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明珠霧起
雲焜城西南，是梁家所在。
此刻梁家執法堂內，執法長老梁關山，執財長老梁萬里二人聚首。
梁關山，已過半百之年，身形消瘦卻不失剛毅，眼中神光，銳利堅定，跟梁七聖不同的是，他眼角、額頭已經有皺紋交織。
身披一件深色長袍，腰間掛着一把精緻的短刀，此乃梁家家法之器。
另一人，梁萬里執掌越家一切財物，此人乍一看，便再無特殊之處，只是一個四十多歲普通老爺的樣子，普通的發福，普通的樣貌，普通的氣質，普通的坐在那裏，只是相較與梁關山，衣着上，華貴了不少。
二人並排而坐，手邊是已經涼透的兩盞清茶。
“都安排好了嗎？”梁關山率先開口。
梁萬里點頭道，“事關聖星爭耀，家主萬般重視，已經親自一行，家中的安排，已經妥善。”
“好，那現在，便只待七聖此行與白蛇鬼市的交易了。”
“別忘了雲沙兄那邊，可還是麻煩。”
梁關山聞言也是嘆息一口，“此事暫時不必管，屆時再見機行事。”
雀舞瀾舢，吒酒當歌之內，霧氣蔓延速度越來越快，靠人力的干涉，已經難以阻礙。
“關上所有門窗。”越歌鐘下令，整個大堂門窗緊閉，也大大減緩了霧氣擴散的速度。
也有人開始擔憂了起來。
“老兄，你說你見過這七彩雲霽，這種情況，也是經常嗎？”
有一人伸手一揮，手臂掃開那濃白的霧氣，觸手有些冰涼，更有一股淡淡的泥沙氣味。
“怪事，以往霧氣雖濃，但都需要到外面去看，從來沒有蔓延到船艙之內過。”
“會不會是出事了？”
“自不必擔心，這可是越家的畫舫，即便出事，越家也會擺平。”
眾人小聲議論，越歌鐘卻也是皺起了眉頭，向旁邊之人說道，“去看看，為何這麼久了還沒駛出湖心。”
旁邊一人領令直往船舵倉而去。
“堂主不是早就下令，讓離開湖心嗎，你們怎麼回事？”
“我正要去找堂主稟報此事，你來得正好，快去稟報，船被困在湖心，出不去了。”
“這是何意？”
“哎呀，跟你解釋也是白搭，快去稟報。”
負責傳令之人急忙回稟，越歌鐘聞言隱隱覺得不妙，於是不動聲色離開了吒酒當歌，往船舵倉而去。
吒酒當歌之內，為了穩定眾人，越西月宣佈，對弈終局，馬上展開。
眾人對越家的信任，讓他們很快就把此刻遭逢的異常拋到了腦後。
這最終一決，可是有看頭的。
越家的神秘弟子，和雀舞瀾舢有史以來第一個和尚客人。
而且這兩人，女子已經拿下了曲之一票，和尚更是連拿兩票。
今日這一場對弈，肯定精彩非凡。
然而就在越西月要兩人入座之時，雀舞瀾舢突然劇烈晃動了一下。
若非船身夠大，畫舫夠穩，這一次晃動，就能打翻桌椅。
饒是沒出什麼大問題，可這變化，還是讓在場的人已經放鬆的心情，再一次揪緊。
“發生何事？”
“這是怎麼了？”
“一向平靜的彩雲明珠，不可能有如此大浪才是，而且今日分明晴朗，也不可能無端起風。”
眾人質疑議論，與此同時，船艙之內的霧氣，更濃郁了起來，即便是關緊了門窗，也是無用。
霧氣瀰漫，眾人心中擔憂，藍星和清酒的最終一決，也只能暫時停下。
“諸位勿躁，堂主已經前往確認，雀舞瀾舢日日出航，湖心霧大，僅此而出。”越西月聲音動人。
確實讓有些躁動的眾人平靜了下來，他們皆是江湖中人，如此場面，小事而已。
與此同時，越歌鐘來到了船舵倉，掌舵的見到越歌鐘，馬上急切道，“堂主，今日事有蹊蹺，我吩咐船夫按着命令，直線而行，按理說，不消一刻，便能駛出湖心七彩雲霽範圍，可今日，不論如何行船，似乎都沒有辦法脫離，甚至我懷疑，我們在原地打轉。”
