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李：像是在做夢。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沉。”
李景霖心態回復的很好很快。
合上筆記本。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車程，終於馬上就要到家了。
還有點忐忑。
走出熟悉又陌生的車站，習慣性的排隊等車，坐上出租報點，司機師傅起飛。
李景霖的家境不能說是十分貧窮，但絕不富裕。
祖籍山東，當年祖輩差點餓死，闖關東過來的。
然後就是戰爭，戰爭，還TM是戰爭。
然後就是趕着災害飢荒。
兜兜轉轉后，在鞍山定居，背靠國企大工業廠，日子終於好轉。
又趕上支援三線，工業重心轉移，開放以後經濟重心南移。
說是振興東北，隔壁養雞場供應全國產量極高，隔壁的隔壁都造起了航母。
但經歷着下崗潮的李景霖父母......
也就吃得起雞架。
工程技術方面的老父親，沒順着人才外流的趨勢往外跑，留下來當個普通工人。
以前在後勤的老媽沒工作，最後只得架起鍋點起火，收着隔壁養雞場賣不出去的零碎，炸起雞架。
這麼一炸，就是十來年。
走到熟悉的攤位前，看着一個人忙活的老媽，李景霖捂了捂臉，神色複雜，微微嘆口氣。
自己的家庭條件，為了學音樂，自己也受過不少委屈與非議。
當年為了支援自己學音樂，老人家更是吃了不少苦，還經常被鄰里指指點點。
自己天賦一般，家境貧寒，也就努力還有點回報。
只能硬拼，硬卷，總算是卷過了一大票的同期。
作為百年難遇的天才，被當成重點培養。
後來學琴，生活，留學，比賽......這些大都是公費。
原本是可以讓父母生活好一些的，但父母總怕孩子受委屈，從沒有理所應得的覺得應該公費。
李景霖雖然窮，但更是在父母親身經歷下知道，學習，知識，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知識積累尚未達到，一開始就盯着賺錢，對於李景霖來說，反而是浪費了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機會。
因為，有機會，就是最大的幸運。
直到出國留學深造，厚積薄發后，簽下了一些商業合同，才開始有“賺錢”這麼一說。
“媽......我回來了！”
李景霖再也忍不住了。
快走兩步，來到攤位前。
“兒......兒子？”
陳秀愣了愣，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兒子，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仔細確認后，突然鼻尖酸澀，激動的滿是皺紋的臉上佈滿紅暈。
手足無措的放下手裏的架子，在圍裙上連連擦拭自己沾了油的雙手。
“呀！兒子！你怎麼回來了！！”
陳秀想趕緊接過李景霖的包，但剛伸出手，便又猶豫的縮回去。
於是又快速四下找尋，拉來凳子。
“快坐會兒，累了吧！我把這點雞架做完，咱就收攤！”
“媽......你怎麼還在擺攤啊......”
李景霖有些心酸。
“嗨......年紀大了，在家裏也待不下去。”
陳秀眼睛有些發紅，但仍然滿臉笑意。
“這不是習慣了嘛.......我和你爹都是，閑不住！”
李景霖很帥，十分帥。
遺傳自自己的父母。
尤其是自己的母親。
當年，那絕對是十里八鄉內最漂亮的廠花。
可歲月的痕迹敲打在美人身上，美貌就如嬌艷的牡丹，風吹日晒，枯萎的很快。
在生活的重擔磨礪下，美貌難存。
“......唉.....那也別不捨得花錢啊，你兒子能賺！”
李景霖有些心疼。
呵呵一笑，如若開玩笑般說道。
“媽，你也想想兒子啊，你捨不得花錢，搞的別人還以為是兒子不孝，掙錢不給媽媽花呢......”
“哈哈哈，好好好......”
看着老媽一臉敷衍的表情，李景霖捂了捂臉。
之前在國外賺了錢，大部分都打給了父母，這麼長的時間，里裡外外已經打了差不多三四百萬。
總算是可以讓父母享受一把有錢人的生活了。
但老兩口可能是苦慣了，這錢拿的燙手，總覺得兒子未來的生活可能不穩。
沒敢花，要給孩子存着。
對於父母這樣的行為，李景霖是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不勸吧，是真怕老兩口受累受氣。
勸吧......但這老兩口習慣了以前的日子，一下子無所事事，還真就不適應。
當兒子的也不知道怎麼樣做才叫孝順。
“媽，我來幫你。”
李景霖放下背包，背着小提琴，幫陳秀收拾起攤子。
就剩最後幾單，做完就關火收攤，可以提前收拾收拾別的。
“不行，你好好坐那！”
陳秀臉一沉。
回絕的那叫一個乾脆。
“你這是拉小提琴的手，得注意保養，別磕磕碰碰，被油崩了就不好了！”
李景霖心頭的酸澀更甚。
更加確信自己回國，發展娛樂是個正確的選擇。
殿堂級小提琴家又如何，老媽不還是在擺攤炸雞架嗎？
不如回國沉澱，寫點老百姓喜歡的音樂。
“我爸呢？”
“你爸出工去了，這不快要夏天了嗎，裝空調的多。”
“媽，這是送你的！”
李景霖掏出準備好的項鏈，給陳秀看了看。
“等會兒咱們去4兒子店給老爸買車吧！”
“......”
