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小心眼兒的皇帝
仲秋看着子汐呵要地盯着桌子上的模版,心頭微微慶幸。慶幸自己來的時候正對，也慶幸自己的小弟是真的腦子聰明。
看樣子，他是從自己的話里理解了這活字印刷的妙處，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得出來。
果然,子汐盯了一會兒，就抱着模版走了出去。
子濱看着仲秋坐在一邊一點也不擔心地微笑着品茶,便道：“小五兒這一關,可是過得去？”
“哥，你把小五兒想得也太沒用了，那是咱們家最的一個。”仲秋很是自豪地道。
“這個我倒是承認,只是,這皇上下的這個任務也太……”子濱現在很是焦急，擔心子汐完不成皇上派下來的任務，到時候受罰是小事，萬一弄成了抗旨不尊可就大發了。小五兒的命都行弄沒了。
“沒關係的，咱們家的小五兒肯定是能成的。”仲秋嘴上說著，可是心裏也有些不落底。“要不咱們出去看看？幫忙出個主意啥的。”
“走。”子濱到底擔心自己的弟弟，扯着仲秋就往工作間去了。
工作間就設在二進的東廂房裏，西廂房是匠人們住的地方，子汐供吃供住，還得給工錢。當然，這工錢最後翰林院是給報銷的。
這些匠人都每人一塊版子地那兒認真地刻着，子汐進來的時候，直接找到了這些匠人中最老的一個老師父。
把自己的意思說了，那老師父從來都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答應了要試試看。
這壞掉的字自然是用得不得，要挖出來。挖出來后，就得進去一個相應的字。另外，子汐想過以前仲秋教過他的斷句標點。心裏想着，是不是可以把這個也用到這上面，這樣的話，看起來就省事的多了。
老師父也是個手巧的人，直接從另一塊刻壞的版子上找了一個相同沒有刻壞的字挖了出來，補上了那個壞掉的字。
把墨刷上，拿了一張紙過來，用滾刷滾了一遍，拿起來看看。
壞掉字的那個地方，和沒有壞掉的地方一樣，根本就看不出來那個字是重新換上去的。
老師父的眼睛亮了起來，瞪着子汐道：“大人，這法子好啊。這樣弄的話，我們不是要省下好多的時間和功夫。”
“嗯，這個也是好辦法，不過……”子汐卻又道，“老師父，你們現在繼續刻，但是，刻好后，把字都分開如何？”
“這……這是要糕點壞掉的字？”老師父笑了，“不用這樣的大人，我們都會盡量小心，這壞掉的畢竟是少數的。”
“不是這樣的。”子汐盯着那塊換上的字搖了搖頭道，“你們把刻壞的版子都拿出來，把上面的字都挖出來，我有用。”
仲秋來的時候，就看到這些匠人正在挖字。一個個的小木頭塊，都放到了一張大的木頭盤子裏，字面朝上。
而另一塊已經挖好的版里，子汐正在對照着一張紙在那上面排字。
仲秋暗自心驚啊，這小五兒的聰明也太聰明了吧。她只是有些感嘆地說了一聲，他居然就想到了最後一步，這就是活字印刷好不好》
仲秋一直看着子汐在那裏排版，很快，一塊裝滿了活字的版子就出現在了人們的面前。
“老師父，再試試如何？”子汐站起來，對着老師父道。
老師父看着重新用挖出來的字裝滿的模版，眼睛瞪得老大。
不過，馬一老師父就反應過來，手腳利落地刷墨，鋪紙，滾印。
大家的眼睛都盯着這張模版上的那張紙，不知道拿下來后是什麼樣子。
老師父像是在接生一個孩子般的，小心翼翼地把那張已經印滿了字的紙輕輕地從模版上拿下來。
桌子上，一張印好的律法中的一頁就展現在人們的面前。沒有一處是壞掉的，整頁紙的字和好版上的一樣，淺析。
“這是……”老匠人的眼裏帶着激動的眼淚，雙手顫抖着捧起那塊裝滿活字的模版，“大人！”
“老師父，看來我們可以一直這樣做了，把所有的字都拆開刻，然後用的頻率高的字，你們多刻一些，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一邊刻一邊印，不用一個月，我們就可以印出上千本，或者上萬本。”
匠人也知道，這是皇上交待下來的差事，若是辦砸了，大家都會受罰，可若是辦好了，那就不是賞的事情了。
一時間，東廂房裏，一片的歡呼聲。
“老師父，你們時間刻字，我負責排版，然後咱們就邊刻邊印。”子汐的臉上帶着紅光，這一發現，讓他從低谷走上了□。
這不光是完成皇上交待下來的差事的問題，這就是一項利國利民的大事。
從此之後，天下的讀書人，再也不用為買不起書而不能讀書。