這舵手是越歌鐘親自挑選，他的能耐，不需要懷疑，他的話，也不會假，但今日之事來得怪異，越歌鐘須做確認，於是開口道，“確定船夫沒有出錯嗎，有沒有挨個檢查過。”
“嗯，都一一檢查詢問了，他們都是老手了，這一點，不會出問題。”
越歌鐘沉思一瞬道，“都先停下手，聽我號令，便極速前行，不可出錯。”
越歌鐘說完往前來到船頭，她屏息凝神，內元流轉，隨後她衝著船頭的正前方，一掌掃出。
越歌鐘之舉，意在掃開七彩雲霽，確定行船的方向。
故而她所施展之招，側重掌風。
在她強悍內力加持一下，掌風果真排開了前方很大一片區域的霧氣，同時，船夫們得到命令，雀舞瀾舢向前駛去。
越歌鐘看到了前方之景，這大船，卻是在直線而行。
只是那霧氣重聚的速度，遠超預期，雀舞瀾舢很快便又被霧氣包裹。
她提勁再出一掌，掌風再吹開濃霧，但這一次濃霧重新凝聚的速度，更快。
再出掌，濃霧凝聚更快，一連三掌掃出，霧氣幾乎是隨着掌風而凝聚起來。
再來，越歌鐘已經無法驅散霧氣。
娥眉輕蹙，她隱隱覺得事出有異，腳下發勁，運起輕功直上，她身姿輕盈，不着一絲痕迹，便落在了雀舞瀾舢主桅杆頂端。
霧氣範圍之大，即便立身桅杆頂部，也還是看不到前方之景。
越歌鐘再施展輕功往上一躍，跳出百丈之高，但這百丈，還是霧氣之內。
落回船上，越歌鐘默然，而後讓所有船夫停下動作，各自等候命令。
舵手和船夫，在這彩雲明珠上，已經不知道航行了多少個來回，如此怪異之事，也還是第一次遇到。
有了越歌鐘命令，眾人壓下好奇，等着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霧氣持續變濃，船艙之內不久也會充滿霧氣，這種情況之下，如何穩住這些江湖散人，才是接下來的關鍵。
於是越歌鐘回到了吒酒當歌。
當她回來的時候，吒酒當歌確實已經霧氣迷濛，眼看也就要馬上不能視物了。
越歌鐘當機立斷，“諸位，今日突然情形，最後一票之決，暫時取消，抱歉掃了諸位雅興，這一次所有費用全免，雀舞瀾舢為諸位提供免費房間，在三樓，還請諸位給個面子，移步。”
眾人對今日之事也早有不安，越歌鐘之言，讓眾人心頭的不安，越發上心。
可在場之人，也沒有幾個蠢人，越家已經免了所在費用，目的就是要穩住眾人，這個時候出來找事，就是跟越家過不去，所以大多數人，還是樂意聽了越家的安排。
這一次出航，可是三天，此事過去，剩下兩天化消都有越家報銷，這種好事，上哪找去。
於是眾人開始聽從指引，往三樓而去。
藍星是越家弟子，此刻也要協助疏散，清酒也自行離開，他，來到了判刑天所在的包廂。
“大人，小僧剛剛，似乎見到一陌生之人，往梁家那邊而去了。”
聽聞清酒之言，判刑天眼中精光一閃，嘴角咧起道，“既然有人報官，那本官自當一探。”
說完判刑天起身，幾步走出，身影融入了霧氣之中。
清酒則轉身來到跟他一同前來的那兩名梁家弟子身旁。
“兩位施主，咱們走吧，去晚了，恐怕沒有空房。”
梁家兩名弟子再見清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他們兩人甚至不是梁家的核心弟子。
而這為梁家爭畫聖之人，今晚可謂出盡了風頭，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樣的人，還會搭理他們二人。
此刻一想，有他一起，肯定多方面都會受到照顧，也是把煩惱拋到腦後，笑呵呵的跟着清酒上了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