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臣知錯

第二十章 臣知錯

所有大臣一下子閉口不言,肅色挺直腰板,等着女帝開口。

溫如棲瞥了眼商雲止,瞧着蹦跳的鳴榮,無奈道:“鳴愛卿,注意措辭。”

鳴榮立馬端正,規矩行禮,“臣知錯。”

溫如棲神色肅然,“諸位愛卿言之皆有理,皇夫一人要管前朝後宮之事的確十分辛苦。”

話到這裏,商雲止全身被徹骨的涼水澆了個遍,心徹底沉了下去,他近乎絕望地抬眼,縱然知曉,那人不會獨獨屬於他,也不會為他退步,可是他以為,還可以有時間的。

他以為,在有限的時間裏,也許……她會多一絲惻隱,哪怕只是同情也好。

握手成拳,“陛下,臣……”

“朕也有心為他分憂,”如棲清清淡淡地打斷了他的話,俯瞰金鑾殿眾人,眉眼溫潤卻威嚴不減,“不過,左相曾告誡朕,後宮不得干政。”

楊開心頭有一絲不好的預感,這話是當初他極力反對陛下讓作為中宮之主的皇夫參與朝堂政事,甚至還管兵符的話。“臣,的確說過,此乃祖宗之法。”

溫如棲含笑起身,負手站在金鑾大殿上,“朕愛惜皇夫一身才氣,不忍折了他的羽翅,不願其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的用兵之法從此只能幽居深宮發霉,遂不顧祖宗之法例排眾議,讓他依舊擔任鎮國將軍一職。”

“陛下英明!”鳴榮大聲道。

溫如棲眉睫壓下來,“這不過是朕對皇夫的恩賜與例外,可後宮不得干政依舊有效,朕自然也覺得後宮是冷寂了些,不過但凡進宮的公子小侍,都該隨祖宗法,一切按照舊例,論政者,斬!”

擲地有聲的話如同珠玉落下來,震人肺腑。

一干大臣只能幹瞪眼。

溫如棲唇角的笑意不變,底下人的心思她如何不明白,還以為她大改祖宗法,想以帝王之寵為進身之階,實在可笑。

又有多少人願意把自己按照家族接班人培養的公子送進宮來,從此之後見一面都要請示帝王的。

退朝後,溫如棲欲去耳房換一身衣服再與大臣議事,誰知商雲止就一直跟着,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會給自己的皇夫落面子。

進了耳房,蓮心正想着要不要出去,就瞧見皇夫從後邊一把抱住陛下,她立馬匆匆合門守在了門口。

纏在身體的手臂力氣極大,溫如棲手肘毫不留情地頂到他的胃,那人疼得悶哼,卻跟瘋狗一樣不肯放。

忍痛能力這些年有所精進。

“陛下,”他沙啞迷戀的嗓音流連耳畔,“讓臣為您更衣吧。”

他這樣子不像是要給她更衣,倒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一樣。“皇夫,注意規矩!”她冷聲警告。

商雲止手臂箍在她腰間,身體相貼,冰冰涼涼的唇有意無意擦過她臉頰肌膚,“陛下,不要生雲止的氣了好不好?”

溫如棲用巧勁掙脫開,轉身盯着他,涌動的光影像是霞光斑斕停駐在他面孔間,泛着燦爛的光,剪裁得體的朝服襯得他肩寬腿長,翩然如竹,艷彩熠熠,黑眸如水中月色,漣漪點點,靜謐中他之前的強勢逐漸瓦解,露出嫩軟脆弱的部分。

“陛下,”他跪下來,額頭抵在她的膝蓋處,臣服服軟的姿勢,他這個動作,暴露出修長的脖頸,冷白的肌膚像是刀片的寒光,“陛下別不理雲止好不好?”他哀求道。

他和陛下有過很多次的吵鬧,卻只有這一次,她那麼堅定地拒絕他私下的見面,那時他才發現,原來之前陛下對他的胡鬧,其實都是縱容。

而如今,陛下不願再縱着他了。

他手足無措,在被她拒絕的夜深人靜里,雲止總是在想,如果他退一步是不是就好了,不要想着獨佔就好了。

這個人刻在他骨髓里,要他與人共享,就是拿着刀剖開他的皮肉,砸碎他的骨頭,永無止盡的折磨。這些日子,他甚至不知曉,是陛下對他的絕對冷漠更令他痛徹心扉,還是退那一步更讓他無法接受。

一個在外人面前高不可攀矜持高傲的男人,跪在在她面前卑微如蟻,饒是她已是帝王,卻也難免心動。

溫如棲蹲下身,抬起他的頭,儘管他的示弱服軟令她心動,她不打算再如往昔那般,一次次縱着他,也不再縱着自己。

“真的知錯了?”

“雲止知錯。”

溫如棲食指碾磨他的唇,幽幽道:“不再反對大選了?”

沒有答案。

溫如棲凝睇着姿容絕色的人,漂亮的眼睛空洞洞,看得人揪心,她略微憤怒地將手指狠狠地抹過他的唇,恨不得撬開這個人的腦袋,換做以往她會把人欺負得眼眶發紅,可那次胡鬧后她終於重新克制自己,起身一腳踹開他,冷淡道:“滾吧!”

意料之中。

商雲止匍匐在地,細細簌簌的聲響也變成了嘔啞嘲哳難為聽的噪聲,心臟突突跳躍,他突然沙啞地問:“陛下,臣是不是……太貪心了?”

“你覺得呢?”

白色袞龍袍衣角垂下來。

商雲止緩慢抬眼,面前一片模糊,雙頰一痛,他愛的人表情冷漠,“商雲止,你得明白,朕從來不屬於任何人,也絕不會屬於任何一個人!不要痴心妄想!”

語畢,她鬆手要離開。

衣角被人抓住,蒼白的手指用力很小,她輕輕一甩即可甩掉。

溫如棲凝眸。

那人緩緩從地上爬過來,抱住了她的腿。

“臣……”

如棲很有耐心地等着,卻沒有等到接下來的話,她嘆了口氣,心道逼不得,她無心去探究自我想法,也不願去思索那惻隱之心從何而來,更懶得想每一個決定和行為背後的深層意蘊,有些東西,她不屑要,也不願要。

“皇夫冷靜些日子吧。”

商雲止手一松,所有的堅持和固執在那人的漠然和無視下轟然倒塌。

他不知道,如此僵持下去,會耗盡她所有的縱容,最後也許連見她一面的資格也沒有。多明顯啊,這次陛下,堅定得不容動搖。

他只有退。

沒得選擇。

“臣,知錯。”沙啞的嗓子彷彿被風沙撕裂出血,粗糲難聽,在沉寂的房間,一字一句重重落下,不像是沒有用的語言,倒像是有人拿着刀,剖開了誰的皮肉發出的痛苦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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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皇夫太善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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