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個想法野草瘋長
第三日，秦可卿回城。
兩駕馬車載着數名小廝和丫鬟婆子，賈芹也親自相送，為了避嫌，騎着大叫驢遠遠吊在後面。
“賈府不愧是一門兩公，可真氣派啊！居然有座家廟，連姑子們都有月錢。”
兩個水靈可愛的丫鬟並排坐在翠蓋朱纓八寶車的駕轅座板上。
瑞珠回頭看着庵門，一臉感慨。
“終於要回家了，姑娘的婚期更近了！”
寶珠橫了瑞珠一眼，打趣笑道，“姑娘嫁入寧國府就是大少奶奶，瑞珠姐收了房少不得做個姨娘，心如鹿撞吧！”
“啐……寶珠你真是個騷蹄子，看我不收拾你！”瑞珠蘋果臉頓時霞滿雙頰，上手便撓着寶珠咯吱窩。
“瑞珠姐，饒了我這回吧……”
寶珠作勢求饒，偷偷地看了看遠遠吊著馬車后的賈芹，促狹道，“這才幾天，芹大爺的魂都被姑娘勾走了，非要送我們回城呢！”
“什麼芹大爺？他就是賈府遠房，水月庵管事而已。”瑞珠嘴角彎出譏諷，不忿低語咕噥着，“呸，癩蛤蟆想天鵝屁吃……”
“啐……你們兩個小蹄子頑鬧便罷了，怎麼編排起我了？！以後都是一家子骨肉，不可再胡說！”
轎廂內傳出一道鶯聲鸝語的嬌嗔，卻如蜿蜒的泉水，空氣中瀰漫著清新甘甜。
拉開轎廂窗帘向車后的少年看去，眼神交匯，如中電殛。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啊？！
如同廟裏佛像那種高在雲端的俯視。
除了疼惜，有失落，更多的是……憐憫。
“他這是什麼眼神？”秦可卿滿臉狐疑，“似乎，我即將羊入虎口一般！”
……
二人目光一觸即開。
賈芹嘴角卻噙着戲虐的笑意。
修鍊加上雙魂融合，人變聰明了，目力、聽力更靈敏了許多。
姑娘們做夢都想不到，馬車內的小話，居然讓他一字不落聽了去。
“姑娘還沒看夠啊！”
瑞珠調開轎簾，只見秦可卿粘稠的目光在未婚夫的畫像上拉着絲兒，滿臉紅暈與憧憬。
“賈府不愧為名門，爺們各個都身材高挑，風流俊俏，不過，還是小蓉大爺最好看！”
瑞珠說完，神態傲嬌。
“就是，按潘驢鄧小閑的標準，姑爺可是尖貨！”
人長得好，又是頂級門閥長房嫡子，據說整日飛鷹走狗、賞花頑柳，定是個有情調，有時間陪姑娘的……”
寶珠眉飛色舞間，臉一紅，戲虐道，“就是不知道……驢行不行……咯咯咯……”
說完，笑得前俯後仰，花枝亂顫。
出嫁前，陪房丫頭也被老嬤嬤調教交代過，哪怕洞房，陪房丫頭都要侍候着，她啥都知道。
“噯呀……羞殺我了……騷蹄子也不識羞，瑞珠給我收拾她……”秦可卿反應過來頓時面色滾燙，亦嗔亦怒。
一時間，鶯鶯燕燕，笑聲不斷。
……
“噗……飛鷹走狗、賞花頑柳，居然也是優點？”
賈芹雷得外焦里嫩，無奈地搖搖頭。
是啊，如此豪門姻緣，莫說古代，就是放在後世，哪怕是渣男海王，又有多少女子自薦枕席，趨之若鶩？！
“對未來幸福新生活充滿憧憬期待，是沒錯。
只是你們不知，賈府的大門，就是巨獸的血盆大口，一旦進去，屍骨無存啊！
秦可卿自縊，瑞珠砰柱而死，寶珠終生守靈，老父秦業氣死，弟弟秦鍾縱慾過度而死，紅樓第一個落得白茫茫真乾淨便是秦家啊！”
