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迫在眉睫的審判日
“歡迎調查團蒞臨卡塞爾學院!”
車隊來臨,身穿校服的學生紛紛下車,佈置出一條迎賓道。
車門打開,安德魯暈暈乎乎的走了下來,調查團的其他人已經被安頓好了,只剩下他這個團長被守夜人副校長留下,說是團長作為最尊貴的客人,當然不能像普通成員那樣招待。
自當奉上最豪華的、最熱烈的歡迎。
調查團團長安德魯·加圖索在下車的第一刻就被灌了一杯中國的二鍋頭,辛辣的酒液讓喝慣了紅酒的安德魯有些不適應,強忍着不適開口道:
“副校長先生,我們什麼時候……”
“欸!”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副校長一杯酒堵了回去,所有要說的話被淹沒在歡呼里。
他也拋開了心中的事,想着就當給他們最後的狂歡,反正一晚上也做不了什麼事,安德魯心中這樣想着,漸漸沉浸到各種恭維和吹捧中。
……
第二天,安德魯宿醉未醒就被興沖沖的副校長電話叫醒,參觀學院的特色項目廣播體操,據稱這是副校長在中國抗擊日本期間學到的先進經驗,這所學院近十年來的中文教育也出自副校長的提案。
第三天的節目是參觀學院的“三好學生”授獎儀式,自然也是中式教育傳統,場面嚴肅又不失活潑,但在結尾的時候安德魯才發現本年度“三好學生”獲得者是他的調查對象楚子航……
第四天的節目是參觀女生的深水合格證考試。安德魯不得不按照副校長的好意安排換上泳褲,和副校長一起坐在泳池邊的躺椅上,一邊喝着加冰的二鍋頭,一邊欣賞穿着白色比基尼泳裝的女生們魚躍入水,藕一樣的手臂起落,破開一池清水。
“好看吧?”副校長眉飛色舞,壓低了聲音,“我就覺得我們學院的女生身材好!”
安德魯的整個人生觀在連續幾日裏接近崩塌,雖然他很享受期間的過程,可內心深處是對這奢靡的生活十分不滿,家族這些年在學院投的錢都用在什麼地方了!
這學院的每一處金碧輝煌,每一滴昂貴酒液都是出自家族的賬戶上!
他不知道家族多年來的投資在這個學院裏到底養了些什麼人,不是科學界的里程碑式人物么?不是神秘學領域的泰山北斗么?不是鋼鐵般意志的執行部專員么?
這本該是混血種都仰慕的神聖學術殿堂,可是除了風騷霸權的校長,還有更風騷而且猥瑣的副校長!
他以極其悲憤的心情在第四日晚上給羅馬的弗羅斯特·加圖索打去了電話。
夜深人靜,守夜人在鐘樓上的小閣樓里還亮着燈。
“劣跡斑斑!劣跡斑斑啊!”副校長拍打着手中的材料,痛心疾首,“我說老友,難怪你被調查,你擔任校長的這段時間裏的所做所為只能說是無法無天好么?”
“作為副校長,每月薪水照領不誤,但只是躲在閣樓里喝酒看成人雜誌的猥瑣大叔沒資格說這話吧?”昂熱眉梢下塌,有點沒精打採的。
守夜人手裏的那份材料是校董會出具的正式彈劾文件,條理清晰,證據確鑿。這次調查團似乎是來真的,第四天後,安德魯忽然強硬起來,冷厲地拒絕了副校長所有活動安排,之後公開放出了這份文件。
“其他都好說,什麼‘對年輕漂亮的女生更加關照’,我都幫你解釋過了……只是楚子航和路明非這件事……”守夜人撓頭。
“喂喂,你怎麼解釋的?”
昂熱沒來由地有點緊張。沒辦法啊,這件事他解決不了加圖索家族極大概率從世界地圖上消失,他這是在變相的拯救加圖索一族的命運啊。
“我說你年紀大了生活沒什麼樂趣,跟年輕女孩多接觸接觸對你的心血管有好處,無傷大雅。而且你對路明非這種小男生也很關照,所以看不出你有非分之想……”
“喂!你才是校董會派來黑我的吧?”昂熱不滿的敲着桌子,“說重點!這些雜七雜八的都無傷大雅,只有楚子航才是關鍵,校董會和加圖索是要鐵了心的想弄死他!”
