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家賊難防
仲秋和子汐這麼一哭,連着子滄和子灃都有些膽顫，只是他們到底大些，也不會一下子就被王秋月嚇哭了。
子泊雖然不會被王秋月嚇哭,可他機靈，一看仲秋和子汐哭,他嘴一撇也跟着哭了起來。不管如何，只要哭就會少挨罰,於是子泊一邊哭一邊使勁地嚎：“娘啊，娘啊，哇！哇！”
三個孩子這麼一哭，大人再想聽不到也不可能了。老爺子和高氏幾乎是同時跑出了上房，站到了門口。
於氏先前是聽着仲秋和子汐的哭聲，卻是笑了笑沒有動,心裏暗自得意。自己娘家雖然不會送年禮，可是看着仲秋她們不好過，於氏還是很高興的。
不過馬上子泊的哭聲就把她的腿給牽動了。立即放下了手裏的刀，一邊吵着嚷着就飛身快速地跑了出來。
於氏一見子泊坐在地上一邊抹着眼睛一邊大聲地哭嚎着，心疼的心呀肝的就叫了起來。衝著子泊就沖了過去，一把將子泊抱在到了懷裏：“兒呀，咋了咋了，快告訴娘，哪個欺負你了？”
子泊也說不出來，只是乾嚎，根本就不聽於氏的。
東廂房裏，徐氏正在衝著方氏嘆氣。一見過仲秋和子汐，她就知道自己的大女兒過得不好，連最小的孩子都穿的那般的破舊，雖然洗得很乾凈，可是衣服上的補丁還是看得出來。
不是穿不起，肯定是那個高氏在作祟。那個小氣又扣門兒的婆娘，她當初咋就瞎了眼把閨女給了她的兒子呢。
現在後悔也晚了，偏偏她這個大女兒是個老實頭，與潑辣的小女兒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真真的讓她了操碎了一顆當娘的心。
“娘，我很好，興文對我和孩子都好。”方氏眼看着老娘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趕緊給徐氏消氣。
“姐夫，我看外甥女和外甥咋過年也不給做身衣服啊？你們老王家也不是穿不起吧？再咋說一個小孩子也扯不上幾尺布就夠了吧？”方巧妹笑着沖一邊低頭不出聲的王興文譏諷道。她對老王家對自己姐姐的態度是真心不喜歡。可她是小姨子，不好對高氏發火，但對姐夫那是要咋樣就咋樣，王興文他說不出來啥。
真以為你不出聲就躲過去？便宜死你。方巧妹恨恨地想。
方得勝看着自己的娘和妹子都出聲擠兌王興文，再看看大妹夫一副憨厚老實的樣子，也知道他對自家大妹子是真心的好，只是做不起當家高氏的家，才會把日子過得這樣。想想也挺同情他的，就把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探春和半夏及子濱都不敢上前說話，只是直直地看着方氏和王興文。她們真的很希望徐氏和大舅他們能給他娘作主，可小輩兒在這會兒是沒有說話的資格的。
徐氏正要說方氏兩句，這話還沒出口呢。就聽到院子裏傳來仲秋和子汐大哭的聲音。
半夏立即跳了起來，穿上鞋就往外沖：“小妹，小五，咋了？”
“半夏。”探春一看，知道半夏性子沖，怕她收不住脾氣，連忙也跟着下地。這時候，子濱已經隨着半夏沖了出去。
徐氏恨恨地瞪着王興文，站了起來：“走，我倒要看看，這大過年的，這是幹啥？孩子哭老婆叫的，你們老王家就是這麼過日子的。”
徐氏看不上王興文，老實不錯。可是男人連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都護不住，那還叫什麼男人。
若不是方氏不吐口，她真的要讓大女兒和離算了。反正在大秦國，也和離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以她們方家的家境，找不到太好的，但找一個比高氏好的婆婆還是可以的。
挑了門帘子，徐氏帶着一家子就出了東廂房門。
高氏和老爺子正好也一齊走了出來，還沒等高氏說話，徐氏已經快步來到了仲秋的面前。
仲秋哭得小臉兒都紅了，大眼睛一眨，眼淚一串一串地往下掉，看得徐氏這個心疼噢。
“咋了，告訴姥娘。看哪個不長眼的欺負我外孫女。”徐氏的眼睛緊緊地盯着那個還叉着腰站在西耳房門前台階上的丫頭。這個就是小女兒說的那個待嫁的小姑子？就這副模樣、高氏真是教育的好女兒啊。
“老姑說我們是偷嘴賊。”仲秋一邊抽噎着一邊指着王秋月道。
子汐已經哭得迷了迷糊的，讓方氏心疼地抱地懷裏：“老姑……罵……偷……5555”
“親家母，不知道我這外孫女和外孫子咋着了，被人罵成偷嘴賊？偷哪家的東西？偷了啥東西？”徐氏把懷裏的仲秋遞給了大兒子，邁前一步，對上了高氏。
高氏還沒反應過來，王秋月已經開了口。指着五個孩子叫道：“他們幾個，去耳房裏把吃的都偷走了，難道這不是偷嘴賊嗎？”
“喲，這是二姑娘吧？”徐氏淡淡地一笑，衝著高氏道，“這二姑娘也不小了吧？聽說正要議親呢。”
高氏狠狠地瞪了一眼王秋月，農村雖然不講究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可是姑娘還是很重名聲的。王秋月這般的對長輩說話，對名聲不好，何況她到現在還沒有訂親，更不能出現什麼壞了名聲的事。
