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人各有志
菱草獃獃的看着秀蘭,秀蘭也呆住了,這昏君又想幹什麼?可是來人不由分說,拉着她就走,秀蘭磕磕絆絆的跟着又到了水榭,那人到了一處門口,將她向前一推,說道:“快進去伺候皇上!”
秀蘭咬牙,不得不低頭進去,她在外面就已經聽見裏面有絲竹之聲,進去才發現當中還有人在跳舞,掃了一圈發現座上總有七八個人在飲酒取樂,皇帝就在正位坐着,她不得已只能挪到皇帝旁邊去。
皇帝早看見她進來了,瞧她穿着宮女的服色還挺青蔥,就一直看着不開口,直到她挪到近前了才招手:“過來給朕斟酒。”秀蘭只得走過去,跪坐在几案邊,從旁邊宮女的手裏接過酒壺給他斟了一杯酒,斟完提着酒壺想退後。
“把酒杯遞給朕。”皇帝又說話了,秀蘭無奈,將酒壺又還給旁邊的宮女,然後雙手端起酒杯送到那昏君跟前,不料那昏君不接酒杯,居然直接就握住了她的手,還就着她的手飲了一杯,順勢在她手指上舔了舔。
秀蘭險些把杯子砸在昏君臉上!幸虧她理智還在,知道這是眾目睽睽之下,什麼事也不能做,強自忍耐住抽回了手。那昏君卻不肯罷手,伸長手臂攬住了她的腰,湊到她耳邊問:“今日可累着了?”
秀蘭正在使勁擦手指,也不敢大力掙扎,就低聲答道:“民女不累。”
皇帝在她耳邊輕笑:“怎麼還想繼續幹活?”
原來這昏君是打的這個主意!想讓她吃不了苦,然後自己主動求饒,沒那麼容易!秀蘭回道:“民女農戶出身,在家時做的活比這還多。”你嚇不倒我!
“哦,是么?”昏君說話的腔調帶着戲謔,還抓起她的手摩挲,“那你的小手怎麼還這麼嫩?唔,比昨天粗了一些,嘖嘖。”
秀蘭一忍再忍,又抽回了手,決定直說:“皇上何必非執着於民女一個?民女這一日看下來,宮裏美貌的女子所在皆是,民女蒲柳之姿,實在不堪伺候皇上。再說皇上這樣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就不怕天下悠悠眾口么?”
昏君把她又攬的緊了些,有些好奇的問道:“你說是農戶出身,難道還上過學不成?怎地還會說這些腐儒的話?”
秀蘭一怔,她平常在家裏那樣的環境,是極少說什麼成語典故的,因為家裏人也不說,都是說些俚語俗語,冷不丁到了這個環境,她為了說服這個昏君,想到什麼說什麼,不想就說出了些本該不是她這樣大字不識的人該說的話,於是只得強辯:“民女雖沒讀過書,道理卻是知道的。”
昏君笑了幾聲:“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該放你回去了,不然豈不是天下人都知道是我把你搶回來的?”
難道現在還沒人知道?秀蘭心裏忐忑,這可怎麼辦才好,如果這事沒人知道,那麼也就沒人會管,雖然敢管皇帝的人也沒幾個,可總還是有御史的啊,如果真的沒人知道是皇帝乾的,自己豈不是死活都無人知?
“你又沒真的嫁人,不過就是定過親么,何必講什麼守節?”昏君又在她耳邊誘哄,“只要你聽話跟了朕,朕一定好好疼你,給你的家人加官進爵,讓你們一家人過上好日子,再也不用自己出去做活餬口了,多好!”
好個p!跟了你,你一個昏君還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人造了反呢!何況老娘才不想開啟宮斗支線,跟一群瘋女人去搶一個種馬男,然後各種流產死孩子!她難得反應奇快的反問:“可是如此一來,豈不是大夥都知道是皇上搶了民女?”
