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何有心以愧之

第57章 何有心以愧之

驚聞清酒之言,越弦歌雖已有預料,而親耳聽到,還是讓她身軀微微一顫。

眼見越弦歌眼中閃過遲疑,清酒嘴巴幾乎貼着她的眼睛說道,“怎麼?不是說任何要求皆應允。”

越弦歌到底還是沒能穩住,輕輕往後退了一步,而後從咬緊的牙縫之中,憋出了一個“好”字。

再之後,越弦歌旋身退到床邊,輕解羅帳,素色簾幕半掩越弦歌,只在床台燭火下,透出曼妙身姿。

她素手輕抬,緩緩解下了長衫,似乎嫌時間太快,她又緩緩把長衫整齊掛上衣架。

這才準備解去貼身之物。

……

雀舞瀾舢一樓,此地是越家弟子和畫舫工作人員住舍所在。

此刻在空曠的會議室中,站着重要人員,她們滿臉嚴肅,在他們身前,擺着兩張躺椅,躺椅上正是被沙蠍和風狼暗器擊中的兩名弟子。

越歌鐘上乘內力催逼下,她二人體內餘毒盡數被清除,兩人很快也清醒了過來。

而她們兩人,同時責摘藍星無情無義之舉。

“越藍,可有此事。”越歌鐘問道。

“有。”藍星站在所有人對面,面對指控,淡然回答,臉上無任何波動,說完之後,便靜默不言。

藍星無所謂,也不解釋的態度,讓在場眾人怒火上頭。

“大膽,戕害同門,你可知罪責當何?”開口怒斥之人,是雀舞瀾舢一名管事,名喚越容。

藍星也不迴避,冷聲開口道,“戕害同門?是我發的暗器?”

“哼,強詞奪理,以同門為盾,自己避之在後,還不是戕害同門?”面對藍星辯駁,越容怒火更熾。

而藍星已久不急不躁緩緩說道,“我躲她二人身後,若她們自願為我擋,又何言我戕害同門,若不願,她們為何不避開?”

藍星質問,讓越容猛拍了一下躺椅椅背,這兩人都當面討公道了,怎麼可能是自願,於是怒喝道,“她們不過剛入門,事出突然,如何能避?”

“這便有意思了,那便是說,我躲她二人身後,才讓她二人躲不開暗器,是或不是?”藍星眼神平靜。

“你……”越容一時啞然,她萬萬沒想到,僅僅幾句話,藍星已逆轉局面。

“若說是,那簡直胡扯,若說不是,我幫着指摘藍星,便是笑話,該死,此事難辦了。”

而就在她為難之際,木清韻卻道,“藍星,你太過分了,就算你說的有理,也不該把同門當成擋箭牌。”

藍星緩緩閉眼道,“你之意思,是讓我跟這兩個廢物一起中招倒地,放歹人逍遙,等到獲救,再互相推卸責任,是或不是?”

“藍星,你……”多年養尊處優,讓木清韻同齡之人相比都稍顯稚嫩,與藍星比,則更弗如遠甚。

可她性子生來便倔,即便啞口,她也還要言語,接着便道,“你既然有能力閃避暗器,能與歹人拚鬥,為何不能先以她們二人為先,若是她們真死在了這暗器之下,你敢說不會有愧疚之心嗎?”

“我因何要愧疚?還是我說會,便能讓你們好受點?那今日之會,又何須論對錯,直接懲處我便是,我同樣無任何怨言。”藍星心智之堅,話語之絕,讓在場眾人心中一寒。

木清韻吃驚得不自覺微微搖頭,她不敢相信,這樣一番話,是出自一個妙齡少女之口,究竟是有過什麼樣的經歷,才能讓她如此?她心中沒有答案,思緒不知為何一片大亂。

她以為藍星,只是一個自持有實力而驕傲自大,自私自利之人,可此刻一想藍星之言,雖說逆叛綱常,但其實細究她便發現,藍星所說,並無過錯,反而才是真相。

木清韻無言再對,但她的發言,反而讓越容避開了進退維谷之局,她計上心頭,轉而對越歌鐘說道,“此人目無尊長,害同門受傷仍不知悔改,還望堂主主持公道。”

越歌鐘不置可否,卻道,“越藍,你跟我出去走走吧。”

“堂主……”越容還要再說話,越歌鐘反手一揮袖,隔空一巴掌甩在了越容臉上,越容吐血到飛而出,撞在了堅實的牆壁上,掉落地上后悶哼一聲,當即內傷。

“本堂主何時須你指點?”

“屬下知錯,多謝堂主饒命。”越容掙扎着爬起來,跪在地上,全身被冷汗浸透,比起生死,這一點內傷算得了什麼。

越歌鐘未曬越容一眼,轉身走出會議室,藍星默然跟上。

雀舞瀾舢,船艙外甲板之上,夜風簌簌,濃霧翻飛,兩條絕世身影一前一後站立,隱現之間,更顯風姿。

前者越歌鐘,着一襲華麗宮裝,衣裙玄羅鑲金,其上花紋錯落,精巧入微,寬袖如流,其上細綉雲紋。

一頭秀美黑髮成髻高高挽起,以三株飛鳳鎏金釵固之,金釵綴金蘭,不失雅緻,耳間低垂剔透寶石耳飾,臉覆濃妝,卻艷得恰到好處,露出衣領的一段脖頸,白皙勝雪,深邃眼線外,鳳眸微挑。

後者藍星,着越家玄色制式服裝,衣裙素凈無華,卻剪裁精良,線條流暢,其上無任何花紋裝飾,寬袖束口,用於遮掩身形的斗篷輕盈飄逸,如夜空流雲。

光潤的霧藍色捲髮,紮成了高馬尾散落身後,一張黑色面紗覆蓋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清冷的眸子,深邃冷漠,竟似洞悉了俗塵。

“越藍,為師知你所為無過,更是當下最適宜高效之舉,奈何這天下,凡人佔了九成九,為師雖是堂主,卻也需要這些凡俗之人,若降責於你,便是不明事理,若不糾,則她們之心難安,若你我易位,你會如何處之?”越歌鐘平靜說道。

“越想周全,越難周全,實則世間恐並無周全,你我永無法易位而處,故弟子只有一言:‘行所欲行,立所能立,為所當為’。”藍星同樣平靜,今日之事,她無非是遇事論事,不管是木清韻還是越容,甚至越歌鐘之言,在藍星心中,都激不起半點斑駁漣漪。

越歌鐘茫然一瞬,轉身對藍星道,“藍星,我很好奇,你究竟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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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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