對她作揖：“大人哪裏的話，只是前兩日陛下特地宣臣，似乎對臣有些誤會，還望大人定要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啊。”
“我都被你們拖下水了，你怎麼還不相信呢。”鳴榮煩躁得有些控制不住脾氣，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陛下沒有那麼好糊弄，你找我，還不如求那些個皇親國戚。”
林懷遠臉色微變，當年陛下登基也沒那麼順遂，這所謂的皇親國戚參和了不少，因此這兩年格外不待見，他要真的去求，不是上趕着送把柄，他也不至於蠢到那般。“大人，當初子宴在我府上，我可不曾虧待過他。”說著，他拿出一份口供，“明州郡守王大人熬不住酷刑，招的口供，大人可也在其上。”
鳴榮咬牙，看向林懷遠，氣笑了：“你威脅我？”
“在下只是給大人提個醒。正如您所說，陛下也不是好糊弄的。”
……
次日，金鑾殿上，鳴榮跪下為明州郡守貪污一事求情，女帝大怒，直接將人拖了下去，關進刑部大牢。
溫如棲將奏摺砸向底下的臣子，語氣卻格外平靜：“每日上奏，萬事太平，百姓富庶，安居樂業，這就是你們說的盛世太平。運河一事，朕未想竟惹出如此多的貪官污吏，你們這些蛀蟲，搜刮的民脂民膏，不如用用你們那頂烏紗帽和項上人頭償還。”
左相、太傅等人為首跪下。
金鑾殿上，鴉雀無聲。
溫如棲緩緩起身，雙手撐在書案上俯視群臣，眸色冰涼，“你們中間多少人寒窗苦讀十載，昔年長安街踏馬而歸，意氣風發，金鑾殿上一個個都慷慨激昂，要為生民請命，為萬世開太平。如今你們再看看，對得起在列祖列宗面前發過的誓嗎？”
“水至清則無魚，朕知道官場規矩，也沒指望你們一個個清廉得喝西北風，你們要吃飽了，百姓才能吃飽。但是你們不能吃着百姓的飯，砸着百姓的鍋，肚子都要撐破了，那些百姓是不是也能分一杯羹湯！”
溫如棲直起身，“守着一堆金銀珠寶有什麼用呢？家族都快沒了。”
陸玦終於明白帝王的心思了。他站出來，朗聲道：“陛下英明，連日清理貪官，掃除國之蛀蟲，實乃民之大幸。修鑿運河，陛下高瞻遠矚，臣委實不才，但願效犬馬之勞，此次運河開鑿，臣願獻白銀一萬五千兩，以沖國庫。”
此段話，猶如水入油鍋，激起千層。
太傅從來兩袖清風，府中能拿出一萬五千兩，已是掏空家底。太傅向來懂陛下心思，現在站出來做了個示範，底下人焉有不懂之理。
姜家作為京都貴族之首，陛下的母族，站了出來，“承蒙陛下恩典，這些年賞賜財物頗多，臣心有戚戚，一日不敢忘陛下之仁德，此次運河開鑿，臣願獻白銀……”姜懷瑾猶豫了一下，想到昨日陛下話中之意，以及被牽扯進貪污案中不成器的兒子，一咬牙，“白銀二十萬兩。”
溫如棲神色未變，朝臣卻再次炸了鍋。
楊開終於明白，以貪污案開始的這場血洗，不僅僅是對舊黨的打壓清理，更是要這些貴族拿出銀子來，開鑿運河！白銀不能從百姓手中出來，那就只能從他們手中拿出來。陛下給的選擇也十分簡單粗暴，要麼用錢買命，要麼等着屠刀。
這場持續了大半個月的陰影，終於在貴族抽血認輸時，停止下來。
溫如棲看着厚厚的捐贈薄，對着新上任的戶部尚書道：“這下，錢可夠？”
張冽跪下，欣喜若狂，“陛下實在英明，開鑿運河的銀子不但充足，都可夠這兩年的國庫支出了。”
溫如棲捏了捏眉頭，“那邊好，先退下吧。”貪污案牽連甚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怕有心人躁動，溫如棲暗地裏動用了軍隊和帝王令，沒日沒夜地連軸轉，疲憊異常。
等人退下，蓮心進來稟告，商未岐攜商雲滄進宮求見。讓溫如棲意外的是，商未岐竟是前來捐贈銀兩的，
她看着商老將軍，親自將人扶起來，“朕又不是戲本子裏只要銀兩的斂財君主，老將軍的心意，朕收到了，只是將軍的私庫，朕就不要了。你們商家也已經為運河贈款，老將軍何至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