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如棲……如棲……
她怎麼可能給自己的皇夫找人，不過是逗逗他罷了。
溫如棲其實並不知道那葯有多厲害，只是聽着商雲止一開始喊她陛下，在意亂情迷時，卻喊了她的名字。
“如棲……幫幫我……”
“如棲……”
她站在一邊，微微蹙眉，這還是第一次，她聽到有人這麼喚自己，九五至尊的名諱，也只有這個人敢如此放肆了。她第一反應是這個人真是大膽，可卻沒有應有的憤怒。
那眼神，從渴慕眷戀，最後變成了惡狼一般地佔有，幽幽暗暗的目光如網一樣投下來，她像是此人的命中注定，逃不開。
溫如棲沒打算真的一直捆着他，何況她也知道這樣對身體不算好，談好條件她才解開繩子，那人蛇一樣地纏上來。
“答應朕什麼了？”她涼涼地問。
“就抱一下……如棲，抱一下……”
抱得可真緊，是打算活生生地勒死她么。
當然，那些放肆的動作她也就既往不咎了。
……
關於大選的事情，因為溫如棲的那一番話，也沒有人再來觸霉頭。她每日批閱的奏摺量都減少了許多。她偶爾會讓商雲滄寫一兩幅字，給予豐厚的賞賜，但是沒有再傳召他，更沒有旁人以為的納入宮中。
天氣越來越冷，早朝的時間往後推了半個時辰。京都的冬日，總是要來得早些。
陸言在藏書閣內如魚得水，溫如棲沒有問章廉楓他們過於具體的分工，只是彙報各種進度時，都是陸言過來，尤其是當章廉楓發現民間一套關於夫子的手稿，親自帶人去鑒別，陸言出現在勤政殿的頻率就越來越高。
溫如棲覺得他還真是拼，或許是真心喜愛那些書籍，每次來都是笑眯眯的，說到發現某一殘本之時就差手舞足蹈了。
太傅陸玦那般嚴肅的人，孩子卻還挺活潑。
陸言將之前的書收拾好，猶豫地問：“那陛下，這些書只有殘本，是否可以向民間徵集書稿？”
如棲抬眼，“可是經過章大人審定了？”
“正是章大人走之前交給草民的。”
溫如棲拿過一邊的書單，一目十行，突然停住。
陸言立刻緊張起來，“陛下……可是有問題嗎？”
如棲瞧着對方緊張的樣子，想着自己也不凶，她衝著三步之邀的人招了招手。
陸言耳朵發燙，走過來傾身過去，殿內的熏香幽雅凝神，可是他聞到了對方身上不同於熏香的味道，如同梅的冷香，又彷彿是雅逸的沉香，這樣的味道，令他不敢妄想，可是對方的溫和，卻讓他止不住地想要靠近。
陛下的指尖點了點紙張，蔥白的指尖微微屈起，他的目光忍不住從指尖往上看，秀氣的手背有淡青色的脈絡，霜雪的皓腕被明黃的袖子半遮半掩……
“你可知曉了？”
陸言倉皇地抬起頭，對上溫潤沉靜的眸，他的臉紅得滴血，立馬跪下去請罪。
溫如棲不知道他反應為何如此之大，“起吧，沒聽清，朕再說一遍就是了。”
陸言顫了顫，他聽出陛下語氣里的無奈和寬慰，眉梢染上几絲興奮，陛下她……好溫柔，是對所有人都如此，還是，因為他呢？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一顆心臟就忍不住像鼓點一樣跳動，他不該妄想，可這些日子他有時候出錯，有時候手忙腳亂，陛下都未曾怪罪，勉勵和寬慰更多，是不是……他可以理解為，陛下待他，始終是有些不一樣呢？
他小心翼翼地收起眼中的愛慕，認真地凝聽陛下所講，沉穩悅耳的聲音落在耳畔，“這《左心堂錄》共十二卷，你們只看到前八卷，並非因其遺失，而是後面的四卷，當初左雲先生因避禍，便把后四卷插入進了《洛水戲文》中，這《洛水戲文》後來被前朝劉岷收進《全西散曲》中去了，你回去找找。還有這本《明奐注》，其序文雖雲共五卷，實則奕子只寫了三卷，其子欒生在《奕子注》中有提到。”
陸言點了點頭，但還是問出心中疑惑：“可是陛下，《奕子注》不是已經在戰亂中被燒毀了嗎？”他一問完立馬反應過來，“陛下讀過？”
“嗯。”孤本在她書房裏，見陸言亮晶晶的眼睛，她以為對方是想看，不由得失笑，“朕已經看完，你拿回去，可以翻刻幾本。”
陸言幾乎跳起來，“真的嗎？多謝陛下！”
溫如棲瞧了瞧外邊的天色，下雪了。
“陛下知道得好多啊。”陸言輕聲道，那些他聞所未聞的書，陛下都可以信手拈來，甚至很多書，他連聽也沒聽過。
溫如棲沒有聽清他說什麼，珠簾響動，暗紅的衣角閃過，她勾了勾唇角，果然下一刻一抹修長的影子出現。
商雲止為人桀驁，衣服多是玄色、暗色、暗紅，暗紅雲紋錦袍是他私下裏尤為喜歡的，腰間的墨色腰帶如意紋盤錯，衣擺流雲跌宕，披雪白輕裘。
外邊下雪了，衣上沾了雪粒，進入殿內，頓時融化。
陸言一直盯着如棲，那人眼中的笑意綻開，他的心也猛然跳起來，緊接着他就聽到了請安的聲音，他立馬收回視線，皇夫來了。
他立刻跪了下去，沒有人讓他起身，之前還坐在龍椅上的人站起來，親自把皇夫扶起來，明明很平淡的問話，“外邊下雪了？”但是他卻莫名地覺得那嗓音比往日來得更溫和。
“是啊，下雪了。”商雲止含笑，“很大的雪。”
“走過來的？”
“嗯。”
溫如棲瞥了他一眼，總覺得他這個話里還有幾分驕傲自豪，孩子氣得緊，她無奈，卻也沒有說別的，這個人出入沙場，就不該用金絲雀的尺度要求，他要如何便如何。
她轉身，就看到陸言還跪在地上，“快起來。”她蹙眉，有些不滿因為商雲止卻忘了所處的環境。
“陛下在忙嗎？”商雲止雖然在問如棲，可冰涼的目光落在了陸言身上。
陸言渾身一震，他很快明白了皇夫那個眼神的意思，“草民，草民先告退……”
“等一下。”溫如棲喊住他，“外邊下雪了，讓內侍送你。”
陸言受寵若驚，紅着臉連連謝恩出去。
商雲止見狀，眸色轉深，內心妒火中燒，自從他承認大選了，他就知道，在後宮這件事情，他沒有任何干涉的權利，可依舊不甘心，剛剛那個人眼神里的愛慕，他再清楚不過，“陛下真是關心黎民百姓。”話里的諷刺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