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復婚守則晉江獨家
歇到下午,兩人起床去武警總院,陪着躺在床上無知無覺的俞瑞海說了會話,驅車前往療養院。
夕陽從山腳的方向斜斜照射過來,半透明的黃色光帶帶着點點暗紅,如夢似幻的籠罩在療養院上空。俞老先生背着手,和柳媽一起在前院給空運過來的牡丹澆水。
卜晴等俞知遠停穩車子,開心推開車門下去。這段時間俞老先生的精神越來越好,身體也比前陣子硬朗許多。見他們兩個來了,馬上安排柳媽去做晚飯。
祖孫三個在花廊的椅子上坐了坐,起身回屋。到了6點多,張秘書開車去把老太太和彭小佳接過來,大家一起熱熱鬧鬧的吃晚飯。
席間吃着聊着,俞老先生忽然提到結婚的事,問俞知遠打算什麼和卜晴去登記,順便把婚禮也辦一辦。俞知遠把筷子一放,目光溫柔的望向卜晴,意思是讓她來答。
卜晴思付片刻,搖頭表示結婚的事不急。心裏想着俞知遠還沒怎麼正經追她呢,就這麼他去登記,豈不是太便宜他。彭小佳趁機幫腔,說最近大家都在忙考試,結婚不是小事情不能說結就結。
好姐妹,你真是太懂我了……卜晴給了彭小佳一個讚許的眼神,輕巧避開這個話題。
俞老先生大笑,當真不再提這個事。唯獨俞知遠跟百爪撓心似的,胸口那叫一個悶。什麼叫不急,外邊虎視眈眈她的男人那麼多,他早很不得馬上就去登記,名正言順的廣而告之她的所有權。
隔天是清明節,俞老先生的兩個女兒、女婿,帶着小孩一大早的回來,商量着去拜祭已故的老太太。卜晴在俞知遠的強烈要求下,先去了一趟武警總院,看望前家公,隨後陪着他一起去了墓園。
頭天半夜下了場小雨,墓園裏新種的小樹苗綠油油的,儘是春意,只是人來人往的小道泥濘又濕滑。一行人結伴進去,走了好長一段路后,俞知遠穩穩扶着她拐上岔路,去到母親的墓前,擺上祭品和鮮花,點香燒紙。
卜晴看着他有條不紊的做完一切,忽然問:“我明天想帶奶奶回洵口一趟,你去嗎?”
“去。”俞知遠從燃燒着的紙錢堆上移開視線,肅然開口:“怎麼也得去認認我的岳父岳母。”
“我答應嫁給你了嗎?”卜晴笑容甜美的噓他:“別老這麼給自己臉上貼金。”
俞知遠無意識的扒拉着火堆:“睡都睡了,再說你向全世界宣告,要爭取性福權這事鬧得滿城風雨的,除了我誰敢娶你。”
“這可說不定,沒準就有人特愛我這款。”卜晴噎他:“睡了就要嫁你?你追過我嗎你。”
俞知遠聽了前半句已經氣得不行,到了後半句轉念一想,敢情她這是在拿喬呢。得,追就追唄,橫豎已經可以抱着、親着,追她還不是小菜一碟。
燒完紙錢,兩人恭恭敬敬的在墓前鞠了三個躬,又等着火星滅了才爬去半山腰,和姑姑他們匯合。奶奶的墳頭還很簇新,俞老先生和張秘書站在平坦處說話,他的兩個女婿頓在一邊抽煙,女兒和外孫忙着擺祭品。
卜晴知道姑姑們不喜歡自己,過去搭了把手見她們還是不理不睬,索性懶得動了晃去一旁陪俞老先生說話。和俞知遠從結婚到離婚,她就想不透,為什麼這倆姑姑左右都看她不順眼。
拜祭完下山出了墓園,卜晴被俞知遠的兩個姑姑支開,坐着王叔的車先走。她心氣不順,臉頰鼓鼓的望了一會窗外,試探着的問王叔,是否知道俞知遠的姑姑們為何對自己有意見。
“大概是讓俞老先生以前的保姆鬧的,我也是聽說,不準。”王叔笑笑:“聽說老爺子年輕時愛管閑事,有一年訓練時受了重傷,照顧他的那個護士脾氣和你挺像,任勞任怨的。老爺子出院后,死活要給那護士調動工作,把老太太氣得三天吃不下飯。從此他們家請保姆,年紀輕的活做得再好都不用。”
卜晴不解:“這跟討厭我有什麼關係?”
