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命運
阿寧在vip病房門口攔住了艾琛，艾琛抬眼看他，他憨厚地笑了笑。低聲說：“老闆想見你一面。”
來到惠安醫院的花園裏，艾琛看到了李舒，他穿着黑色的綢質襯衣，低垂着頭坐在花園中的長椅上。在等待的過程中，他似乎因為太累了所以睡了過去。
聽到漸漸走近的腳步聲，李舒抬起頭來看着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阿寧識趣地悄然離開，留下他們二人在長椅上肩並肩坐着。
短暫的時間裏，發生了那麼多意外。艾琛沒想到簡佳竟然會想要開車撞死她，她並不知道她有什麼地方值得簡佳恨她入骨。
經過這一系列的事情，她對世事無常有了更深刻的體會。原來她的身世竟然比她知道的更加不堪，而她所害怕的那個噩夢，也終於避無可避地呈現在她的面前，真的太痛苦了。
她不想再讓自己活在痛苦和怨恨之中，所有的一切都該結束了，人生太漫長，她想選擇安寧選擇快樂，所以即便李舒曾經傷得她那麼深那麼重，這一刻，她也原諒了他。
“我一直在想。”李舒說。
“想什麼？”艾琛問他。
“我在想你那天說的話，你說不會輕易原諒我。這是否代表，我還有機會獲得你的原諒。”李舒看着她，就用那麼溫柔而深情的目光，那是她花了好長好長時間才能夠遺忘的溫柔。然而當他再次用這樣的目光望着她時，她的心還是會止不住地微微顫動。
“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他的道歉，他帶着歉疚的眼神，以及他看着孩子時的眼神都讓她明白，他終於肯承認霍恩是他的兒子了。孩子太像他，太像了，所以他也無法否認了不是嗎？
艾琛看着李舒憔悴的面容，心中忽然泛起一陣酸澀，讓她說話的聲音也為之顫抖“我請你不要搶走他。”
李舒忽然伸手握住了她放在膝頭的左手，他認真地宣佈道：“我想讓你回到我的身邊，艾琛你能夠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太遲了。”艾琛有些無奈地說道。
她掙扎着想要甩開他的手。李舒赫然發現了她中指上帶着的鑽戒，他如同碰到荊棘般放開了她的手。沉重的呼吸有着微不可聞的怒意和顫抖，緊接着他說：“你要和他走嗎？”
“嗯。他對念……他對霍恩很好很好。這幾年……我欠了他太多太多。”霍華德再次向她求婚了，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拒絕這個一心一意愛着自己，默默守護着自己的男人。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那麼的愛霍恩將他視如己出。這三年裏她曾多次拒絕他的求婚，因為她知道自己的這顆心已經沒有辦法再對他奉獻如初的愛戀。可這一次他為了保護霍恩差點再也不能畫畫，面對他的求婚，她知道自己再也無力去拒絕了。
“我再也沒有機會了嗎？”李舒看着她，就這麼靜靜看着她，他失意地笑了，“我曾經以為只有我才能給你帶來幸福，可我沒有好好珍惜你愛護你。艾琛……”
“李舒我們說點別的吧。”艾琛對他溫婉一笑，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也由不得她反悔。而她也不該反悔。她要為了身邊的這個傷她最深的男人，去傷害一個從沒有傷害過她，一直一直愛着她、幫助她、保護她的男人嗎？
艾琛那天還和李舒談了好多好多，談及韓溪的事故時，艾琛平靜地笑了，她沒有讓李舒解釋。她替他解釋了“你不會去傷害你的朋友，韓溪的傷給方豪的公司帶來了巨額的損失，我相信那件事情純屬意外。”
她笑了，那麼平靜而安詳的看着他。這就是李舒所深愛着的，永遠都無法忘記的女人。
……
李舒再次見到簡佳的時候，她穿着囚服，坐在玻璃牆面背後。她形容憔悴，見到李舒她慌張地背過身去，口中念念有詞道：“不要！不要看着我！”
李舒也不是有閒情逸緻才去看她，昨天他開車送麥麥去艾明宇的公寓拿日記、書籍和cd。
醫生說有空的時候給他讀一讀曾經看過的書和他的日記，聽一聽曾經喜歡的音樂，或許可以刺激他的記憶恢復。李舒卻因此看到了明宇房間裏的那張巨大的照片，看到了十五歲的艾琛。
“她是誰？”李舒問正在收拾明宇私人物品的麥麥。
麥麥抬起頭來，房間裏的光線有些昏暗，她將窗帘拉開，讓牆面上的人兒笑得更加絢爛，“是艾琛！十五歲的艾琛！”當時麥麥那麼說，她的眼神里有激動、喜悅、崇拜還有憐惜。
“這個女孩兒你認識嗎？”李舒將手中的照片遞到簡佳面前。
“不認識！我不認識！”簡佳慌慌張張地擺着手。
就和十多年前一樣。當他無意中從簡佳帶來的小說里看到了艾琛的照片時……
“簡佳。”他叫她，那時她正在彈奏鋼琴曲，貝多芬的c小調第五交響曲，，《命運交響曲》
“她是誰？”李舒舉着從書頁中翻出來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兒穿着校服，黑白相間的領子上是她垂墜於肩膀上的黑亮柔順的長發，她肌膚潔白，正揚着一個燦爛的笑容看着他。
“你喜歡她是嗎？”簡佳在李舒的眼神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種溫柔。
“嗯。”當時他那麼堅定地回答，“是你認識的人嗎？”
簡佳彈錯了一個音符，她停了下來搖頭否認道：“不認識。”她怕李舒不相信，馬上補充道“書是在圖書館借的。”
“你發現了是嗎？”簡佳抬起頭來，痴痴笑着。
她看着李舒那英俊的面容，伸手指着他道：“都是因為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你。可你為什麼就不明白，我愛你呢？如果當時你沒有那麼溫柔地看着她，如果當時你沒有那麼深情地望着她，如果你不要愛上她，那麼所有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你知道嗎？李舒！”
李舒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看着眼前瘋瘋癲癲的簡佳，他毫不掩飾眼裏的厭惡。他轉過身，將那張照片視若珍寶般地放進皮夾里，那是他的女人。
當他走出監獄時，當他步入黑色的奔馳時，車裏正播放着貝多芬的c小調第五交響曲。他面容冷峻，交代阿寧以最快的速度趕去飛機場。他要去做最後的努力，他要去將他心愛的女人和他的兒子挽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