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何為天才
“開始吧！”
羅敖生揮手示意，場邊城主府護衛敲響大鑼，宣告這場比試正式開始。
雙方都沒有率先出手，保持着對峙狀態，判斷對方的大致實力，比如所使用的武器，所修鍊的功法是何種屬性等。
阮孚手持一柄金色三叉戟，戟身波光流轉，神韻內斂，仔細盯着看似能聽到嘶鳴獸吼聲，用屁股想也知道這不是普通的武器。
“搞什麼，站了半天了，還打不打啊？”
由於兩人誰都沒有動，台下的觀眾已經等的不耐煩了，他們想看的是兩個人打的火光飛濺，使用絢麗的武技對決的畫面，而不是心裏博弈站着不動。
“嘀嗒~”
一滴汗水順着白朝塵眼角滑落，他眼睛眨了一下，也就是在這一瞬間，阮孚動了，手持三叉戟前戳，彷彿帶動着驚濤駭浪呼嘯而來，讓白朝塵如同置身瀚海深感自己的渺小，他有一瞬間呆立住沒反應過來。
然而，白朝塵在經過短暫的失神后，迅速反應過來，微微偏移腳步就躲過了攻擊，而阮孚立馬調轉三叉戟往回橫掃，白朝塵以未出鞘的長劍迎接，接力飛出一段距離。
阮孚眼中略帶驚訝，想不到這麼個玄引境小子反應這麼快，比他想像的更強一點。
阮孚再次將氣勢提升一個層次，三叉戟附着上淺白色的玄力，下一刻，他化作三團水彈從不同的方向出發，呈三角之勢包圍白朝塵，隨着玄力震蕩，三團水彈變成三個阮孚，各執武器向白朝塵發起攻擊。
“水分身術？居然到天芒教手上啦。”阿奮不由攥緊拳頭，阮孚施展的水分身術勾起了他一絲過往的回憶，這曾是他送給心儀姑娘的第一份禮物，只可惜如今伊人已逝。
白朝塵無法分辨出哪個是真身，亦或者三個都是真身，他只能儘力抵擋每一招，只是雙拳難敵四手，即使他能接下連番攻擊，也要消耗大量精力。
“別在苦撐啦，看你是小孩子，趕緊認輸，省得受皮肉之苦。”阮孚在進攻的同時不斷低聲說道，並不是他有多善良慈悲，只是單純的覺得贏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沒有成就感。
白朝塵默不作聲，這一戰他只能勝不能敗，哪怕因此付出慘重代價。
在不使用振幅秘術的情況下，和一個玄通境巔峰的玄師戰鬥無疑是十分艱難的，阮孚的力量和速度都在白朝塵之上，加上詭異行蹤難辨的身法，不多時他身上就多出幾道傷口。
“必須儘快破局才行。”白朝塵靈機一動，目前只能強行突圍！
只見白朝塵長劍湧起雷電，跳躍的電弧纏繞全身，謹慎的阮孚為躲避迎面閃動的電弧，強行扭轉身體，白朝塵則是抓住這一瞬間的空檔，風行步開，速度徒增，手握長劍如貼地飛行，阮孚剛剛穩住身形，就看到白朝塵與自己擦肩而過。
白朝塵喘息不已，與阮孚背對背站立，台下一片寂靜，他們都看不清白朝塵是如何衝出阮孚三個水分身的合圍。
嘩啦~
阮孚的兩個分身倒地，變成兩灘液體，迅速蒸發消散，阮孚左手撫過胸膛，流淌出的血液似乎都帶着些許閃電。
“這怎麼可能？”阮孚顯得相當震驚，他即使在同境界中，他都是近乎無敵的存在，在每次宗門小比中都是碾壓對手，從沒受過傷，今天居然被這麼一個名不見傳的少年傷到啦！
馮青怒拍扶椅，咬牙切齒。“這小子一定使用了什麼陰招！”
在馮青看來，玄引境甚至都無法劃破阮孚的甲胄。觀眾席上的人瞪着眼睛，他們都不明白白朝塵怎麼在短短一瞬間扭轉了局勢。
“他的氣息在一瞬間暴漲，然後又迅速變弱，與我教金頂秘術極其相似，卻又相去甚遠……”孤義師太微微搖頭，白朝塵的直線加速速度太快了，以至於她都看不清發生了什麼，只能模糊的感應。
“是那把劍的問題，還是那雷電武技？”風陌雲兩眼放光，盯着白朝塵手中長劍，的確是把好武器，但不至於提升這麼大，白朝塵所使用的武技觀其威勢，品階定然不高……
羅敖生站起身，若有所思的點頭，作為目前全場唯一的靈玄境強者，只有他看清了過程。白朝塵在短短的瞬間，氣息提升了數倍，他的加速給堅實的地面留下一個小坑，這些比武台都是特殊材料建成，堅硬無比，可見他起步加速的威力，品階不高的武技，有了好武器和速度的加持，威力翻倍的增長，出其不意之下才能發揮出如此效果，若不是有甲胄護着，阮孚怕是已經被切開啦。
什麼是天才，不是只有修鍊速度快，境界高才能被稱為天才，有一方面能力遠超常人，有着遠超常人的理解，也可以被稱作天才。
白朝塵雖然境界不高，所修習的功法武技都是中下流，但是他對時機的判斷堪稱恐怖，稍微露出一點破綻他就會予以致命一擊，面對阮孚的壓制，他冷靜的太過分了。再有就是不同武學的綜合運用能力，即使品階很低的武技，只要配合運用得當，也能發揮奇效，化腐朽為神奇，這便是天才。