昏君終於被噎住了,頓了一刻才說:“他們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好了,反正朕也聽不見。”
囧,這可真是不折不扣的昏君!聽不到就算了嗎?你這皇帝是怎麼當上的啊?!怎麼還沒有人來造反篡位啊?!秀蘭這一刻真的有弒君的衝動,握住拳頭忍了半天,才說:“只怕民女沒那個福分,民女手腳笨拙,伺候不了陛下,民女先告退了。”說完掙脫了皇帝的手,快步退了出去。
她一路小跑着回了住所,進門就閂了門,然後假裝看不見房裏另外三個人詢問的表情,上了自己的床,也不脫衣服就蒙住了被子裝睡。
第二日起來,秀蘭敏感的發現菱草她們看她的眼神不再跟前日一樣,可她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只能默然不語,薔薇再給她安排活計的時候,就專門安排了又苦又累的活,秀蘭不吭聲,只咬牙去干,面對旁人的責難排擠也不出聲,每日幹完了活身上都跟要散架一樣。
這樣堅持了五六天,皇帝沒再來找她的麻煩,可她的活也一樣沒減少,期間關續來了一次,捎來了香蓮給她洗好的衣服,她讓關續轉達謝意。關續多看了她幾眼,忍不住勸:“你這是何苦呢?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我就沒見過你這麼傻氣的人!”
“人各有志,你不用勸我了,多謝你跑這一趟,我還有活要干,就不留你了。”秀蘭繃住了臉,拿着衣服轉身回去,留下關續一個人在原地。
除了關續,身邊其他的人倒沒有再來勸秀蘭的,大夥有意無意的孤立她,沒人和她多說話,也沒人幫她的忙,秀蘭咬牙忍着,把這當成和那昏君的一場戰鬥,一點也不肯屈服。
可是每每她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又免不了覺得茫然,這麼久了,她一直被留在這裏,沒有人能來救她,看來她是回不去家了。那個昏君更不可能良心發現放她回去,她要怎麼辦?和這些宮女一樣,在這裏做一輩子的活,然後老死在這裏嗎?深深的絕望和疲憊一起湧上來,她覺得自己已經被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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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天,忽然又有一個女子被送了來。當時秀蘭正和宮女們在吃飯,眼見有兩個內侍架着一個美貌女子過來,跟薔薇說,這是夏大人遣來的,請薔薇好好調/教。好嘛,跟秀蘭當初來的時候說辭差不多。
秀蘭側頭打量,見那女子身量苗條,尤其是腰,很有些盈盈不及一握的姿態,她面容也生的很美,眉如遠山,丹鳳眼裏隱隱有着波光,鼻樑翹挺,在鼻翼處還生了一個小小的硃砂痣,顯得份外俏皮,一張櫻桃小口正緊緊的抿着。
“這是不是那個梁指揮使進獻的那個美人?”身後有宮女在竊竊私語。
有一個聲音答:“好像是,聽說是梁指揮使新納的小妾,皇上隨口問了兩句,梁指揮使就給送來了。”
轟!秀蘭的三觀再次碎了一地,這昏君、這昏君還有這愛好?連臣子的剩都撿?他喜歡綠色的帽子?!等等,這劇情有點耳熟,記得前世生病的時候看書,曾經看過《明朝那些事兒》,好像明朝某個皇帝也有這個愛好,還特意找了個懷孕的,我勒個擦!正德!?
菱草看秀蘭在發獃,就輕輕叫了她一聲:“快吃吧,吃完好歇一會。”
秀蘭衝著她感激的一笑,這時薔薇也打發走了送人的,問新來的美人:“你叫什麼名字?”
“婢子云妝。”美人的聲音清脆動聽,只是有些無力,倒是還禮數周全的行了一禮。
薔薇看着她嘆氣:“先吃飯吧。”又叫住吃完要走的秀蘭,“一會兒吃完飯,你帶着雲妝一塊幹活。”
啊?秀蘭心說我還是個新人呢,讓我帶着合適么,卻也沒有推辭,應了一聲:“好。”然後坐下來看着雲妝吃飯,這樣近距離的一看,秀蘭才發現她眼珠通紅,還有些腫,似乎是哭過,不由覺得同命相憐。
雲妝吃的很少,很快就說飽了,秀蘭偷偷勸:“再吃點吧,不然一會兒沒力氣幹活。”
“多謝姐姐,我吃不下。”雲妝滿臉凄然,輕輕搖頭。
這時已經有人來收拾殘羹,秀蘭沒法再勸,只能拉着雲妝起來到自己屋子裏,這時薔薇也讓人送來了宮女的衣服,秀蘭幫着雲妝換上,又給她倒了杯水:“喝點水就得去幹活了。”
雲妝十分感激:“多謝姐姐,還不知姐姐怎麼稱呼?”說話輕輕柔柔的,很有些我見猶憐。
秀蘭微笑答道:“我叫秀蘭,你不用客氣,叫我名字就是了。”兩人說了幾句話,就有人來催着去幹活,秀蘭只得拉着雲妝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