看了一眼李景霖手裏看上去就好貴的項鏈，陳秀竟然沉默起來。
把手裏的活做完，收好攤，陳秀嘆了口氣，悠悠的說道。
“孩子，掙錢要攢着，千萬不要大手大腳。”
“媽知道你現在有能力，賺大錢，但千萬不要對小事情不在意，放縱，是從一件一件的小事情上累積的.......”
“放心吧，媽！！”
李景霖眼眶發紅，輕輕笑着，扶着陳秀的肩膀。
也不管老媽反對，直接將項鏈給老媽戴上。
“給老爹老媽買點東西算什麼浪費？你兒子可從不浪費。”
接過攤車，和母親一起往家裏推。
路人時不時投來訝異的目光。
這男孩身上的衣服雖然沒多麼華麗，但乾淨整潔，有一種書卷氣的氣質。
更像是個坐辦公室的。
這樣的男孩，推着炸雞架的攤車，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協調。
“我爸爸從年輕的時候，就羨慕那些老闆開大奔！”
“我到現在都記得我爸當時羨慕的樣子......”
李景霖溫聲細語的說著。
提起這事兒，李景霖就想起了好久以前的自己。
差點因此寫首歌，歌名就叫《我給老爸買大奔》。
“男人哪有不喜歡車的？”
“以前啊，是兒子沒能力，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咱給老爸買輛大奔過過癮，多好！”
“大什麼奔啊！你爹都多大歲數了，還好這個？！”
一聽李景霖要談大奔，老媽頓時有些慌了神了。
雖然條件好起來了。
但習慣了老李同志開五菱宏光小麵包，就算是想換個十萬二十萬的家用車，陳秀可能都要心疼。
這一提大奔，陳秀只感覺，自己腦子裏，有一個西裝革履的老臉，正人模狗樣的甩着鈔票哈哈大笑。
“你想想啊，老媽，人生在世幾十年，有條件的情況下，不要留遺憾！”
“之前兒子剛好又賺了一筆大錢，你想想，給老爹買輛大奔，多帶勁吶！”
李景霖開始對老媽洗腦。
“再說了，我不也在你那存了好幾百萬嘛，那個我不動，你幫我攢着，這不就行了？”
“......可是......”
“沒啥可是！就這麼說定了，你看看兒子聽了老媽這麼多年話，老媽是不是也得聽聽兒子的。”
到了家，放好攤車。
李景霖直接強行帶着老媽攔下出租車，直接奔往4S店，不給老媽說話的機會。
就好像.......小時候買不起電腦，上不起網吧，長大后賺了點錢，去頂級網咖玩玩圓夢，回頭給自己裝一台頂級電腦。
圓夢的滿足感是無與倫比的。
更別提大奔了。
當年大老闆們開着裝B的車，現如今能享受，說不開心是不可能的。
別說老一輩人頂不住。
年輕人也頂不住啊。
買車並沒有浪費太多的時間。
各種手續辦好，很快就提車了。
奔馳GLS。
頂配加大，一百四。
不得不說蠢驢那邊的動作，是真的快。
車上談好合同，這錢馬上就到賬。
倒是也沒遇到什麼全款不讓賣的事情，銷售歡天喜地的去張羅着自己的手續，速度超快，原地開走。
坐上車，往家裏開。
此時老爸差不多也下班了。
回到家門口下，李景霖看到了那熟悉的五菱宏光小麵包。
這小麵包的年紀比自己都大，那起碼是自己叔叔輩的，要不是因為這玩意不是人，李景霖高低都得喊一聲宏光叔。
回到家，老媽一開門就迫不及待的喊了一聲。
“老頭子，我回來了！！”
“這咋吃喇叭了？這麼大嗓門？”
老李頭樂呵呵的從廚房探出個頭來。
笑容突然僵硬，渾身一抖。
“唉~~呀！！兒子回來了？！”
“哎呀，你這個當媽的也不知道提前說一聲。”
老李出來看了兩眼李景霖，便趕緊去翻冰箱。
“這家裏好像也沒啥肉了吧......唉？剛好有隻雞，燉了！”
看着老李撅着皮古掏凍雞，陳秀忍不住捂嘴一笑。
“行了，老李，出去吃吧。”
“是是是，得出去吃。”
老父親一拍腦門，趕緊回去穿衣服。
嘿嘿一笑，看着自己帥氣的大兒子，有些激動。
“別急着拿車鑰匙啊！”
陳秀笑的好壞。
手拿大奔車鑰匙，在老李面前晃晃悠悠。
連李景霖都很少看到自己老媽笑的這麼壞過。
“你兒子給你買的新車。”
轟！
這話跟大炸雷是的，直接給老李劈了個暈乎乎。
“我做夢呢嗎？這標誌怎麼看着有點像......”
像大奔。
但老李不敢認。
買的新車？
“走走走。”
陳秀抱着老李的胳膊，就給老李拽到了樓下。
看着霸氣美型的車身，老李眼珠子往上翻，努力的掐着自己的人中。
CPU燒了。
“爹！你腫么了！”
“老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