王叔嘆了口氣:“這你就不知道了,知遠的兩個姑姑都是人精,你倆假結婚的事,她們從開始就知道。”
“難怪。”卜晴明白過來,也不追問了。只要俞知遠不介意,他的兩個姑姑又不常在寧城,這事實在不值得擔憂。
想是這麼想,心裏多少有些如鯁在喉的感覺,既想讓俞知遠表態,又覺得自己主動提這個茬,有點無理取鬧。到了下午,俞知遠沒留在療養院陪着姑姑,而是親自開了車過來,要提前送她和老太太回洵口。
彭小佳早上和杜御書一起走的,說是回景州拜祭她媽媽,順便和她爸算賬。苗大姐也放假回鄉下掃墓,家裏只剩卜晴和奶奶兩個,說走就走倒是沒顧慮。
卜晴自己沒有要收拾的東西,等着奶奶歸攏好包袱,提起來便扶着她出門上車。洵口那邊的家沒了,回去也沒個落腳的地,她原本打算早上回去拜祭一下,下午再趕回寧城。
可俞知遠說,奶奶年紀太大,這麼來回奔波的對身體不好,提早過去還能讓她歇歇。至於住哪,他會想辦法處理好。以前什麼事都是自己拿主意慣了,頭一回接受他的安排,讓她覺得十分溫暖和窩心。
因為有奶奶在車上,俞知遠開車比平時慢,也比平時要穩。中途在高速服務區吃些東西,他們到達洵口已經晚上8點多。卜晴以為他會去李嬸嬸家,結果他把車子開到了她小時候住過的房子門前。
自打伯娘私自把這房子賣掉,她就沒想過有一天能再住進去。愣愣站了一會,她轉過身扶好同樣驚呆的奶奶,祖孫倆沒憋住淚,聲音壓抑的哭了起來。
俞知遠見此情形,胸口也悶得慌,飛快從包里拿出鑰匙開了門。從第一次來洵口聽李嬸嬸說了她家的事,他就想着,要怎麼幫她把房子拿回來。後來第二次來,他再次生出這個念頭,可惜始終抽不出空處理。這次趁着人在北京,他軟磨硬泡的讓杜御書幫忙,把房子買了回來,記在自己名下。
鎮子上的房子很便宜,卜晴家的老房子三層半,全買下來也沒花幾個錢。看她高興成那樣,這錢花的不是一般二般的值。
房子的原住戶搬走之後,裏邊重新打掃過衛生,但是由於天氣太潮就沒從新裝修。將就住一晚是沒有問題的,常住肯定不行。三個人進到屋裏,卜晴扶着奶奶到客廳的杉木沙發上坐下,回頭淚盈盈的望着俞知遠:“你什麼時候買回來的?”
“也沒多久。”俞知遠拍拍她的肩,半傾□子湊到她耳邊笑了下:“我可是很有誠意的在追你。”
卜晴假模假式地搗了他一拳,迫不及待的上樓去看房間。房子賣出去那會她還小,房子也只有一層半,她睡的地方是在平房頂上搭起來的小棚子,冬冷夏熱。
尤其到了夏天,蚊子多得蚊帳都防不住。她每天早上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數自己胳膊上,還有腿上的紅胞……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她忽然停下腳步,返身將俞知遠抱住,呢喃着說謝謝。
“別謝啊,房子在我名下。如今我也就剩着這套房是自己的了。”俞知遠存心逗她:“你現在可是小富婆一個,可不能隨便變心。”
卜晴惱得又搗了他胸口一下:“你以前嘴皮子可沒這麼滑。”
俞知遠通體舒暢的笑開:“看得差不多就下去安頓奶奶休息吧,我也累了。”
卜晴不理他,自顧進屋摸了摸堆在床頭,全部沒有開封的新被褥,禁不住又紅了眼眶。俞知遠走過去,輕輕攬住她的肩,趁機在她脖子上親了親,執起她的手下樓。
給奶奶鋪好床又安頓她睡下,兩人手牽着手上到樓上的房間,俞知遠過去鋪床鋪被,卜晴坐在房裏的小凳子上,柔情似水的端詳他。
看不出他其實蠻會照顧人。
俞知遠讓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飛快弄好了床邊招呼她過去休息。關了燈躺到床上,兩人安靜了一陣,俞知遠窸窸窣窣的把她的涼腳夾到雙腿中間,有一句沒一句找她說話。
他的嗓音沉沉的,催眠效果出奇的好。卜晴安靜聽了一會便沉沉睡了過去。俞知遠好容易發一通感慨,藉著窗外的微光發覺她早已睡過去,忽然就笑了……
次日一早,兩人去買了些香燭和祭品,先上山給爺爺還有祖先上墳,隨後去了碼頭找了快背風的石頭,插上點燃的香燭,對着大海拜了拜。
咸濕的海風呼呼的從海面上吹過來,吹亂了卜晴額前的碎發。她依偎在他寬闊溫暖的懷裏,緩緩抬手放到嘴邊圈成喇叭狀,對着波濤洶湧的大海喊道:“阿爸、阿媽,你們可以放心了,我和卜朗都很好,奶奶也很好!”
