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魔戲掉隊了

張清歡迎着夕陽，走過魔都戲劇學院法國梧桐相伴的林蔭道路，經過第一教學樓紅樓，鬧中取靜的校園，處處都充滿了歐式浪漫情調，是這般令人暗自着迷。

但他卻在幽靜中無緣由的感到孤寂。

拉着行李，回到宿舍。

看着空蕩蕩的宿舍，內心深處的不適感更加強烈。

前世讀大學時放假就想回家，每次回家了又想着提前回學校。

可當真回到學校，又覺得還是在家待着好。

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

或許是因為沒有看到孫藝州。

從3月10日，來到這個時空，始終都有孫藝州相伴，現在好基友不在，一時之間有些不適。

搖了搖頭。

他又自嘲笑了一下。

作為擁有老男孩靈魂的人，經歷了那麼多，這樣的心態顯得有點矯情了。

所以，從褲袋中掏出一包芙蓉王，拿出一支噙在嘴裏，點燃吸了一口，把煙從嘴上拿開，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夾着，自嘲道：“抽根芙蓉王，人生不彷徨。”

不一會，收拾好行李，拿上家裏帶的土特產，走出校門，坐上出租車，30分鐘抵達了一棟老小區。

“咚咚咚”

“來了，來了。”

聽到敲門聲，糜增教授應了兩聲，走到門口打開了門，就看到手裏拎着一大袋土特產的張清歡。

“嚯，今天怎麼那麼客氣，過往不都只是帶嘴來就行的嗎？”

糜增教授嘴上調笑道，也沒有客氣，伸手接過了愛徒孝敬的“上門禮物”。

“嘿嘿，哪能每次都空手來老師家，況且，這是我爺爺特別交待過的，我很懂尊師重道的好不好。”

張清歡進門時隱隱聽到電視傳來被網上稱童年陰影製造者的聲音，也沒在意，熟門熟路地換着拖鞋。

“嗨，我就說呢，原來是被逼的，進來喝茶吧，剛好今天徐主任也在。”

“啊，徐主任也在啊，不早說，我好把土特產分成兩份，現在多尷尬啊。”

“……”

糜增教授都懶得搭理他，自顧自地走向客廳。

“咋滴啊，我們魔都戲劇學院的鬼見愁，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原本坐在客廳正優哉游哉喝茶的徐偉宏主任，正津津有味的看着電視劇《不和陌生人說話的》，此時扭過頭來回應道。

“嘿嘿，哪敢，我這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萬一徐主任您把我惦記上了，接下來學生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顯然，彼此都很熟悉，特別是上學期考了第一后，徐主任可沒少把他誇出花來。

“行啦，你就別貧了，你那賴皮臉的模樣，誰還不知道。”

張清歡跟徐主任、糜增教授打完招呼后，並沒有馬上去客廳落座，他已經聞到了他最愛吃的紅燒肉的香味，走進了廚房，就看到正在煮菜的師娘。

“師娘，有紅燒肉？”

“唉，清歡來了，有有有，你先去和老頭坐一下，飯菜還沒那麼快好。”

糜增教授愛人聽到聲，扭過頭來笑着說道。

“師娘，需要我幫忙嗎？”

“哎呀，去，你就別給我添亂了，快去陪老頭子去。”

“好的。”

張清歡前世在廚藝方面也是一個人物，廢物的物。

因為經常來糜增老師家裏請教問題，又經常空手過來，實在不好意思，就提出廚房幫師娘煮菜做飯，那場經歷，據說那天師娘因為腸胃炎打了好幾瓶點滴，現在想想他都有點過意不去。

這次回家，和爺爺奶奶特意學了幾門手藝，張曉雪還誇他，就想着在師娘面前秀一下，挽回自己的名聲，可惜，她不給機會。

走到客廳沙發前剛彎腰準備坐下的張清歡，看到老師遞着茶杯過來，又趕緊起身接過，隨即發現徐主任一臉笑意看着自己。

於是，他笑着說道：

“嘻嘻，徐主任怎麼過來了？”

“怎麼，你能來，我就不能來？”

“沒有沒有，肯定不是，能見到徐主任身影，我是很感慨啊。”

“得，這小子又來埋汰我了。”

說話時，看向糜增教授，他自己也笑了。

此時，老頭子一臉笑意，不過想到愛徒電話中所提到的問題，突然收斂了笑容，嚴肅地問道：

“清歡，你說想了解音樂唱片的製作發行，是打算轉行從事音樂做歌手了嗎？”

張清歡愣了一下。

他之所以匆匆忙忙趕來老師家，是因為想靠音樂賺錢，但對這個年代的音樂怎麼製作，怎麼宣傳，怎麼發行，還有怎麼分賬，都一竅不通。

比如前世，刀哥的《2002年的第一場雪》為什麼沒有宣傳，卻可以在當時盜版肆無忌憚橫行的年代賣出270萬張專輯，甚至超過當時最為火爆的周董。

所以他想問問老師，畢竟他人脈廣，可以了解一下門路。

其實以他現在的條件，只要投遞音樂小樣給唱片公司，作為原創（抄歌）歌手，獲得簽約並沒有多難。如萬倩這般，憑藉演唱一首《青天衙門》的主題曲《清白》都能被星光公司相中，承諾簽約並給她發專輯。當時留意她人設崩塌時的新聞時，這家公司好像還真發行了專輯，只是因為銷量太差，賠錢倒閉了，然後她就失業了。

憑實力硬生生干翻一家音樂公司。

也是沒誰了。

所以，他很想了解清楚音樂行業賺錢的底層邏輯。

但這並不意味着他要轉行從事音樂做歌手。

作為重生者，他並打算綁定唱片公司，唱歌或者抄哥就是為了賺錢，作為謀取資本初步積累的一條路罷了。

“呃……老師您誤會了，我是學表演的，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演員，成為一名文藝工作行業的藝術家。”

