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才的廢物朋友
“雷十宇，玄虛圓滿！”
當藍海宣讀完測試結果，自己都笑開了花，比自己突破境界還要開心，從教十幾年，自己教的學生終於出現天才了，還一次三個人！
“雷十宇，蘇笑三，厲飛寒，十歲玄虛圓滿，放眼整個南洲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藍老師你可真是撿到寶啦！”旁邊白袍女老師一臉羨慕的說。
確實，無論是在南燕王朝還是整個南洲，十歲的孩童多半還停留在玄虛六層左右，能達到玄虛七層以上都算是天賦極高了，而藍海所帶的班級就出現了三個怪物級的天才，十歲玄虛圓滿，這消息穿出去，不知道會有多少勢力到這提前拉攏，屆時藍海的聲望也會隨之增長。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台下的學生熱議，自己還在拚命與玄力親和，他們已經與道途一紙之隔。
玄虛境作為道途第一個境界，不知難倒了多少人。前三層淬體，中三層為玄力親和，后三層引玄力開闢玄府，玄府成即為玄虛圓滿，此時若能習得一卷道書，玄府連通天地即可成為玄師。
沒人知道道途的終點是什麼，只知道彼時可堪破虛妄，通曉古今未來，有翻山覆海之能，一花一樹皆可為一世界……
藍海將三個少年請到台上排排站，充分展示自己的排面。其他老師紛紛過來與那三名少年交流，他們不斷勸說藍海讓三個少年分到不同的班級，讓他們在每年班級比賽上互較高低，刺激他們進步，當然這都被藍海以各種理由回絕啦。
“這三個傢伙好像是一個宿舍的吧，真是天才宿舍啊！”
不知台下誰提了一句，瞬間引來其他人的譏笑。
“屁咧，他們宿舍還有個叫白朝塵的傻蛋，現在都還停留在玄虛三層呢！”
“玄虛三層那不就是與道途無緣了嗎！”
十五歲后再無法吸納玄力，天道束縛如此，誰也無法改變。
在天舞大陸除了天才，還存在着諸多被稱為廢柴的人，他們始終無法與玄力親和，耗盡一生時間都無法達到玄虛圓滿，這類人有很多，他們多數生活在大陸的偏遠地帶，希望遠離世界中心，過着最原始的農耕生活，運氣差的會被抓去當農奴，當葯人，不會有人在乎他們的死活，這便是現實的殘酷。
“真是可憐的傢伙，明明是個廢物，卻還要和三個怪物一樣的天才住在一個宿舍，換做我早就自己退學了。”
人群中有人嘆息，有人肆無忌憚的嘲笑，他們知道，一個註定與道途無緣的人未來就是大陸的底層人物，誰會在乎一粒塵埃的尊嚴。
藍海自然也聽得見台下討論的聲音，無奈一嘆，甚是惋惜，腦中浮現一個瘦小男孩倔強的面容，無論做什麼事都全力以赴，他的理論課成績更是同級第一，就是始終無法親和玄力，若是能尋得一些珍貴靈藥，或許還有希望，遺憾的是，就算凱豐城有這種葯，那也不是他所能負擔得起的。
菲諾學院後山黑竹林，瘦小的少年揮舞着手中木棍，一遍又一遍擊打着堅韌的黑竹，流淌下的汗水早已浸透他打滿補丁的粗布衣衫。
黑竹堅韌無比，哪怕是成人手持刀器都難以在其表面留下缺口，卻在少年一遍又一遍的掄砸下爆膛開裂。
少年雙臂早已麻木，木棍敲擊在黑竹上反彈的力量震得他虎口開裂，即便如此他還要一遍又一遍重複着同一個動作，直至再也提不動手中的木棍。
“還不夠，不能親和玄力一定是我的體魄不夠強大！”少年癱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他就是菲諾學院裏人盡皆知，即將落地的塵埃——白朝塵，那些和他一樣情況的人都已早早退學，跟着祖輩去尋找世外清凈地了，只有他還在堅持着，即便明知結果。
“還不夠還不夠，還不是休息的時候！”白朝塵顫顫巍巍的爬起來，既然提不起武器啦，那就用拳頭，只要還沒到極限，就不能停止。
搖搖晃晃的一拳揮向黑竹，但被一隻白皙纖細的玉手握住了。
“高老師？你怎麼來了？”白朝塵看到來人，趕忙恭敬行禮。
來人是一名二十齣頭的年輕女性，身姿婀娜，輕紗裙擺隨風盪起，五官精緻，在皎潔的月光映襯下，她的皮膚晶瑩如雪。
高璐，菲諾學院的年輕導師，也是白朝塵的直系導師，四道大師境，嘴角始終掛着一抹淺淺的微笑。
“跟我還這麼客氣，不是說了沒人的時候要叫姐姐嗎。”高璐溫柔一笑，將白朝塵扶起，看少年這般拚命的修鍊，她微不可察的輕聲嘆息。
白朝塵的努力，整個菲諾學院的人都有目共睹，只可惜天公不作美，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這樣，努力不一定有回報，還需要有天賦，顯然白朝塵的天賦並不高。
“對不起，我今天又沒去測試了，我怕給你丟臉。”白朝塵低頭小聲說道。
“傻小子，不去就不去，道歉幹嘛啊。”高璐呵呵笑着，摸摸白朝塵腦袋，她自是能體會小少年的心情，又怎會怪罪呢，她之所以來這裏，是為了關心一下少年，省的他想不開做什麼傻事。