現在只要有了這個印刷技術，想要多少本書沒有？多少樣書沒有？
子汐的心時是興奮的，而這些匠人在看到壞掉的版子還能發揮出這麼大的人用，手下動作也快了。再也不怕把安刻壞掉，直接影響了成功速度。
現在，八個人刻字，老師父和子汐親自排版。仲秋和子濱也加入了進來，一群人在東廂房裏忙了起來。
人心裏放鬆，手裏的速度就快了不少。
壞掉的字也不再乎了，而且，刻了一陣子，老師父竟然又出了一個主意。
一個人只管刻十幾個用字頻率多的，其他人則繼續刻自己的。
這樣一來，一天下來，已經可以印上十來頁，隨着字數越刻越多，半個月後，一本磚頭厚的律法大全竟然真的印出了一千冊。
有專人裝訂成冊，包裝好后拿到了子汐的面前。
子汐手裏拿着還散發著墨香的本朝最大最全的律法大全一書，激動的心情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了。
“大家這段時間都辛苦了，我現在就去進面聖交旨，大家就在此等候，皇上的嘉獎吧。”子汐很是嚴肅地說道。
“噢，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子汐穿好官服，把手裏的律法大全裝進了一隻精美的盒子裏，用手捧着，坐上了他的小官轎，往皇宮而去。
仲秋看着子汐走沒了影兒，這才回身看向子濱：“這回終於可以放心了。”
“是啊，沒想到小五兒的腦子這麼聰明，竟然只半個月就完成了皇上的差事。”子濱深有感觸地道，“不過，官場上到處都是陷阱，也不知道小五兒他是不是真的可以應付得了。”
“這個哥你就放心吧，小五兒才不會勉強自己呢，他有自己的考慮和打算的。”仲秋回身，往回走，“這半個月來，可是累死人了。我們先好好地休息一下，等到小五兒交完了差，咱們兄妹好好地出去散散心。”
“也只能這樣了。”子濱嘆息着，隨着仲秋回了院子。
皇上看着面前盒子裏裝的兩本很明顯是印出來的律法大全，遲疑了一下，才拿在了手裏，翻開，一股子撲鼻的墨香，引得人一陣的陶醉。
皇上猶不相信地把另一本也拿出來，翻開對照起來。
一模一樣的字，連斷章取句都能看得出來，這是印出來的而不寫下來的。
半個月抄一本律法大全也是困難的事，但是，印就更是不可能的事。
“完成的很好。”皇上不得不相信，眼前的這兩本律法大全是真的很完美。
“謝皇上誇獎。”子汐垂頭躬身。
“能告訴聯，你是怎麼做的嗎？”皇上好奇，這麼快就把兩本書弄好，那麼，是不是一千冊也不成問題呢。
“臣已經將書都運至宮門之外，靜等皇上旨意。”子汐年紀雖小，可是這氣勢一點都不小。
“來人，把王編修帶來的書都給聯抬進來。”皇上把手裏的書放下，他倒要看看，這一千冊的書都是一樣的嘛。若是真的在半個月裏印出一千冊書，這絕對不是小功勞。
沒一會兒，宮人就把書都搬進了側殿裏，一本本散發著墨香的書。整整齊齊地擺在殿裏的書案上，每一本都是一樣，從裝訂到裏面的字。
皇上翻了幾本，最後不得不點頭。
“能告訴聯，你是怎麼做到的？”皇上轉身，問跟在身後的王子汐。
“這件事也是臣無意間想到的。”小五兒想起仲秋對他說過的話，為自己建立底牌。
“噢？”皇上倒是來了興趣。
王子汐也沒有隱瞞，把自己如何發愁，如何他姐姐來看他，如果無意間說過一句話，自己如何聯想到的活字印刷等等等等，都和聯講了一遍。
皇上聽了之後，愣了好久，想了半天，最後才不得不承認。這個大王莊的老王家一家子還真是有些奇事。
不過是一句不經意的話，就能促成這一項重要的事。
“聯要賞你。”皇上說完，放下手裏的書，坐回到自己的龍椅上，看着一副波瀾不驚的王子汐道，“你雖然才十四歲，是本朝也是歷來最小的一個官員，但是，聯要告訴天下人知道。有才能的人，無論歲數大小，本朝都會重用。”
“皇上聖明。”
“現在說說，你想求什麼賞賜？”皇上笑眯眯地道。
子汐抬起頭來看，看着皇上，一字一字地道：“臣請皇上允許家三姐自由婚配。”
“怎麼講？聯並沒有干涉你三姐的婚事。”皇上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他是挺不喜歡皇家再娶進一個平民媳婦的，可是，他拿自己的六弟一家沒有辦法啊，不得不答應。
雖然這次地王子汐的事是有些小心眼兒，可是，應該不會有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