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人往
白朝塵在灰岩村周圍尋找一番，都未發現周展的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只能祈禱周展逃過一劫，受傷躲起來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偏遠地區，也找不到個可休息的地方，白朝塵只好先返回東海城。
白朝塵回到東海城客棧，向劉二打聽周展的下落，劉二表示沒看到周展回來過，若是有消息會及時通知他們。
“劉二，你知道阿奮哥去哪了嗎？”白朝塵向店小二劉二打聽。
“這會功夫，他應該在觀海樓上聽風觀海呢。”
白朝塵謝過劉二，轉頭來到觀海樓，這裏可是東海城數一數二的觀光景點，九層寶塔式的觀景樓，幾乎每一層都人滿為患。
白朝塵在前七層都沒用看到阿奮的身影，正準備踏上第八層，卻被兩名抱劍的年輕男子攔住。
“閑雜人等不得上樓。”其中一人冷聲道，看他們穿着的衣服，是官府的服裝。
“那請問什麼人可以上去？”白朝塵按耐住火氣問道。
“要麼是大宗門子弟，要麼是高階玄師，像你這種就不要妄想了。”另一人說道。
“此地也不是官府的地方，而是百姓自發籌建，你們憑什麼攔着。”
白朝塵逐漸暴躁，他現在正一肚子火，一點就爆的那種。在旁賞景的遊人瞧見白朝塵的動作，紛紛靠過來看戲，他們也想上樓看看，礙於官府的威嚴，無人敢如白朝塵這樣逼問。
兩名抱劍官兵眼見白朝塵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心中很是不爽，他們在這這麼久，還沒見過這麼猖狂的平民。
“就算是百姓自己籌建，這地也是朝廷的，當然也歸官府管！”其中一人拔劍直指白朝塵，“識趣的話就趕緊滾，不然就廢了你！”
白朝塵冷笑，眼神逐漸凶厲。“有這等閑心派兩個玄通境守在這，卻不能派兵守護被匪獸威脅的村落，這樣的你們也配成為官嗎？”
“滿嘴胡言，妖言惑眾，拿下他！”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都能感受到圍觀群眾質疑的目光，決定以雷霆手段擒下白朝塵。
兩把長劍一左一右刺向白朝塵，兩人都是玄通境，突襲之下即使是同境界的玄師都可能被瞬間制服。
然而白朝塵早有防備，一肚子火氣正愁沒地方撒，看到兩人出手反而求之不得。風道之力在他雙手形成罡風，迎着雙劍而上，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下將兩柄長劍震斷，那兩名官兵更是被他兩掌打飛到樓上。
不顧周圍人的注視，白朝塵一步一步踏上前往八樓的樓梯，樓道盡頭的那兩名官兵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來者何人，敢在這裏撒野！”震怒聲傳來，一名彪形大漢站起身，堵在白朝塵身前。
“白朝塵！”白朝塵此刻也懶得再掩藏真名了，盯着眼前大漢衣服上的六芒星徽章，便知道這大漢是天芒教的弟子。
算起來，灰岩村應該是處於天芒教的保護範圍，但是從未得到天芒教的庇護，還敢以護佑天下的正道自稱，門下弟子在此處尋歡作樂，真是讓白朝塵對天芒教一點好感都沒有。
“白朝塵，這不是少城主下令通緝的人嗎，他居然敢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這裏？”在八樓的大多是一些大門派的弟子，少數是城中的官二代，一聽得白朝塵這個名字，一個個看過來，蠢蠢欲動。
在這些人眼中，十萬金幣算不上什麼東西，主要是想和東海城的少城主拉近關係。
雖然都想擒下白朝塵，但這些人也不傻，畢竟這些時間“白朝塵”這個名字還是比較響亮的，他們認不得人，卻也聽說過名字，不敢貿然出手，兩個玄通境官兵被打的這般狼狽，這來人實力定然不弱，倒不如讓其他人去探探虛實，正好有個天芒教的傻大個很樂意當出頭鳥。
“白朝塵？哼聽說你打傷了不少我教的師弟，我正打算找你呢，你自己送上門來了！”天芒教的大漢率先伸出大手，手心緊握一枚種子，瞬息之間生根發芽，一棵成年火檵木就已長成，檵木上的絨毛好似燃燒的火焰，屬於檵木在天舞大陸的變種植株，故而得名。
天芒教主修木之道，鎮宗秘法具有催使植物快速生長的功效，擅長操控植物戰鬥，他們戰鬥力強不強，全看所使用的植物強不強。