白朝塵嘿嘿傻笑着撓頭，雖然知道高璐是在關心他，但是自己向來不會說話，高璐在學院裏照顧他太多了，不知道怎麼表述感激，他只能傻笑着。
“好啦，看你也沒什麼事情，看有人來找你了，我就不打擾小朋友們的聚會啦。”高璐笑着示意白朝塵往後看。
白朝塵愕然回頭，三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少年正躲在竹子後面窺探，見被發現了就大大方方的走出來了。
來的三個少年，走在最前面的那人，長着一張白皙秀氣的少年面龐，黑髮黑眸，正是剛在測試中大放異彩的雷十宇，在他身後還有兩名少年，藍色頭髮帶着貴族英氣的少年是蘇笑三，另一個皮膚黝黑卻眼神明亮的少年則是厲飛寒。
“他們似乎有話跟你說，我就不打擾你們啦。”三個少年跟高璐鞠躬問好，她捂嘴笑着點頭。
高璐腳踏着葉子飄起，向著竹林外飛去，途中還回頭叮囑：“後天有草藥課，不要遲到哦。”
“我知道了，高老師慢走。”白朝塵揮手送別高璐，三個少年此刻已來到他面前。
“你們怎麼來了？”白朝塵問。
四人雖如今境遇不同，但都是一起從被玄力淬體折磨的哇哇叫開始相識，三年的朝夕相處早已情同手足，他們有着相同的經歷，目標一致，互勵互勉，一同度過了最難熬的時期。
雖是十歲孩童，卻有着異與同齡人的早熟，不會因為如今境遇不同而生出歧視，這也許就是真正天才與普通人的區別吧。
“過來看看你有沒有想不開啊！”雷十宇大笑着摟過白朝塵脖子。
“十宇可是一天都在念叨你呢。”蘇笑三哈哈笑道，他雖然有貴族的氣質，卻並不是貴族家庭出身，他只是一個普通鐵匠的兒子。
“一整天沒看到你，就猜着你在這裏練功。”厲飛寒跟着說道。
白朝塵笑着點頭回應好友的關心，心中更多的是感動，菲諾學院這麼多學生，估計也只有他們三人還願意和自己做朋友啦，可是這又能持續多久呢，自己終會與他們越走越遠。
見白朝塵不語，雷十宇輕嘆一聲，白朝塵的努力他們三人有目共睹，可惜造化弄人。
“今天藍老師給了我一瓶淬體乳，估計我是用不上了，希望能幫到你，一點心意，不許拒絕哦！”雷十宇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塞到白朝塵手中。
淬體乳！白朝塵驚訝的瞪眼，這東西可價值不菲啊，他急忙拒絕，雷十宇來自一個落魄家族，家境並不富裕，這想來是他家族花了大價錢買來的，怕自己不肯接受就說是藍海給的，自己可承受不起這麼貴重的禮物啊！
“你比我更需要它，是兄弟你就收下！”
幾番推脫，白朝塵只能含淚收下，雷十宇狠狠地抱着他，拍着他的背，做兄弟，在心中。
“明天藍老師將要帶領玄虛七層以上的同學去迷失森林試煉，我們可能一走就好幾天，我怕有人找你麻煩，這東西給你防身。”蘇笑三摘下掩藏在袖口下的袖箭，並且細心的幫白朝塵戴上，“這是我自己打造的袖箭，別看它小小的，玄引之下還沒人能擋得住它。”
那是一副精緻小巧的袖箭，設計很別緻，不得不說蘇笑三很有鍛造師的潛質。
“他們兩都有好東西送你，我就只有一本自己畫的武技心得送你啦，希望能對你有所幫助。”厲飛寒則拿出一本破爛的畫集，裏面竟然手繪了兩種基礎武技，還備註了領悟要點。
菲諾學院的學生只有玄虛七層以上才有資格借閱和修鍊武技，白朝塵在此之前連武技閣的門都進不去，厲飛寒這本畫集算是了卻他一樁心愿啦。
欣喜過後，白朝塵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三人今日一起過來送他禮物，這是要道別的節奏？
“明天的試煉結束后我們便會離開學院啦，到時候就剩你一個人在這啦。”厲飛寒輕聲說道，眼神中帶着些許哀傷。
對此白朝塵倒並不意外，十歲玄虛圓滿，想來已經有諸多勢力爭先恐後的跑來搶人啦，對於他們三人來說，儘快突破玄虛境才是首要之事，加入一些大宗門才會有更多機會。
“怎麼，還擔心我會想不開嗎，你們幾個真的是……”白朝塵笑着打鬧道，裝作很輕鬆的樣子，“放心啦，我不會想不開的，我可是白朝塵啊！”
三人皆是鼻子一酸，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小小年紀就要體會到了離別的滋味，這一別，怕是再難有見面的機會，大家心知肚明，不說出來只是為了避免徒增傷感。
“總算要走啦，不然我得一直活在你們的陰影下。”白朝塵打趣的說，三人被他的自黑逗笑，倒是令傷感的情緒減少許多。
“那麼，來日再會啦！”雷十宇抱拳，不單是對白朝塵，還是對蘇笑三和厲飛寒，他們各自背負着自己的命運，也將要走不同的路，今夜，或許是四人最後一次齊聚了。
“再會！”四人拱手道別，各自離去，四個方向，亦如四種不同的命運。
白朝塵不言語，抬頭仰望，皎月如盤，一縷飛揚的塵埃隨風飄起，飄啊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