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獅子大開口
方氏和王興文都垂着頭坐在炕上,看着那還補着補丁的炕席。都不知道現在要說什麼好，仲秋的意思她們現在都明白。用分家來杜絕高氏打他們家人的主意。
仲秋爬上了炕，坐到了王興文和方氏的身邊。歪着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探春和半夏現在都悄悄地站在門口,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出個聲。
“爹，娘,你們說句話吧。我奶和我爺現在已經同意分家了。你們最大的承受程度是多少？”仲秋心裏有些緊張，她還不知道老爺子要分她們家多少地，幾間房呢？
“秋啊。”方氏無力地喊了一聲，看着仲秋那明亮的大眼睛，剛想說出來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爹,你是一家之主，你說吧。分家你都想要啥？”仲秋轉向了比較堅強的王興文。
“仲秋，你知道咱家的情況。”王興文抹了一把臉，看着小閨女一本正經的臉色道。
“我當然知道。”仲秋挑了挑有些淺淡的眉毛，“可是有我奶在，你認為我爺會公平地分給咱們地和房子嗎？”
王興文腦子一片混亂，高氏是他娘，他怎麼會不知道高氏是咋想的。他現在可以算得上是六神無主，只能指着仲秋了：“仲秋，那你咋說？”
“爹，咱家現在有多少畝田？多少間房子基？”仲秋心裏知道，可是高氏肯定不會公平給她們家這麼多的地和房子的。那麼，沒有房子，房基也是可以的。
至於土地嘛，老王家好田就有二十畝，中等田有三十畝，下等田只有八畝。而荒地也有十七畝，在他們這個縣，荒要種到五年才收一半的稅，十年後才按照下等田收稅的，所以，在農村開荒也有不少。
不過荒地一般有好畝的人家還真不願意開，因為她們所住的地方山多地少。開也是開荒山，而山一般的都是石頭的多。所以，荒地什麼的，就不算多。
像老王頭家，這麼多的田地按理說也不錯的。只是高氏隨着孩子越來越多，而手裏的錢一般都填到了老三讀書和老閨女的私房首飾和衣服上，加上原來只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現在變成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外加五個孫子三個孫女。也讓高氏變得對錢過於注重的原因。
不過，老爺子的房子只有這一座老宅，佔地的面積不小。和二進的四合院相差不多，只是後院的房子都讓放了雜物，地也都種上了菜。
仲秋現在就想着，這些田，老爺子會給他們一家多少，房子她不想住在老宅，但也不會大方地說不要。
“良田我想着我奶也不會按照四份兒來分，但也不能一畝都不給咱。”仲秋看了一眼沉默的王興文，又接着道，“中等田家裏有三十畝，我們只要有六畝就好，下等田我們要八畝，至於菜荒地，爹怎麼看的？”
老王家的荒地可是在河灘上，雖然有水，可是沒有肥，開了不過才兩年，一般就是種些大豆養地。現在還是不能種玉米和高粱。
“聽你爺的吧。”王興文想想家裏的財產，他也不確定老爺子會給他什麼。
“另外，房子我想着咱們還是另外找房子住，若是還在這裏住着，只怕和沒分家一樣。不過，現在我們還搬不出去，因為我們沒有錢。”仲秋道，“爹，我奶這些年沒少攢錢吧？這錢是不是也該分我們一些？總要讓我們買個平常用的東西吧？另外農具和餐具，這些是不是也要有我們家一套？”
王興文瞪大眼睛看着小閨女，這些事他是有考慮，可也沒有小閨女考慮的這麼全啊，小閨女真的是被神仙救過的，要不然的話，怎麼會懂得這麼多。
方氏在一邊聽着，已經有些傻了，這還是她閨女嗎？
半夏和探春卻是對視了一眼，小妹太厲害了。
“我們現在心裏有個算計，到時候我奶分啥給咱，咱心裏有數就成。”仲秋笑眯眯地看着一家子大眼瞪小眼的樣子，很是舒心地笑了。她現在就等着明天她奶怎麼分財產給她呢。
仲秋說完了這些，一家人都沉默起來。仲秋說的沒錯。現在就看老爺子是不是多少公平一點兒了。
次日，仲秋一家才剛剛起來，就被高氏叫到了上房裏。