“這麼慌張幹什麼?”弗拉梅爾拍開昂熱的手,心疼的撫摸着這張陪伴他六十幾年的桌子,“他擁有極度危險的血統,而你又決心保護他。講真的,那些照片我看了,嘖嘖嘖,真好奇他是怎麼活下來的,明顯已經越過臨界點變成死侍了。”
“不要在這賣關子了,楚子航的事……很複雜也很簡單。”昂熱說。
麻煩的是校董會那邊要怎麼將他保下來,簡單的是保不住路明非大概率會出手,無論怎麼說,楚子航都有人給他兜底。
到時候鬼知道世界上還有沒有加圖索這個姓氏,從各方面的利益思考,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路明非出手,如果讓他出手就相當於變相與他交惡。
以路明非的性子,就算是一萬個加圖索家族他也不會在乎的,抹殺一個加圖索對他來說就像是捏碎一片干樹葉。
想到這,昂熱有些頭疼,摘下眼鏡捏了捏睛明穴,他所有的憂慮都是來自路明非對楚子航的承諾。
他敢說,地球大爆炸楚子航都不會掉一根汗毛,可問題是這些話說出去那幫傢伙一定會在他的彈劾文件上添上一句:年紀過高,頭腦混亂。
“那就簡單着處理啊。”弗拉梅爾大呲呲的說。
“你……”
昂熱下意識的捏緊了拳頭。他的這個老友靠譜時是真靠譜,一旦平安無事整個人就會變得不着調。
“哎哎哎,鬆開鬆開!握拳幹什麼?!”弗拉梅爾一激靈,““有我呢!你可靠的老友!我會代表學院的管理者團隊痛批調查團,看我盛大的表演!”
“為了贏得這場審判,我們應該做什麼準備?”
副校長伸掌為手刀,往下狠狠一剁,“當然是消滅證據!”
“你簡直毫無道德感……不過我喜歡,好,我們來談如何銷毀證據。”昂熱點頭。
“專業的人干專業的事。”弗拉梅爾嘿嘿一笑,“我已經安排好了,你不用管了,靜候明日的佳音!”
“但願吧……”
昂熱走到窗前,秋天的夜風有些寒冷,風劃過他的手指,盈盈月華抵過一切燈火。
弗拉梅爾一愣,他注意到昂熱的表情,那不是憂慮,是憐憫,不知對何的憐憫。
月華並不能照亮每一張黑夜裏的臉,此時的卡塞爾學院如同一潮汪洋,汪洋風平浪靜,可誰又能知道底下的激流有多麼肆意。
……
調查團這個過江龍並沒有導致學院的運行失衡,該上課上課該吃飯吃飯。
食堂里,路明非一行人正在用刀切着免費的烤豬肘,芬格爾在一旁發牢騷:
“我已經連着吃了好幾年免費的豬肘子了……也不知道老頭和蘭斯洛特的工程款什麼時候打來。”
他一點也不在乎形象,抱着豬肘子就啃了起來,“工程款”的拖欠並沒有影響他的食慾,老頭子的信譽度是掘地三尺,可蘭斯洛特是一個說到做到的純爺們。
“大佬,我跟你說,”芬格爾灌了一口可樂,將嘴裏的肉咽了下去,“錢難掙,屎難吃,你是不知道……嗯!”
“吃着飯說這個,不太好吧……”
他的話來沒有說完,背部遭到了擊打,疼的他想要大叫,可意識到這是公共場合又給強行忍了下去。
“我錯了,段教授。”芬格爾扭曲着身子,像是觸電了一樣,“您這教具……很不錯!”
他剛想要吐槽段德的教具就看到一個六十公分兩指粗的精軋螺紋鋼掉在他的腳底,發出沉悶悶的聲響,讓他的眼神恢復了清澈。
“嗯,不錯,”段德點頭,“孺子可教也。”他顯然對自己的教育十分滿意。
“話說,老路,你也不是沒有錢的主啊,小路子的小跟班還是挺有錢的,怎麼不去找她拿點?”
說完,段德啃了一口豬肘子,如果說芬格爾的吃相是餓死鬼投胎,那段德就是三口一頭豬,這是他啃的第六個肘子,肘子凡事經過他的嘴連骨頭都留不下。
餐廳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現在是上課時間,每個人都有時間規劃,只有他們仨是真正的閑人。
自打段德擔任考古系教授以來,他就十分悠閑,一天只有一節課,剩下的時間自由支配,至於路明非……他的學分已經扣完了,曼施坦因跟個探測雷達似的,學院無死角的找他。
“隨心嘛。”
路明非拿筷子往嘴裏送了一塊烤的焦脆軟糯的皮,渾身上下透漏着一股慵懶勁。
“耶?”
感覺到這種狀態的路明非段德有些驚奇,眼睛不停打量着他。
“你怎麼變得這麼懶洋洋了?”段德把手伸向路明非的盤子,上面盛着他切好的肘子肉,“以前不是很高冷的嗎?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現在怎麼跟換了個人似的?”
“去去去。”
地上的精軋螺紋鋼出現在路明非的手裏,用它將段德伸來的手撥開:“不能老以靈寶的視角看世界嘛——我現在是路明非,一個爛仔。”
“嘿!說的比唱的好聽。”
段德翻白眼,這幾天他的怨氣快溢出來了,在冥土攢了多少年的家底啊,就這麼被兩個牲口給敲詐走了,結果其中一個土匪還在自己面前說自己是純白無暇小綿羊。
芬格爾在一旁認真的吃着豬肘子,兩位大佬可以互相調侃,他一個小卡拉米還是默默吃飯比較好。
這時,芬格爾注意到外面走進來一個人,他心中一喜,三兩口把肘子塞進去,隨意的在衣角蹭了蹭油,向著來人招手。
“這吶這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