喊完,她顫抖着垂下手,淚流滿面。俞知遠心裏也不好受,邊給她擦淚,邊擁緊她單薄的雙肩。暗暗在心中發誓,今後一定好好待她。
拜祭結束回來,老太太說不想回寧城,卜晴苦勸不動。掐着俞知遠的胳膊,讓他出面去說。俞知遠給她一個放寬心的笑容,三言兩語就把老太太說服了。
他說的是:卜晴肚子裏已經有了寶寶,到時坐月子沒人照顧怎麼辦。
卜晴又羞又惱,私下又很掐了他好幾把。俞知遠忍着疼,笑得賊兮兮的打趣:“反正有假肚子做掩護,你先裝一裝,遲早會有的不是。”
色胚子!大變態……卜晴默默在心裏問候他一遍,臉頰莫名變得緋紅。
清明收假過了兩天,俞知遠接到上頭的通知,撤去他原先擔任的電力集團副總的職務,保留高級工程師的待遇不變,責成其儘快返回單位上班。
卜晴考完試輕鬆下來,恍惚意識到自己一直混亂的大姨媽,好像真的許久沒有報到。她上網查了下,慌得立即跑去小區外的藥店買驗孕紙。
心不在焉的結完帳,她低着頭走出來,一個沒注意,竟和人撞了個滿懷。
“對不起……”卜晴慌裏慌張的彎腰撿起掉落地上的零錢,一抬頭髮現自己撞到的居然是宋曠林,臉色頓時變了變。過了一兩秒,她尷尬的直起身,笑說:“這麼巧。”
宋曠林眼底湧起絲絲憤恨,嘴裏卻笑着說:“沒撞疼你吧?”
卜晴麻利的將零錢和驗孕紙都收進包里:“沒事,你忙你的……”說著就往外走。
“卜晴。”宋曠林伸手攔住她:“能不能找個地方坐坐,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卜晴猶豫片刻,輕聲說:“好。”
宋曠林葯也不買了,領着她進到藥店隔壁不遠的咖啡館,點了兩杯咖啡。巨大通透的落地窗,將馬路上車水馬龍的喧囂阻隔,店裏輕緩流淌着的音樂,令氣氛寧靜又溫馨。
卜晴無意識的攪拌着咖啡,腦子裏卻想着會不會是真的懷孕,是通知俞知遠還是自己先驗了再說。走神中,宋曠林的聲音遲疑響起,不無失落的說自己被撤職了。
“哦……”卜晴應了聲,情緒沒多大起伏。樹倒猢猻散,宋部長出那麼大的事,他被撤職也在情理之中。
“有件事,我一直沒和你說。”宋曠林苦笑着咽下一口沒加糖的黑色液體:“其實,我心裏一直喜歡你。可是私生子的身份,讓我覺得自己很臟配不上你。”
卜晴臉上的表情僵了下很快恢復過來,用眼神示意他繼續往下說。這話早幾年說,興許她會傻到相信,還會覺得又幸福又感動,可這會,她盯着他故作深情的樣子,只覺滑稽。
既然他有心要演戲,她就勉為其難的奉陪一下,看看他到底要演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