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鴆毒入墓
司空瓚不知趣，但也匆匆離開了。冬兒抱着枕頭，忙不迭的跟在主子身後。喬多轉頭看着，卻也被母親拉進了房裏。金姨娘站在桌旁，夫人拉着妙之便坐了。
“姨娘，快坐！”喬多張羅着，夫人不做聲，金氏也不敢做聲的。
夫人嘆氣道：“孩子讓你坐，你便坐下，我們倆，哪來這麼生疏的講究了？”喬多一聽母親這樣說，便看出二人的關係，必然與其他人不同的，便細細聽着。
“夫人一別數年，本來想着也就個把月就會隨王爺進郢城，但沒想到，元老夫人病了這麼久。”金姨娘說著，與夫人四目相對。
夫人笑笑，搖了搖頭，說道：“當年離去時，你還是十八歲的少女，沒想到這短短十年，你也成了我這般模樣。”
“夫人不過長我六歲，何故這般貶低自己。”金姨娘說著，看着妙之，拉手便說：“妙之也有十六了，去年就已過了及笄之年。王爺本就等着夫人回來，為妙之擢選夫婿。如今您也回了，便是大吉。”
夫人滿目憂傷卻也不好講得多，本來自己就沒盡到母親的本分，一旦順承金氏的話多講，便否了金氏這麼多年對妙之的付出。
“跪下！”夫人拍拍妙之的肩膀，喬多以為自己沒聽清，用着納悶的眼神看着夫人。“跪下！”夫人再次大聲地沖妙之強調到。喬多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也鬼使神差的扶着桌子緩慢跪在母親面前。“跪你姨娘！磕三個頭。”夫人說著，眼中儘是悲楚。
金氏急忙拉扯妙之肩膀，忽然哭到：“您這是做什麼？孩子不能叩拜我。”
“小女司空椂，自小不在我這主母身前撫養，承蒙金氏婉清的照料，才能長到及笄之年。我元二娘在這謝過你。”夫人說著自己也起身想要下拜，金氏連忙扶着，不許夫人蹲下。
“姐姐！姐姐！”金氏哭得更厲害，“你這是要折我的壽，當年若不是你將我帶進司空家，我金婉清就是一口飯都吃不得，早已餓死在街上了。十三年前，我便該與母親死在雲州的，您怎麼能拜我呢！”
喬多還跪在地上，只見母親和姨娘雙雙抱頭痛哭起來，這場面她哪見過，更不知道如何應對了。她轉頭看看小靈，小靈也搖了搖頭。
“母親，姨娘。”喬多忽然起身說著：“這地上涼，咱們不哭了，坐着說哈！”喬多拉起母親和金氏的胳膊，安撫到了椅子上。
“妙之雖不是我的親女兒，我這十年來也都將妙之視如己出。”金姨娘說著：“妙之大小便聰慧，在都城也是有名的溫婉佳人。如今親生母親回來，便更是好了。”金姨娘擦擦眼淚，喬多坐在一旁也不知道說什麼，看着母親。
夫人見妙之不開口，便說：“從今往後，妙之便有兩個母親了。”
“對！”喬多趕緊搭話到。“姨娘自打進了郢城，就待妙之極好，妙之心懷感激。”
金姨娘一聽這話，眼中頓時又起了霧氣，緩緩平復着自己的心情說道：“這還是第一次，妙之第一次同我說這樣的話。”喬多嘴角抽動了一下，一面有些害怕人家發現司空椂已經不是司空椂了，一面自己也是第一次說這麼肉麻的話。
夫人伸手摸摸妙之的額頭，對金姨娘說著：“從前見妙之還只是個頑劣的孩子，現在也被你教的這樣好。”