一個彪形大漢居然主打遠程攻擊，長手舞來舞去像跳舞一樣，看着就辣眼睛。
“雖然動作辣眼睛，但是有火檵木加持，歐建就算面對玄通境後期都可一戰。”看戲的人群里不乏一些懂王。
“傳聞白朝塵不是大師境了嗎，怎麼今日一見，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玄引境啊。”
“長得也很普通，放到我們丹霞閣，頂多就是個外門弟子。”
議論不斷，白朝塵都選擇無視，因為天芒教的歐建已經開始攻擊了，看似脆弱的枝條抽打過來，白朝塵曲臂護頭，感覺小臂火辣辣的，火檵木的火焰絨毛掉落在他手臂上，持續灼燒着。
白朝塵手上罡風席捲，撲滅了火焰絨毛，歐建又繼續進攻，這回是數十支樹枝一同進攻，交叉飛舞，讓人眼花繚亂。
“給我破！”白朝塵精神高度集中，滿腔的怒火讓他的太上神幽斬忘道運轉到極致，連他自己都沒發覺，在情緒極度偏激時，太上神幽斬忘道才能發揮出更強的威力，暴怒之下，輸出拉滿！
白朝塵以指代劍發出的劍意斬斷了火檵木的諸多枝條，甚至連主幹都被一併斬斷，歐建滿臉不可置信，一個玄引境小子居然以一力降十會的手段盡破他的攻擊，獃滯之下他都忘了做出防禦，直接被劍意斬飛，掀翻擺好茶具的桌子，腹部血流不止。
“我青蓮劍宗的劍意？”
“還有我金頂道觀的振幅秘術？”
青蓮劍宗和金頂道觀的弟子驚呼道，隨即站了出來。劍意是青蓮劍宗獨有的具象攻擊，只有修鍊了青蓮劍宗功法的人才發出的攻擊才能叫劍意，帶有一絲精神力的加持，其他門派頂多叫劍氣。
金頂道觀的弟子就更不用說了，振幅的玄力波動她們天天練，自然再熟悉不過。
白朝塵既不是青蓮劍宗的弟子，也不是金頂道觀的弟子，卻同時會兩大宗門的招式，那必然是偷學，偷學其他門派武功那可是大忌。
青蓮劍宗的男弟子和金頂道觀的女弟子不約而同的拔劍飛起，想要替宗門除害，大宗門的弟子，實力比那兩名官兵厲害多了。
白朝塵不敢大意，掏出長劍與二人大戰起來，三人三柄長劍，頓時間劍氣飛揚，樓上的建築皆留下一道道又深又長的劍痕，境界不高的官二代只能抱着腦袋躲在桌子後面。
比起其他兩人精湛的劍招，白朝塵更像是胡砍，好像他手裏拿的不是劍而是刀，縱是如此，發出來的劍意也無人敢忽視。
“怎麼回事，這白朝塵的劍意與我的劍意相差這麼多？”青蓮劍宗的弟子越打越心驚，青蓮劍宗的劍意都是以劍道為主，風道為輔，白朝塵恰好相反以風道為主，劍意反而越強，隨着戰鬥時間的延長，他的劍意愈發凌厲。
金頂道觀的弟子就更慌了，她修鍊了七八年，振幅也才勉強達到一點五倍，白朝塵隨手的振幅波動卻明顯在兩倍以上，還臉不紅氣不喘的，再這樣打下去，金頂道觀和青蓮劍宗就要敗了。
兩人對視一眼，當即決定使出看家本領，一記劍招對拼后，二人各跳至一角，快速凝聚玄力。
“青風劍法！”
“飄雪劍法！”
二人各自使出自己看家絕技，霎時間觀海樓上風聲大作，金光洋溢，幾個官二代縮在角落裏走也不是看也不是，丟人丟到家啦。
白朝塵也不慣着他們，一字電劍也在蓄力之中，第二次使用這招，他也摸着些門路，電光涌動，氣勢絲毫不弱於對方二人。
“三位，住手吧！”
九樓上傳來阿奮的聲音，緊接着，九樓樓道口走出幾人，走在最前面的儼然是阿奮，在他身後半個身位的是身着華服的年輕人，穿金戴銀，走起路來叮噹響，若不是臉上浮腫一塊絕對是個一等一的美男。
在華貴公子哥後方，白朝塵還瞥見了合歡宗的兩個弟子，默不出聲只是看戲的樣子。
“少城主，阿奮公子，這人是白朝塵啊！”見到那公子哥，歐建像是看見救星一般，捂着受傷的肚子爬過去。
“白朝塵？”那華貴公子哥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眾人口中所說的少城主羅清榮啦，他一聽到白朝塵這三個字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順着歐建手指方向看到了真正的白朝塵。
“不對不對，你們弄錯了，他不是白朝塵。”羅清榮使勁搖頭，他認識的那個白朝塵可不是長這個樣子的，真要是那人，這裏的人都得趴地上啦。
“哈哈哈，都是一場誤會，大家都住手吧，這位白小兄弟是我朋友，大家莫要傷了和氣。”
阿奮出來打圓場，看他能走在羅清榮前面，身份和地位應該不低，果然青蓮劍宗和金頂道觀的弟子被他這麼一說，識趣的收了招，白朝塵也在阿奮的拽衣角暗示下才收回長劍。