這一刻，羅敖生對白朝塵改觀不少，至少比自己兒子更有前途，他不禁感嘆阿奮的眼光，就看人這方面比自己更准。
“哼，也好，讓你蹦躂一下也好，別以為戰鬥結束啦。”馮青陰森一笑，安然坐下，他知道阮孚要動真格啦。
舔舐着手中的鮮血，阮孚仿似變了個人，保持着大笑的動作卻聽不見笑聲，金色三叉戟褪去表面的金色外衣，露出鐵鏽斑的暗紅色，他的氣勢沒多大改變，卻讓白朝塵一陣惡寒。
“準備接受死神的懲罰吧！”終於聽見阮孚的聲音，然而，白朝塵此刻已經被暗紅色巨球包裹，目之所及儘是暗紅，彷彿進入了殺戮世界，無盡的哀嚎和痛苦的呻吟無孔不入，都在慫恿白朝塵放手廝殺。
“白朝塵，你活該像條喪家犬，啊不，你本來就是條喪家犬，啊哈哈哈哈~”
在白朝塵眼前出現了王鵬的身影，他就站在那裏大笑，即使幾年不見，白朝塵依舊記得那張可惡的臉。
他一劍電斬飛向王鵬，攻擊卻直接穿透過去，王鵬的身影逐漸消散，繼而看見王山在那冷笑，手中還提着披頭散髮的女人頭，看到這一幕，白朝塵再也無法控制自己，連續揮舞長劍，釋放出的劍氣堆疊飛行宛如一道風牆，只是這些攻擊都不能傷到王山的虛影……
羅敖生騰空飛起，在擂台周圍部下玄力屏障。在外人看來，白朝塵現在就是對着空氣胡亂攻擊，無差別的攻擊直接飛向現場的觀眾，羅敖生不得不出手攔截。
白朝塵釋放的劍氣一道接着一道，速度極快，第一道還沒飛出第二道已然生成，劍氣融匯成巨大風刃，撞擊在羅敖生佈置的屏障上，劇烈的動蕩讓羅敖生眉頭皺起，這個玄引境小子又融合出新的武技啦？
“阮孚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玄通境就領悟了領域的人，憑藉此領域說是同階無敵都不為過。”風陌雲連連讚歎，自己踏入百劫境許久，都摸不着領域的門檻，阮孚卻在玄通境就摸索出領域，不出意外的話，他日後必將是名震大陸的強者。
“看來，很快就分出勝負啦。”孤義師太閉上雙眼，彷彿已經預見了這場戰鬥的結果。
在白朝塵對着空氣攻擊之時，一隻血色大手印出現在他身後，但他是看不見的，他現在看見的都是心裏的負面記憶。
背後傳來陣陣壓迫感，白朝塵轉身，只感覺眼前空無一物，甚至平靜的出奇，正是這種平靜讓他內心的不安極速放大。
他快步後退，彷彿有東西在追他，只是無論退到多遠，都甩不掉那種壓抑的氣息，就好像在面對一個會隱身的生物。
血色大手印逐漸包裹住白朝塵，他感覺十分壓抑，近乎窒息的感覺，在這一刻行動都變得困難。
“如果無法正視自己的內心，你將永遠無法逃脫領域的束縛。”阮孚就在白朝塵不遠處，靜靜的看着白朝塵在原地掙扎，對方越是痛苦，他就越是興奮。
眼見白朝塵逐漸失去氣力，阮孚舌頭舔過嘴唇，從儲物器中掏出一顆荊棘種子，驅動天芒教秘術，手中迅速長出一根帶着花葉的荊棘。
“說實話，你真是太弱啦，什麼都做不到，卻一副不肯放棄的樣子，真讓人倒胃口！”阮孚將手中荊棘當做長鞭，噼啪抽在白朝塵身上，尖刺劃破他的衣服，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嘶~”台下的觀眾看着白朝塵身上的划痕，彷彿這道傷是出現在他們身上。
一鞭不過癮，阮孚又來一鞭抽打在白朝塵背上，尖刺劃破衣服，鮮血噴涌，將他的白色衣衫染成紅色。
“看來，白朝塵已經輸啦，不如叫阮師弟停手吧。”風陌雲有些看不下去，雖說是他提議比武，現在想想實在不公平，而且也沒料到，阮孚手段這麼殘忍。
馮青冷笑。“白朝塵還沒親口認輸，就不算認輸，那比武就繼續。再說，反正最後都是要處罰他，提前一點又何妨。”
風陌雲握緊的拳頭又放下，想想自己與白朝塵素不相識，門規又明確規定偷學其他門派功法是大忌，足以劃為魔教行徑，自己無需過多在意才是……
“太殘暴啦吧！”
“這是單方面的蹂躪啊！”
“這都不喊停嗎？這是比武還是生死斗啊？沒人管嗎？”
台下觀眾都看不下去啦，白朝塵還處在幻境中，身體已經被荊棘長鞭抽打得到處都是划痕，除了臉幾乎沒一塊完好的皮膚。
“這是犯了什麼罪嘛？比凌遲還恐怖……”
觀眾的議論聲越來越大，羅敖生皺着眉頭，餘光不停地瞟向馮青，後者絲毫沒有出手制止的意思。
就在羅敖生猶豫要不要終止這場比武的時候，一個瘦小的身影爬上擂台，沖羅敖生揮舞着手臂，似乎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