張清歡趕緊表態，免得老頭子誤會。

開什麼玩笑，老頭子在他身上寄託的期望太大，他可不想讓他失望。

他已經聽說學校招生掉隊，其實掉隊從他那一屆開始就已經越來越明顯了。

只是今年更嚴重罷了。

今年三所影視院校的生源比例是3:2:1，燕影9000多人，而魔戲只有3000多人。

上來魔都戲劇學院的，大多數都是燕京兩所影視院校挑剩下的。

能上燕京兩所影視院校的學生，都多半不會來魔戲。

具體原因，他也了解不多，但也大概聽孫藝州說過。

這幾年由於燕京兩所明星院校的明星帶動，燕影有趙微作為招牌，中戲的招牌就是鞏莉和章子儀，魔戲往往都是第二或第三選擇的備胎。

比如今年佟麗亞在中戲與魔戲之間就果斷選擇中戲，甚至他聽說01年胡戈也是因為家庭原因，才最終選擇留在魔戲的。

想想過往魔都戲劇學院的輝煌，就覺得諷刺，究其原因，除了明星品牌的帶動，還有就是資源，燕京的人脈和導演資源。

前世他也聽人說過：想拍電影嗎？那去燕京吧。

作為歷史最悠久的著名影視院校，依託魔都的文化底蘊最豐富的地市條件，創校於1945年的魔都戲劇學院一直是影視界領頭羊般的存在，為娛樂圈輸送了不少人才，也貢獻出無數佳作。但隨着時代發展，進入90年代后，在燕京兩所影視院校奮起直追之下，三方局面進入了基本持平狀態。可是隨着進入新世紀，魔都戲劇學院就開始直線掉隊了。

更無奈的是，就算這樣了，最近還被演藝圈的同行冷嘲暗諷：“魔都招演員是要求漂亮，燕京招人是要求生動。”

這個暑假回家，他在家半個月，其實想了很多，也思考了許多。

從一開始的躊躇滿志，到後來卻越想就越愁楚滿容。

總之，魔都戲劇學院，現在處境很不好，要想走得遠，還得靠自己。

雖然以他現在的條件，肯定比前世好，但是他不想蹉跎半生重生了，還像別人孫子一樣地活着。

“那就好，你怎麼會突然想了解音樂發行了？”

面對老頭子的疑惑，張清歡也沒有隱瞞，關於歌曲怎麼來的，他有自己的一套說辭。

誰問，都是腦子裏冒出來的旋律，或者靈感。

至於為什麼突然會那些樂器，這個倒真不用解釋，畢竟他看過前身的筆記，為了追梁嘉，還真玩過，只是因為肌肉太僵硬，學起來慢，後來專心唱歌沒玩樂器了，所以不是沒學過，是並不精通罷了。

他大大方方開口說道：

“老師，我想寫歌賺錢，為我的演員生涯鋪路。不瞞您說，這些年我腦海里一直都會時不時冒出一些歌曲的旋律，也有很多歌曲的靈感，就像那天演唱的青花瓷一樣，後面我還給唐人影視的電視劇《仙劍》寫了三首歌，但因為不懂發行，所以只賺取了點歌曲授權的小錢。”

隨後，張清歡又提出了刀哥發行專輯和現在唱片發行的一些困惑，並且再次強調自己並不想加入唱片公司成為歌手。

糜增教授和徐主任對視了一眼，似乎鬆了一口氣，隨後又像看怪物一樣的打量他。

過了好半晌，糜增教授問道：“歌曲的質量怎麼樣，都跟青花瓷一樣？”

“呃，回家半個月，寫了一些出來，都還沒有錄製，不過，我覺得都挺好的。”

“清歡，你之前錄製的三首歌，還有青花瓷帶來了嗎？”

徐主任雖然是表演系主任，03年開始帶音樂班，對張清歡的歌曲突然來了興趣，畢竟就像他說的，能被仙劍電視劇選為配樂，質量肯定很不錯。

今天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裏，就是因為他對音樂唱片行業比較了解，或者說有一定的研究涉獵，就被糜增教授叫了過來。

“有的，不過都是小樣，我放給您聽一下。”

張清歡歌曲錄製后都會拷到U盤，然後拷貝到自己的電腦里壓縮轉換為MP3格式，都隨身帶着。本來相關操作和流程，他想自己上網查詢的，只是想到上網了解的都會比較片面，所以他就拜託老頭子幫他找專業人士，方便他當面資訊。

4首歌，徐主任花了半個小時足足聽了兩遍，發現這個學生除了鬼見愁，還真踏瑪有才，哪怕有心理準備，聽完后，他仍然用不可置信的語氣問道：

“清歡，這些歌曲，都是你原創？包括作詞，作曲，編曲，製作都是你自己完成的？”

得到確認后，再次恍惚了一下。

糜增教授邀請他過來吃飯時，說是想了解一下音樂相關事情。

當時並沒有在意，想了解，還請他吃飯，就過來了。

以前他還納悶呢，現在他終於理解，為什麼糜增教授會不顧鍾主任反對，也要一直護着張清歡了。

除了身體健康原因，關鍵還是恐怖的表演天賦，恐怖的學習能力，以及恐怖的音樂天賦。

張清歡這個苗子強的可怕，要是之前一年半沒有因為身體健康原因消沉，他不敢想像，現在他會有多麼恐怖。

沒去管徐主任的怎麼腦補，張清歡很淡定的回答道：

“是啊，這幾個月學習實在太忙了，都沒時間創作，作品質量一般，徐主任您就勉為其難聽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