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燈如豆
那人一點一點的走了過來,忽然呵呵一笑,道:“徐管家是我,我沒死!我活着回來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蕭雲和毛驤,按照兩人的打算,原本是不想讓府上任何人看見,接着妻兒,然後悄無聲息的消失,但這樣太過詭異,讓人難以相信,尤其是朱元璋這樣生性多疑的性子,只怕自己前腳走,後腳就派出錦衣衛追查,到那時,就算是自己能逃,也逃不過那些鷹犬的追查,所以蕭雲決定來一次徹底的逃亡,徹底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徐峰本駭得厲害,但一聽蕭雲說話,驚異的片刻后,忽然驚喜了過來,想要說話,才發下自己的嘴巴被人捂住,只能“嗯!嗯!“兩聲。
蕭雲笑了笑,道:“徐管家,我放開了你,你可不能大聲說話,驚動了其他人?“
徐峰不明白蕭雲要幹什麼,但聽他說的慎重,便也嗯嗯了兩聲,算是答應了。
蕭雲對着毛驤點了點頭,毛驤微微一鬆手,便鬆開了徐峰。
“老爺,你——?“徐峰大喜,急切的叫了起來。
蕭雲將手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然後壓低聲音道:“徐管家你與毛兄弟去門外抬些東西進來,然後在天亮之前,讓府上的人全都去出去,我去見見他們?”
“老爺,你這是?”徐峰略感不安問。
蕭雲道:“徐管家,我們只怕是要徹底離開這裏了,要走得安穩,就按照我說的去做吧?”
徐峰素來知道自家老爺的能耐,見他還活着,已是萬分高興,心道:“離開就離開吧?”當下也不多言,跟着毛驤出了後庭。
蕭雲望了一眼八字形的閣樓,輕輕嘆了聲,道:“各位老婆,我回來了?這一次,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話音一路,身子一躍,看準了小郡主的閨房,一溜煙的閃了去。
房內,一燈如豆。
“人之有技,冒嫉以惡之;人之彥聖而違之,俾不達,是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亦曰殆哉。邦之杌隉,曰由一人。邦之崇懷,亦尚—人之慶。”清脆響亮的讀書聲緩緩傳出,燭光下那讀書聲的女孩子放下了手中的《尚書》,對着那低頭一臉認真坐着衣衫的女子道:”娘啊,人家都讀完了?“
那女子這才抬起頭裏,燭光里映射她,眉目如畫,淡淡光暈映射在她精緻的臉蛋上,俊美無比,她展顏一笑,道:“天色不早了,讀完了,早些歇息吧?”
那少女“嗯”了聲,卻沒離開,而是盯着自己的母親,甜甜的叫了聲:“娘——?“
燈光下女子柔聲道:“怎麼了,是不是讀書太累了?”
少女搖了搖頭道:“娘,我睡不着,要不,你給我說一個故事唄!“
女子微微一笑,道:“我的故事你不早就聽過了么,我可不是你爹爹——?”說道這兒,那女子停了下來,燭光里的眼圈紅了紅,跟着輕聲嘆了口氣,卻沒再說話。
那少女走了上前,拉着女子的皓腕,輕輕的搖晃了一下,道:“娘,你又想爹爹了?“
那女子眼圈微微一紅,正要說話,忽然門外一道人影輕輕一飄,快如閃電,那女子吃了一驚,喝道:“是誰?“
門外沒人應聲,黑影來的極快,只聽得“哐“一聲,房門被推了開,兩扇木門眼看就要撞上牆壁,那人身子一閃,閃了進來,右腳伸出,左手探出,不偏不棄,正好一腳一手扶住了兩扇被打開的木門。
“你是誰——?“那女子驚奇的望着黑衣人,她心中駭得極點,從旁抓起了一張竹椅,顫抖着嬌軀問道。
“娘,我怕——?”讀書的少女驚叫了聲,躲在了那女子的身後。
黑衣人彷彿沒聽見一般,輕輕的收起了一手一腳,更是緩緩放下木門,然後雙手探出,抓起了木門,關門、上栓,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你到底是誰?”那女子舉起了竹椅,顫聲問道。
黑衣人彷彿沒聽見一把,騰出的右手,正要伸向臉上,忽聽得那少女驚叫了聲:“鬼啊……?”
那女子同樣“啊”一聲,手中的竹椅由於驚嚇,重重的對着黑衣人砸了下去。
黑衣人吃了一驚,不及取下面罩,身子一閃,只聽得“啪”一聲,竹椅被摔得粉碎。
黑衣人扭頭望了望竹椅,拍了拍胸口忽然開口道:“哇,六年沒見而已啊,敏兒,你也不用謀殺親夫啊?”
聲音很熟悉,那女子微微楞了楞,身子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緊張的看着對面青面獠牙的黑衣人,大聲問道。
“哎,才六年而已,你家相公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啊?”黑衣人嘆了口氣,伸手緩緩取下了臉上的面罩。
昏黃的燭光里映出一張英俊而熟悉的臉頰。
閨房裏一陣沉默,唯有燃燒的燭光不斷的搖曳。
蕭雲笑嘻嘻的望着對面小郡主,道:“敏兒,是我,你家相公,我沒死!“
短暫的沉默后,小郡主忽然一把撲了過來,撲到了這個日思夜想的男人懷裏,盡情的痛哭了起來。
蕭雲任由她痛苦着,雙手輕輕的拍打着她的香肩,同樣嗚咽道:“這些年苦了你們!“
“哇——?”更加有力的哭聲從他懷裏傳出來,不多時打濕了一片衣衫。
哭了一陣,小郡主才擦着通紅的雙眼,靜靜的望着對面的男人,一雙玉手輕輕撫摸着蕭雲的臉頰,喃喃道:“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蕭雲揉了揉她的髮絲,笑道:“傻丫頭,當然不是做夢了,是你家相公,我沒死,我回來了,這一次我們永遠不分開!”
小郡主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小手緊緊的抓着蕭雲的衣衫,生怕他會走了一般,道:“嗯,我們再也不分開,再也不分開了?”
蕭雲用力的“嗯”了聲,道:“這次回來,我就是帶你們走的,一家人永遠在一起!你願意么?“
小郡主揚起一張精緻的臉頰,望着眼前這個日思夜想的男人,用力的點了點頭,道:“願意,你去哪兒,我們都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