皇宮內，只有一個孤獨落寞的身影坐在長廊之內，周圍沒有一個人在她身邊侍奉着。周莫柔看着池中的游魚荷花，心中一陣惡寒，腦海中浮現出幾個侍衛將瘦弱的小女娃按在水中的樣子，司空椂的性子軟弱，必定被人折磨的不成樣子，不敢哭喊，也不敢聲張。三公主討厭司空椂的懦弱，卻也羨慕她的忍讓。
三年前，皇后被歹人上奏，那人口口聲聲說著皇后禍亂朝綱，牝雞司晨。更是誣陷皇后想要做大黎之主，上奏之人怕皇后盧氏家中勢力掩過半朝，便又將此話傳入了太后耳中。太后本就姓班，與皇後母家更不交好，三番五次便想讓皇上廢黜皇后，好讓自家侄女做這黎朝之母。可皇上遲遲未下令，更是沒有廢后的心思。御前奏摺堆滿了皇上的桌子，無不斥責皇后心思毒辣，妄圖奪位，德不配位的摺子，卻都是無病呻吟，只在說，沒有任何根據。這盧氏勢大，朝中擁躉不少，得罪過的官員也是不少。盧太宰身為當朝命官，不喜貪污腐敗之風，更是不願趨炎附勢，搶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寶藏。其中想要扳倒盧氏的除了班氏宗族，還有姚氏。姚氏便是班氏的最大擁躉，也是勢力不小的家族。
那天也是平常的一天，盧皇后本只想着像往日般問太后安，便無顧忌的到了太后寢殿。只見太後身旁的姑姑在茶碗裏抓着什麼，太后一見盧皇后，便動了歪心思，萬般喜悅地叫着盧氏一起用茶。盧氏雖也處於後宮，卻與那些爭風吃醋的后妃不同，她善良不善妒，城府也沒有那麼深，一向是看不出他人惡意的。若不是皇上這般保護，盧后的虧便不知道吃到哪年了。
皇后與太后一起喝茶，身旁能侍候的人也全都被太后轟下去了。
喝茶后，皇后回了自己的寢宮，不時，便傳出太后中毒頗深的消息。有宮女指太后今日只見皇后一人，皇后不否認，便被皇上叫去了太後殿內。只見太後面色紅潤也不像中了什麼毒的樣子，可身側的御醫全都跪拜在地說太后中了奇毒怕是活不過三天。
皇后辯解着，皇上也表示相信梓潼。可太后睜眼便求皇上處死盧氏，否則就是不忠不義，不仁不孝的昏君！皇上極力保着皇后，卻不料第二日上朝時全是參皇后惡毒兇殘的摺子。
也是趁着皇上上朝的空子，太后賜了皇后一杯鴆毒，皇后百口莫辯，卻被扣上了殺害太后，紅顏禍水的罵名。最終還是被太后逼着飲下了鴆毒，皇帝回後宮時一切已晚。可太后的病卻也被“一味葯”治好了，自此後太后與皇帝離心離德，即使皇後去了，皇帝也再未立后。
那年太子被冊封，更是讓班氏和姚氏氣急敗壞，又開始攛掇着眾人想着彈劾太子。皇上不曾理會，卻也要這些朝臣幫着自己辦事的。立了太子安撫盧氏，又交予二皇子實權，這才讓班氏消停了幾年。
那年莫柔只有十四歲，周莫柔生母是梁貴妃，但貴妃身子孱弱，皇上只得將莫柔給了皇后撫養。皇后從沒攔着梁貴妃來看女兒，畢竟梁貴妃只有這麼一個孩子可以打發深宮寂寞。皇后待莫柔極好，就如同金姨娘對妙之一樣，三公主喜歡妙之，因為她們都是別人口中“有娘生，沒娘教”的野孩子。這句話周和韻說得最歡，一面指桑罵槐，莫柔便開始不敢爭搶；一面當眾羞辱，妙之也極沒面子。
皇后離開后，莫柔自告奮勇地去守陵，皇上雖知道盧氏為人，但人言可畏，他還是沒有讓盧氏入了皇陵。盧太宰心疼女兒，便將遺體接回了母家入葬。皇帝私下賞了盧氏萬兩黃金，也讓盧太宰的生活，沒那麼清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