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憑勾欄聽曲何妨？
芳林堂七商苑一處住舍。
四間屋子還有一間空閑，這還是因為幾日之前木清韻住進此地之故。
與木清韻一個住舍之人，其中之一是芳林堂第七席，還有另外一人，也是極為接近十席之人。
她們知道木清韻和堂主越歌鐘的關係匪淺，更發現她竟然取得了無邪。
加之她們的身份，這些年來，對越家的事情也知曉不少，其中關於木清韻的傳聞也有所耳聞。
她們也便不吝嗇充當好師姐的角色。
木清韻入門幾日，便已經記下了小半越家基礎劍訣，這讓兩位同住舍的師姐也是有些刮目相看。
再有便是木清韻在器樂一道上，更是小有所成，不需要刻意花費很多時間。
她們一度認為，假以時日，她必然能就爭奪首席之修為。
只是昨日授劍課上，藍星的橫空出世，遮蓋了木清韻的所有光芒。
兩位師姐雖說都沒有提及此事，但木清韻能感受到那一絲微妙的變化。
她心中對藍星的情感，又是複雜了許多。
“她莫不是老天對我的針對……”
自從藍星出現之後，兩人鮮有交集，但對於木清韻來說，卻是實實在在改變了她的生活。
想不到她決意做出改變的時候，卻又是在越家，遇到了藍星。
而這一次，她似乎比在木家的時候，還要更加的耀眼。
藍星之事，木清韻盡數知悉，這一樁樁一件件，都不是她能相比的。
她想暗恨，卻又想徹底摒棄這種想法。
因為她已經清楚，藍星那一雙冷漠的眼中，對自己甚至連冷漠都沒有施捨過，自己從不在她眼中。
木清韻心事重重的樣子，根本一眼便能看出，兩位同住舍弟子並不了解她與藍星之間的過往，只是察覺她狀況有異。
“師姐，越藍真的有那麼厲害嗎？”木清韻問道。
第七席越濯淤答曰：“她或許有些天賦，但根基不足。”
“我有機會能追上她嗎？”木清韻再問。
“她連青雲首席一招都接不住，但劍法卻是高絕，極有可能是她根基修鍊上有很大的問題，所以你要超過她，很有可能。”
聽聞此言，木清韻的臉色才好了一些，“多謝師姐，我一定潛心修鍊。”
“你和她，之前認識嗎”
木清韻點點頭，不過也並未細說她與藍星之間的過往。
三日之後，藍星與越靈對練結束，先行離開，她卻並沒有往回走，而是來到了水中一處亭台。
“既然來了，就出來吧。”越淼聲音傳來。
“你之琴聲不暢，你心中有結，此結不解，你無論琴道還是劍道，皆難再有所進。”藍星大方走出，她本也沒有打算躲藏。
“你還有別的話說嗎？”越淼聲音依據半點不友好。
藍星卻是沒有說話，她走到石桌之前，抬手一抹琴弦。
“你莫不是聽不到此琴、此劍之悲泣？”
“哈，我知你有來歷，但也用不着如此虛張聲勢……”
“噓~~~”越淼話沒說完，藍星打斷，接着又說道，“你撫一曲，我再與你說。”
越淼粉眉稍蹙，卻是反而笑道，“藍星，你少自以為是，憑什麼你說我就要做。”
“因為不做，你會死！”藍星死字出口，殺氣同時釋出，剎那之間，越淼只覺突墜極寒冰窟，五感六識全失，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一種死一樣的寂靜和徹寒。
只是這種感覺也僅僅一瞬便又消失無蹤，越淼猛然睜眼，藍星右手並指如劍，之劍紫蘭劍光微跳，已在喉前一寸。
“你……”越淼口中已不成聲，冰寒之感早就褪去，只是周身還是忍不住在顫抖。
“若一生為心結所困，你再難成事，不若就此了卻殘生，反而自在，我願成全你，你選吧。”
生死一線，宛若九幽回魂，越淼經驗過這一遭，她才終於明白，藍星的來歷，有多恐怖。
她更是絲毫不懷疑，自己如果不照做，藍星定然下殺手。
越淼咬牙，明知就此屈服太過恥辱和軟弱，但她終究還是不想絕命此地。
玉手上弦，一曲悠揚而出。
半刻之後，按弦斷音。
“且聽來。”藍星順手拿起桌上之琴。
“怎麼會如此！？”越淼吃驚，眼前所見，太難置信。
……
雲焜城，梁家所在，乃是城中西南方位。
近日以來，梁家弟子出外時分底氣都要略足幾分，只因幾日前，那年少時便名動天下的靈花寺天才佛者，來到了梁家，並允諾替梁家出戰，一爭畫聖。
梁百樓親自接見，奉為梁家最上等的客卿。
此消息一出，不管是白家還是越家，都是嘆息，名額就此少了一個。
想要奪得最終勝利，兩家的壓力都是徒增。
只是越家和白家都很好奇，梁家給了那天才佛者什麼好處，竟然能他為其出手。
諸佛多相，閱盡前賢經典，佛法造詣，更是被傳為當世之最，甚至能與老祖達摩比肩，一手丹青畫術，傳聞能現須彌之境。
大炎皇朝皇主曾派太子親上靈花寺求畫，天才佛者卻只問，“不點睛之龍，皇主可還要？”
太子問是何意，佛者曰，點睛則乘雲登天。
太子離開，大炎皇朝上下對此事再未提及。
而這佛者來到梁家之後，幾次有梁家弟子見他駐足搖頭嘆息。
“明日雀舞瀾舢再評花魁，你銀子帶夠了嗎？”
“嘿，我找師兄把下個月的工錢都支來了，樂呵樂呵是沒問題。”
“咱哥倆要是出一個首席，何愁這點銀子，就是花魁的閨房，沒準都能進得。”
梁家兩個弟子在笑談，旁邊一個聲音卻是突然響起，“兩位施主，雀舞瀾舢是何去處。”
“你一個和尚，不是，大師，這是煙柳之地，您恐怕……”
其中一個弟子說完，兩人竊笑了一聲。
“紅塵萬象，不過憑勾欄聽曲，卻又何妨，有勞兩位告知位置。”
兩名梁家弟子吃驚得合不攏嘴，“大師……您當真要去？”
“出家人不打誑語。”
“明日我們要出發的時候叫你。”
“有勞施主，請。”
看着那一個光頭的背影，梁家兩名弟子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切。
“傳聞中，他不是少年便已開悟的天才佛者嗎，還是，咱們對天才佛者的理解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