賈芹頓生一種深深地無力感。
“看似改變秦可卿一人命運，盤根錯節牽連太大了。
就算弄死賈蓉都不行，還有弄死賈珍，他可是寧國府世襲三等將軍，弄死而且全身而退，談何容易？
還是太弱了啊！”
……
賈芹蹙眉深深思考着破局之策。
眼看着就要走上官道，倏然，只感覺汗毛倒豎，如動物遇險心生警兆。
撲剌剌宿鳥從路旁草木飛騰。
“站住，打劫，全部雙手高舉，不要動！”
一群農人打扮、手持刀棍凶神惡煞的壯漢從四下灌木圍了過來。
“強盜？這可是天子腳下啊！”
賈芹大驚，手扣在腰上的寶劍上。
隨即想到，原著第一回開明宗義。
偏值近年水旱不收，鼠盜蜂起，無非搶田奪地，鼠竊狗偷，民不安生。
而且，原主在管理家廟期間，便勾結土匪聚賭，養老婆小子，可以說無惡不作，後來，住在櫳翠庵質本高潔的妙玉被強盜所擄，也有他的影子。
“大乾，並不太平啊！賈府之人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風雨飄搖。”
面對突如其來的山匪，幾名小廝頓時鵪鶉般縮成一團，面如土色，瑟瑟發抖。
女子們更是花容失色，噤若寒蟬，目光求助地看向賈芹。
“不要動，把劍取下，扔過來！只要錢財，不傷性命！”
前方兩三丈，居然有山匪端着手弩，對準了賈芹。
“幾位爺求財好說。”
好漢不吃眼前虧，賈芹按捺住衝動，取下寶劍和褡褳甩了過來，“道有道行，強盜不得搶書生、僧侶道姑錢財。
我們是賈府的，這裏有五兩銀子行個方便！”
“哈哈哈，你們又不是和尚姑子……”
一豹頭環眼大漢斜睨一眼，便徑直走向馬車，掀開轎簾，頓時雙眼放光，“居然有如此仙女般的女人……連人帶車押回山寨，立大功了。”
“銀子都給你們……”
瑞珠遞過一個褡褳，大着膽子道，“我們可是寧國府未過門的女人，我家老爺是工部的營繕郎……”
“哈哈哈，又不是公主郡主，給我搶了……”豹頭大漢狂笑道。
“這兩名丫鬟也蠻俊俏，要不一起押回山寨？”一瘦猴山匪諂媚道。
“山路不便，莫要多生事端……”豹頭皺了皺眉。
瑞珠頓時泫然欲泣，求助看向一臉凝重的賈芹：“芹大爺，救我家姑娘……”
隨即眼珠一轉，對豹頭道，“幾位爺無非求財，他是賈府的管事，你們把他綁了，我們再籌錢贖他，成不？”
“我謝謝你全家……”賈芹禁不住滿臉黑線暗罵，轉頭間對山匪明媚笑道，“幾位爺，你們把我綁了要贖金，把他們都放了吧！”
“你才值幾個錢？仙子才是此行最大的收穫……”豹頭一臉嫌棄，隨即對手下咆哮，“把他也捆了，蒙上眼睛，扔進馬車……快，扯呼！”
“難道我魂穿至此，發生了蝴蝶效應？”賈芹暗自心驚，“若秦可卿被山匪擄走，命勢將改變了吧？！只是，好像更慘……”
“等等，若是她進入匪窩，不管是否失身，都將名節有失……賈府作為名門望族，說不得會退婚……”
一道電光在識海劃過，內心浮現一個不成熟的想法，並野草般不可遏制的瘋長。
“你們趕緊回城通知政老爺並珍大爺，準備銀子贖人……”
賈芹對小廝吼着，然後極為配合的被山匪五花大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