“親家母，我這不是才聽到哭聲就出來了嗎？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呢。”高氏說著，也不容徐氏再開口。徐氏的厲害她還是知道的，她雖然嘴皮子也厲害，可是沒有徐氏抓理。於是把問題轉向了王秋月，“你說說，到底咋回事，咋這麼大了還不懂事，他們幾個可是你的小輩兒，有啥事不能好好地說？”
王秋月也不太傻，知道剛才自己的話說的有些快了。見高氏給自己台階，馬上下來道：“對不起大娘，您今天拿來的東西我都放到了西耳房，因為要忙着給您做菜，所以就忘記鎖門了。可是剛才我過來匆匆一看，裏面的東西都沒有了，這才問了他們幾個，誰知道，還沒問出結果來呢，她們倒先哭起來了。”
高氏這下子得意起來，臉上帶了笑，對着徐氏道：“親家母，你看這事弄的。”回頭衝著王秋月道，“你再好好地看看，是不是你放錯地方了？”
“娘，我剛放的，哪會記錯地方。不信我拿出來讓你們看看就知道了。”王秋月說著，轉身進了西耳房，把徐氏拿來的兩個筐都提出來，放到了地上。
筐子上蒙的布已經打開，一個筐子裏的東西都好好地沒少。另一個給方氏的筐子裏面的布和芝麻糖都不見了。
“啊？連布都不見了？”高氏這下子可心疼起來，那布她可沒打算給三個孫女做裙子，那是她打算給小閨女做了一件裙子，剩下的給大閨女家的外孫女拿去，正好也可以做一條裙子的。
“娘，你看，這下知道我沒說謊了吧？”王秋月得意的目光從五個孩子的身上掃過，“你們拿了就痛快地拿出來，大過年的，我想也不會太過重地罰你們。”
“我沒拿，姥娘。”仲秋掩住了哭聲，衝著徐氏道，“我和小五齣來，就把姥娘給我的芝麻糖拿出來分給大哥、二哥和四哥我們五個吃，誰知道，我們五個正吃着玩兒，老姑出來就罵我們是偷嘴賊。”
徐氏不開口，只是看着高氏和王秋月。
“東西現在不在了，不是你們幾個，難道是我嗎？”王秋月被徐氏看得不高興，卻又不敢衝著徐氏說什麼，只能對着幾個孩子大吼。
子滄和子灃自然不知道這事情，子泊卻是個有小聰明的。從於氏的懷裏站起來，指着王秋月道：“耳房就老姑去過。”
“哼，我是去放東西。”王秋月不屑地冷哼一聲。
“聽二姑娘這意思，這沒了的東西是這幾個孩子拿了？”徐氏看着哭得眼睛有些發紅的外孫女和外孫子，挑了挑眉，衝著王秋月淡淡地道。
“大娘，這東西我剛放進耳房才多大會兒就不見了。我們家又沒進來外人，不是他們幾個拿的，難道還是我偷藏起來了不成？”王秋月看到徐氏屢次對她置疑，心底來氣，口氣雖然盡量壓制着，到底也聽得出來一絲的火氣。
“說不定呢。”仲秋冷不丁的來了一嗓子。
“你說啥？”王秋月跳了起來，指着仲秋道。
“老姑，我們幾個都在院子裏，哪也沒去。”仲秋看了一眼子滄和子灃，這裏就數他們兩個大。
子滄和子灃也知道輕重，聽仲秋這麼說立即點頭：“是，我們一直就在院子裏，才沒一會兒。”
“我看到老姑從耳房裏出去的。”子泊含着嘴裏還沒有全嚼完的芝麻糖含糊地指着王秋月道。
“秋月，到底是咋回事？”老爺子的臉板了起來，多大回事，弄了這麼一大出。大過年的惹幾個哭嚎的，還讓外人看笑話。
瞧了一眼院門外站着的幾個人，老爺子覺得自己的臉都要丟盡了。“老大，把鄉親們勸開，把門關上。”
王興文應了一聲，來到門口，把看熱鬧的幾個村人都勸離，這才關上了大門。
王秋月不敢和老爺子強嘴，只得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老爺子也沉吟了起來，為了倒不是這些東西，而是這件事不能漲了風頭。在家裏就能丟東西，傳出去不好聽不說，也壞了他們老王家的名聲。
“爺，我們都沒有進屋，要是我們拿了，現在搜都能搜出來。再說，我們就是饞嘴，也只能拿糖吃，要布幹啥？”仲秋臉上掛着淚珠兒，看着老爺子道。
“爺，我老姑進屋了，我們都沒有進屋。”子泊一邊跳起來，跑到老爺子的跟前，抱着老爺子的大腿，指着王秋月道，“我看到老姑進屋了。”
老爺子現在多少有些明白了，五個孩子。若是真的饞嘴，也就偷點嘴吃，斷不會連布都拿了，他們還小，不知道那東西有啥用。
何況那花布也只能是給小姑娘做衣服用的。連於氏都用不上，想到這兒，老爺子的把目光投向了王秋月。
“秋月，你是不是記錯了？放錯了地方？”
王秋月一聽，咋說著說著，竟然轉到她身上來了。不敢和老爺子頂嘴，可她也不能背這個包裹啊。
“爹，我沒記錯。”
“親家公，我看還是再去耳房看看吧，萬一是二姑娘記錯了放的地方還好說些。若是真的丟了東西，這大過年的也不好。雖然東西不值幾個錢，可也要加些小心才是。咳，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啊。”徐氏雖然不明白事情到底是咋回事，但現在布沒了是真的。
不過，她的心思倒沒放到丟失的東西上，而是放到了被大兒子抱在懷裏的外孫女身上。
這孩子說話條理分明，思路清晰，她真的只有六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