上房裏，老爺子和高氏都坐到了炕頭上，炕頭上擺了一張小炕桌，炕桌上放着紙筆。
屋子裏現在除了老爺子和高氏，還有王興武和王秋月，甚至連王文斌都沒有去上鎮上學堂。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一層薄怒，老爺子一夜未見，眉頭鎖得更深。只有高氏的臉上帶着一點點得意。
“好了，即然大家都來了，就把事情說說吧。”老爺子先開了口。
王興文和方氏都坐到了地下的長凳上，仲秋也跟着鑽了進來。
高氏一看見仲秋，心頭的火就跳了上來：“你個小丫崽子來幹啥？給我滾出去！”
“奶，現在分家，我也是家裏的一員，我也要聽聽奶你到底要分些啥給我們家，是不是要讓我們家現在就搬出去，去住露天地。還是想讓我們一家子當乞丐去？”仲秋臉上帶着微笑，對着高氏道。
“仲秋，不許這麼和你奶說話。”王興文喝了一句。
仲秋淡淡地一笑道：“爹，我也沒有說啥，就是想聽聽我奶是咋分的家。”說著，委到王興文的身邊，窩在王興文的懷裏不動了。
“好了，我就說說咱們家的分法吧。”老爺子長嘆了一聲，看了一眼小孫女。
小孫女的意思他知道，就是怕他們兩個長輩的會糊塗到太不公平。
“咱們家裏的情況你們都知道，良田20畝是不會動的，誰分家出去也不給，這是留着以後誰養我們老才給誰的。”老爺子看了一眼王興武和王興文道，“老大，老二，你們可同意？”
王興文點頭：“我沒意見。”
王興武也點頭：“我聽爹的，我不分家。”
“中等田家裏有30畝，按照五份兒來分，三個兒子和我們老兩口，一人一份兒，剩下的一份兒是給秋月和老三出嫁和讀書用的。”
王興文再次點頭，老爺子又道：“剩下就是8畝的下等田，下等田收入少，分四份兒，老大就給你兩畝。荒地一共是十七畝，也是四份兒，給你四畝。”
對於老爺子的安排，王興文沒有異議。他沒有養父母的老，自然父母佔大頭也說得過去。
仲秋也沒有說話，現在家還沒有分完，她自然也不會多說。聽接下來的分配就是。
“家裏的農具你們也知道，分你們兩把鎬頭，一把鋤頭，一把鐵鍬，另外就是吃包的傢伙，也給你勻出去一套。”老爺子默默地說著。
屋子裏的人都沒有說什麼，老爺子停了一會兒，才又道：“咱們家只有這一棟老宅，沒有別的宅基，所以，你們沒有房子的時候，就先住在這裏，等啥時候有宅子了，再搬出去就行。”
仲秋對老爺子的分配不置可否，老爺子說完了，自然要輪到了高氏來講。仲秋可不會想着高氏不會在分家上插一手，她恨着她們一家子呢。
果然，老爺子說完了，高氏接過了話：“你爹說完了，我就再說說。你們說走就走了，老三還是要念書的，秋月還沒有出嫁，這錢你們得出。還有我們兩個老的，你們也得每月供養，這錢也得你們出。”
仲秋翻了個白眼兒，果然，高氏狠在這裏呢，供養一家子？美的吧。那她還分毛家啊，直接繼續當牛做馬不就好了。
“不知道奶想讓我們家出多少錢呢？”仲秋笑眯眯地問。
高氏狠狠地瞪了一眼仲秋，看着王興文的道：“老大，你是大的。按理說，我們養老的事應該是你們養。現在你們要分家出去，這錢你們是不是該出？”
農村有那個令兒，家裏若是分家的話，一般都是由大兒子養老。
“爹，娘，要不就讓我們一家來養爹娘吧。”王興文被仲秋捅了兩下，忙道。
“哼，我們可受不起你家的供養，就按照我說的。你們的供養都折成銀錢給我們。”高氏恨恨地呸了一聲，瞪着王興文道。
仲秋暗樂，她就知道以高氏這種人的性子來說，她肯定樂意跟着讀書的老兒子，那才是她活着的根本。她的全身心都撲到了老兒子和閨女身上了，甚至老閨女都蓋不過老兒子去。
“是啊，大哥，爹娘就由我來養好了。”王文斌想多要些錢，以後他考上秀才，四處打點什麼的，都是要有錢來周轉的，沒有錢怎麼可能？
“那奶你說個數吧，我們一家子要拿出多少錢來？是一年一拿還是一次拿清？”仲秋按住了王興文，這個男人的嘴太笨。若是再讓他開口，只怕她們家被壓一輩子都有可能翻不了身的。再有，不能給高氏留下繼續論詐她們的把柄，不管是錢還是什麼，都要一次結束。
“每月五十斤麥子，一吊錢。”高氏一下子獅子大開口。得意地看着一下子被嚇到的王興文和方氏。
這回看你們還說啥，分家就是要分你們出去。拿了地就以為可以脫了她的掌控，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