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像我這樣的人,就應該在地獄裏待着
陸凌川狠狠咬住她的脖子,沈念只是蹙了蹙眉,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雖然是在黑暗之中,可這房屋子裏的每一樣東西,包括喝水的杯子放在哪裏兩人都記得清清楚楚。
陸凌川將她帶回卧室,一隻腳把門帶上,卧室里同樣沒有開燈,漆黑無比。
沈念被他推倒在床上,緊接着,男人溫熱的呼吸再次落在她臉頰上。
喝冰酒的後遺症來了,腹部如同被電鑽鑽過般錐心的疼,小腹感覺在往下墜。
一開始沈念還有力氣掙扎,很快僅存不多的力氣消失殆盡,她麻木躺着,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他們的關係就好像外面夜空中的星星,註定是見不到太陽的。
黑暗中突然傳來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響,兩人都沒有在意。
直到感覺到指尖傳來濕意陸凌川高大的身形才頓住。
本以為是錯覺,可指尖的觸感無比清晰。
他立刻伸手摸向旁邊的開關。
“啪嗒”,整個房間明亮起來。
沈念狼狽地躺在床上,頭髮凌亂,臉色慘白,看着哪還有人樣。
男人的目光立刻朝下看去,就見床單上沾了很多血……
刺眼的燈光照的沈念有些睜不開眼睛,她的眸只張開一條小縫,沒有口紅維持氣色,她的臉色很難看。
盯着愕然的男人,沈念扯了扯唇角,虛弱的如同將死之人。
陸凌川正要開口,餘光掃到旁邊,他的目光一頓。
剛才聽到了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是沈念的包。
她的包外面的拉鏈沒有拉,掉在地上的時候裏面的東西也都掉了出來。
有一張印着某某醫院的紙吸引了陸凌川的注意。
他起身,彎腰將那張紙撿起來,這才發現裏面還夾着一張。
那是一張b超單。
姓名,沈念。
年齡,22歲。
上面的檢查日期是今天。
陸凌川怔住,可不等他表達情緒,這才發現夾在外面的不是白紙,而是一張自願放棄胎兒的放棄書,最下面的簽名欄里的字體很是清秀,沈念。
下面還有一張流產手術繳費的單子。
“……”陸凌川瞳孔不由一縮,身形像被凍住一般僵硬。手上收了力氣,放棄書死死攥在手心。
他猛的扭頭,狠狠瞪着她,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你做了人流手術?!”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帶着濃濃的質問。
“是。”沈念的聲音很淡,卻能聽出其中的決絕。
“誰允許你做的人流手術?”他的聲音高了兩分。
“……”沈念沒有說話。
男人情緒忽然爆發,緊緊抓着她的領子,輕鬆把沈念帶起來。
“說話!誰允許你做手術的?!”他暴怒。
沈念被迫仰頭,慘白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放心,我記得你的話,你不想和我有任何牽絆。”
既然他不想,她聽他的就是。
“……”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陸凌川徹底冷靜下來。
他手裏的沈念好像一隻病貓,氣息奄奄,彷彿隨時都會死去……
身體如觸了電般,陸凌川立刻把人鬆開,沈念狼狽摔回床上。
一隻手撫在腹部,裙子上的血越來越多。
她呼吸微難,闔着眼:“陸總不用說了,是我自己罪有應得。”
她緩緩睜開眼睛,神情獃滯地看着天花板,喃喃:“像我這樣的人,就應該在地獄裏待着。”
這話刺痛了陸凌川的心,他居高臨下,恨恨瞪着她,咬牙切齒:“對,像你這種冷血動物,只配在地獄裏待着!”
沈念自嘲一笑。
手上的b超單和放棄書已經被他捏成了團,陸凌川隱忍住想要掐死她同歸於盡的怒火,猛地扭頭大步朝門口走去。
“陸總。”
陸凌川才打開卧室門,身後傳來女孩的聲音。
“……”他的身形頓住。
沈念虛弱緩緩道:“如果陸總不打算今天弄死我,那就麻煩陸總幫忙打個120吧,謝謝陸總。”
“……”又沉默了幾秒,陸凌川走出卧室。
“砰!”她聽到了大門關上的聲音。
沈念躺在床上,低低笑着。
喝了不少酒,她的頭很疼。將自己蜷縮在一起,沈念按着小腹,低聲痛吟。
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她才敢將脆弱的一面顯示出來。
沈念不禁想,如果就這麼死了,好像也挺好的。
十五分鐘后,救護車到了小區門口,門口值班的保安眼瞧着沈念走進小區,這才沒多久就被抬着出來了。
醫護人員是按了密碼進來的,衝進卧室看到蜷縮成一團的沈念,裙子和床單上都是血。
連忙招呼人將沈念抬到擔架上,沈念此時已經氣息奄奄,她艱難地扯了扯嘴角,自嘲。
看樣子,陸凌川不會放過她讓她死的這麼痛快。
沈念深夜被送進醫院急救,她才做完流產手術就碰涼碰酒,直接把自己喝的大出血了,但好在搶救及時,沒什麼大事。
負責值夜班的醫生正好是沈念白天見到的那位,看到她被推進病房,醫生非常驚訝。
聽別人說才知道了情況,走進病房,就見沈念躺在病床上,虛弱極了。
她的手很涼,狀態也很差,看着哪裏像是才二十二歲的小姑娘。
給沈念紮好針,又調整了一下點滴下流的速度,醫生欲言又止,掙扎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指責。
“身體是自己的,如果連你自己都不愛護,你還想讓誰替你愛護?就算你的父母已經不在了,你也不能消極傷害自己的身體,他們在天之靈看到了該有多傷心?”
醫生是實在看不下去了,就算年輕人身體好,也不應該如此敗壞。
沈念安安靜靜聽完,然後緩緩抬頭,看着醫生:“謝謝。”
謝謝她的關心。
“……”醫生愣了一下,看她虛弱的樣子實在不忍心繼續斥責,只能嘆一口氣,聲音柔和了很多:“你先休息吧,流產也要做小月子的,這一個月冰的辣的酒什麼的最好都不要碰。如果不養好身體,以後老了以後各種毛病,有你後悔的。”
說完離開了病房。
沈念沉默地盯着天花板。
想到什麼,她摸起放在旁邊的手機。
被醫生抬上擔架的時候什麼也沒拿,但這個手機一直被她隨身攜帶的,像護身符一樣。
她身上都是血,剛才護士給她換病號服的時候把手機拿了出來。
手機看着很舊,是三四年前的款式了。
按到旁邊的按鈕,屏幕亮了起來。
按了密碼解鎖,沈念點進圖庫,裏面只有一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