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江逢
第152章江逢
崔燦雯前腳離開興慶殿,剛回到長生殿,後腳坤德殿的宮女就來報。
“陛下,皇後娘娘病倒了。”
崔燦雯凝着眉,眼裏劃過煩躁。
梁少淵在即將各歸其位時出么蛾子,她並不意外。
她心知,梁少淵絕不會眼睜睜看着二聖林朝的情況繼續延續下去。
但,不意外歸不意外,這並不妨礙她越發厭惡梁少淵。
病?
都有膽子糟踐她的身體了?
那就一起病吧,反正近來的朝堂無需她坐鎮。
該了的了了,模糊不清的陷入了僵局,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有定論。
不能繼續二聖臨朝,那就都不臨。
就當是給疲於應付每日千字奏疏的文武百官放個臨時小長假了。
於是,崔燦雯故作疲倦的揉了揉鬢角,痛呼一聲,無力的趴在桌子上。
王寶心領神會“來人,宣太醫!”
崔燦雯豎起大拇指,給王寶點了個贊。
這王寶,還真是從未讓她失望啊。
只是,越是讚賞有加,她心中的惋惜也就更盛。
這樣的人,但凡不是太監,進士及第,不在話下。
但,現實已不可改。
哪怕她重用王寶,給王寶一步登天的機遇,王寶也緊守底線,後世談起王寶,毀譽參半都難。
可能會被定義為權宦。
也可能會被辱罵為閹黨。
卻獨獨不會成為賢臣。
就如同她要走的這條路。
崔燦雯無聲地嘆息一聲。
既已做好這個決定,踏上這條路,她就能承擔的起千古罵名。
她無懼,也無悔。
大雍,不應也不能在梁少淵的手上民不聊生。
江逢:!?(_;?
又病了?
聽說陛下這段時間清心寡欲,勤於朝政,難得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架勢。
若真是如此,病就病了。
因案牘之勞形死了,總比縱慾過度,馬上風了要強。
想到這裏,江逢的心一松。
江逢將手指搭在崔燦雯的手腕上,一診再診,再再診。
沒病啊?
這身子,比他以往請的任何一次平安脈都要康健。
果然,適度的禁慾,有利於身心健康。
“陛下的身子無恙。”
江逢收回手,看着病怏怏,如同霜打的茄子的崔燦雯,恭恭敬敬道。
崔燦雯斂眉“朕覺得自己真病了。”
“渾身無力,胸悶心痛,頭暈目眩,江逢,你要不再診診?”
江逢的祖父,就是先帝爺的御用太醫。
按理說,本應是江逢的父親子承父業,奈何江父的性情喜動不喜靜,成了北疆軍中的軍醫,死於戰亂。
江逢年少時便嶄露出驚人的學醫天賦,小小年紀,便有神醫之名。
江逢這人,表面上看起來溫文爾雅守禮無趣,實際上也是個悶騷毒舌的。
曾經,她和雍王,一度曾與江逢交好。
雍王說,這叫志趣相投,惺惺相惜。
她說,這叫狼狽為奸,同流合污。
就像是,她本應是雍王的皇后,江逢本應是雍王的御用太醫。
都變了。
“渾身無力?”
“胸悶心痛?”
“頭暈目眩?”
江逢凝着眉,果斷道“臣學藝甚精,絕不可能診錯。”
崔燦雯咬牙,油鹽不進。
但,江逢有傲慢的資本。
先帝爺考慮到伴君如伴虎做帝王的御用太醫危險係數過高,便賜給了江逢祖父一塊免死金牌。
不出意外,這塊免死金牌,現在傳到了江逢手上。
“你再診診。”
“朕,真的要喘不上氣了。”
三十六計,裝暈為上。
“拿針!”江逢對一旁的學徒急聲道。
崔燦雯:倒也不是非暈不可。
王寶在一旁看的心驚膽戰,連忙開口勸說“江太醫。”
“陛下近些日子時常徹夜不眠批閱奏疏,然後又準時上早朝,處理政務。”
“想必您也聽說了,這朝中近來大小事不斷,有沒有可能陛下勞心乏力,精力不濟,需休息數日?”
江逢聽明白了,陛下就是想偷懶不上朝了。
江逢看着眼皮輕顫的陛下,淡淡道“應是如此。”
一時間,江逢心中感觸良多。
登基兩年有餘,陛下好不容易有了幾分為人君該有的模樣,可如今看來,曇花一現罷了。
很多時候,他都會在想,若沒有當年的突厥叛亂,暴民作亂,天降山火,該多好。
但,這世上從不缺的就是假設。
從來不能實現的也是早已過去的假設。
長生殿內的氣氛,莫名有些壓抑。
裝暈的崔燦雯渾身不自在,此刻醒過來的話,更尷尬。
“那臣給陛下開一些溫補的葯,如果可以,陛下最好靜養數日。”
江逢依舊聲音淡淡。
規矩,恭敬,卻又疏離。
這本該是一個臣下,最該保持的模樣。
崔燦雯忍不住想到,年少泛舟湖上,比賽釣魚,江逢憑醫術特製魚餌作弊時的傲嬌模樣。
那句,憑本事釣到的,怎麼就不算數,記憶猶新。
太久了。
他們都不再是年少了。
有的人,也再也回不來了。
“有勞江太醫了。”王寶低眉順眼。
“陛下,臣聽聞皇後娘娘也染病,卧床不起,臣自問醫術獨步太醫院,不知陛下能否允許臣給皇後娘娘診治一番。”
江逢微微頷首后,重新將目光投向了崔燦雯。
年少時的舊事,算不得秘密。
交好,也僅僅是交好,讓人挑不出錯處。
所以,江逢也就沒有畫蛇添足找那麼多借口。
坦坦蕩蕩,直截了當。
崔燦雯:她現在在裝暈啊。
答還是不答,這是個問題。
王寶不愧是七竅玲瓏心,輕抬腳步上前輕輕喚了幾聲,順帶還裝模作樣掐了一下。
有了台階的崔燦雯,幽幽醒來。
王寶低垂着頭,面不改色的將江逢的請求重複了一遍。
崔燦雯頗有些猶疑。
梁少淵,就是個壞種。
有再多的借口,也掩蓋不了這個事實。
“陛下,短短一月,皇後娘娘已經病倒三次了。”
江逢聲音中的擔憂做不得假。
崔燦雯抿抿唇,的確如此。
指不定,在外人眼中,崔皇后已經是個體弱多病的身子骨兒了。
“江太醫,你逾矩了。”
“皇后與寡人病症相似,江太醫可放心了?”
“若江太醫實在清閑,不如前去興慶殿看看謝太后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