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我這麼可憐?
李樹心裏,鮮於召亦兄亦父,自己化身後,就一直在邈雲畔,是鮮於召將自己留在身邊撫養,自己才逐漸了解這人世,學會說話,學會寫字,學會用筷子,學會人間的七情六慾。
“主人,奴婢看你怎麼不開心呢。”紹心妍問。
“沒事,想起邈雲畔的一些事,有點感慨。”拭了拭眼角的淚滴,“把菜撤了吧,我吃好了。”
紹心妍和沙白甜將菜撤下桌。
突然想家了,邈雲畔,那個自己長大的地方,李樹臉上鬱鬱不樂,擺弄着衣帶。
桌上空了,李樹說,“把我的楊琴拿來。”
尤心紀去藏物室取出楊琴,擺在桌上。
拿着兩個鼓槌,撥了一曲《思歸》,宛轉悠揚,哀怨凄慘。
他在外面聽見這麼悲傷的調子,不禁心裏想,這李樹是遇到了什麼遭遇,彈出了如此哀怨之曲。
看來,她也不全是平日那般無理。
他對她的印象好了些許。
他在院子裏收白天曬的薰衣草,薰衣草已經變成了干狀,在加工就可以製成香料了。
他把幾根薰衣草干放進懷裏,走進李樹的卧房。
將薰衣草放進李樹屋內的香爐里,幫助李樹驅散內心的思家之情。
晚上,李樹安寢,聞到薰衣草的香氣,那是自己做狐狸時,經常呆的花叢里的香氣,感到安心,很快睡熟了。
他有點左右為難,殺了她逃跑,是不是過於殘忍,可若是束手就擒,自己的後半生就都要在這裏陪着李樹度過了。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挖的密道儘快疏通,神不知鬼不覺的逃走,等李樹發現,自己已經逃之夭夭了。
他白天幹活,晚上挖密道,就這樣過了半個月。
白天要忍受着她對自己的動手動腳,靈魂被侵犯,晚上還要做體力工作,麻易卿明顯感覺吃不消。
“你的黑眼圈怎麼那麼重啊?”李樹看他的腫眼眶問。
他吃了一口鹹湯圓,“我最近有點失眠。”
她不知道,他每天在她睡熟之後,都偷偷的翻窗戶出去,去後院的枯井裏挖密道。
她有點憐惜的瞧着他,“一會兒我讓珮盈給你準備一些安神香,這樣你就不會失眠了。”
他謝過李樹,“謝謝主人。”
她一臉明媚的笑,像看着自己的獵物般,手摟着麻易卿的脖頸,“真乖。小少年,要不今晚……”
他點點頭,反正自己有師傅的符印,李樹也不能得逞。
李樹臉色又暗下來,“可是你的符印還在,我碰不了你。”
李樹又用眼神廝磨麻易卿,“你的師傅……可以和我說說嗎?”
麻易卿眼珠轉了轉,“我師傅叫龔遇安,他是個道行很高的術士,尋常的妖怪遇見他都要落荒而逃的。”
“龔遇安?他是你的師傅?”像得到了什麼大消息一樣,那不是自己的第98房小夫君嗎,太巧了吧,不過,還是他這徒弟更合自己胃口。
又說,“你的真身是什麼?”
“小、小浣熊。”麻易卿也很不好意思,不過勇敢回答。
“好好笑。怎麼會是這個?和你的臉不搭啊,我以為會是狼或者豹子什麼的,實在不行,小白兔也可以啊,怎麼回是浣熊,你……你放屁臭嗎?”“你……”麻易卿生氣了,就算自己是小浣熊,可也不能被這樣嘲笑啊,“你不過是只臭狐狸,有什麼資格嘲笑我?”
她被他弄愣了,自己是不是過分了,雖然自己只是開個玩笑,可麻易卿明顯不是這麼想。
“我……對不起,我道歉,你別生氣了。”李樹態度軟下來。
他泛着微微發紅的眼圈,吸了鼻子,“要我不生氣也可以,你喂我吃早餐。”
呀!這小浣熊還蹬鼻子上臉了,李樹忍住,把一隻小龍蝦塞進他嘴裏,“行了么。”
他滿意的點點頭,麻易卿的臉龐,用月光來形容最為合適,冷峻、不,應該說是寒夜裏的白月光,但卻不是寒人的易水,而是夏日被陽光曬過的星河。
李樹不經意間覺得他有些可憐,奇怪,自己從前從未有過會對別人心疼的時候。
揉了揉胸口,把一個荔枝放進嘴裏,卻因為太過專情,不小心忘了剝皮,咬在嘴裏,澀澀的。
舌頭的敏感度回來,才方現自己將整顆荔枝塞進了嘴裏,忙吐出來,“綠茶,過來。”
甄綠茶走過來,“主人。”
清清嗓子,“從今天起,我和小夫君吃飯時,你們不用侍立兩旁了。”
甄綠茶點點頭,“好。主人,還有一道米酒蒸青筍,現在上嗎?”
“拿上來吧。”李樹說,用手帕輕拭了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