“我才是真正的白朝塵！”白朝塵不忘補充道。
“吶，都是誤會，我來給各位介紹一下啊，這是我新結識的好兄弟，姓白，剛來東海城不久，有什麼得罪各位的地方請各位多多包涵。”阿奮向在場的眾人拱手致歉，眾人連忙拱手回禮。
阿奮轉頭對白朝塵：“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東海城的少城主，羅清榮。”
羅清榮象徵性的點頭，若不是看在阿奮的面子上，他都懶得搭理白朝塵。
“這位是天芒教的歐建，大家也算不打不相識，握個手就算過去啦！”阿奮想拉歐建和白朝塵握手言和，被歐建甩手拒絕了，白朝塵看他不服的樣子自然也不可能拉下臉主動伸手。
“這兩位分別是青蓮劍宗的孔駿，以及靜思小師父。”介紹到這兩人，對方還是很有禮貌的抱拳，白朝塵也學着他們的樣子回敬。
阿奮憑藉三寸不爛之舌，三言兩語就調息了眾人之間的矛盾，還表示自掏腰包修復損壞的建築，將人情世故事故演繹的淋漓盡致，最後還熱情的把白朝塵請到了九樓。
阿奮拉着白朝塵到樓上一處賞景極佳的位置，收起嬉皮笑臉。
“多謝了！”白朝塵向阿奮致謝，被後者攔下。
“你用不着謝我，我只是不想你走我的老路。”阿奮眺望着離恨海上漂泊的船隻，眼神依舊熾熱，“你就和以前的我一樣，衝動，熱血，但是這個世界不是滿腔熱血就可以改變的，我以前也試着去改變這個世界，但是很遺憾，我失敗了，不得不變成最自己曾經最討厭的樣子，變得圓滑，不得不和一些不喜歡的人混在一起。”
白朝塵沒有說話，像他這種人本就不會說什麼安慰的話。
“那天在城門看到你們三個，就好像看到了我以前剛開始歷練的樣子，當了玄師就覺得擁有走遍大陸的資本，看到不公義的事情就義憤填膺，最終為自己的年輕付出了代價，也失去了兩個最好的朋友……”
“對不起啊，扯遠了，你是來找我打探消息的吧。”阿奮苦笑着從回憶中脫離。
“我想讓你幫忙打聽周展的下落。”
阿奮皺眉，“我從你的眼神中看出，你還有話沒說完。”
“我要知道窮凶極惡所有的山寨據點！”白朝塵堅定的說。
阿奮猶豫着要不要告訴眼前的少年，雖然對方只有十五歲不到，但是心智卻異常的成熟，還有那一往無前的信念，是年輕人該有的樣子，只是這究竟是好是壞呢……
白朝塵回到客棧，薛曼正焦急的站在門口等着他，看到他平安無恙也就放心了。
“你嚇死我啦，聽說你在觀海樓大鬧了一番，沒受傷吧。”
看着薛曼關切的樣子，白朝塵心中一暖，這一年多，多虧了有薛曼的陪伴，讓他有了家人的感覺，要是沒有薛曼，他可能已經失控崩潰啦。
“我沒什麼事，那孩子怎麼樣了？”白朝塵寵溺的輕拍薛曼腦袋說道，兩人剛見面的時候身高還差不多，沒想到過了一年時間自己就高出薛曼一個頭啦。
“大夫重新換了葯，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只是一個人關在房間裏，不吃也不喝的。”薛曼像個小孩子一樣抱着白朝塵。
“唉，有些事情，需要他自己扛過去。”白朝塵回想起自己被陷害的那一年，又得知了高璐慘死的消息，那時的他都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了，只是他命不該絕，還要活着報仇，再後來遇到了阿狸，又遇到了薛曼，才讓他生命中出現了一絲光。
亥時，白朝塵坐在薛曼床邊，好不容易才哄她躺下，正準備起身，她又睜開眼睛。
“明天晚上烽火馬戲團有一場表演，聽說林火兒會出場哦，我們到時候一起去吧。”
看薛曼那誠摯的眼神，白朝塵不忍心讓她失望，笑着點頭。“好，到時候一起去，帶上隔壁的小屁孩，我們一起去。”
“嗯。”薛曼開心的笑着，這才安心躺下。
“如果我能活着回來的話，一定和你一起去……”白朝塵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確定薛曼睡熟了，他輕手輕腳的離開房間，來到馬廄牽出一匹獨角馬。
阿奮的獨角馬，速度比火鬃馬要快的多，還長着一對翅膀，騎着它趕路的話可以避免很多地面妖獸的干擾。
“對不起曼曼，這次我要一個人去。”最後回望一樣薛曼房間的位置，白朝塵騎上獨角馬朝着西南方向飛去。
只是白朝塵不知道，有雙掩藏在窗戶後面的眼睛，一直默默注視着他，默默地為他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