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仙神與眷者(23)
啊？
九眼神使不理解。
非常不理解。
您少說也是尊升仙境的大能，我只是一個無相境的神使而已。
我和您究竟有多大仇多大怨啊？
您犯得上來針對我嗎？
這真的犯得上嗎？
犯得上嗎！！！
“大人，您……”
“哦，別誤會。”任以道看出了九眼神使的想法，笑道：“別擔心，我不是針對你。”
“你不如仔細想一想，我針對你？你認真的嗎？”
“你啊，咋不照照鏡子？”
沒有鏡子的話，撒泡尿也是可以的。
任以道撇了撇嘴，因為正借用着董玉姝的身體，這表情看上去甚至有些嬌艷。
只不過，這份嬌艷並沒有讓九眼神使感到心裏火熱，只感受到了一片冰涼。
是啊。
我配嗎？
……我根本就不配。
九眼神使將頭低下，慚愧的說道：“大人說的是，在下還不夠資格。”
“嗯，還算不傻。”
自己一介神使而已，在其他凡俗眼中可以橫行無忌，但在真正的偉大存在面前，卻連擅自將頭抬起的資格都沒有。
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卑微！
在這一刻，九眼神使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藐小，似乎自己正匍匐在一位光芒萬丈的宏偉存在面前，被祂的無上威能所籠罩。
無窮無盡的光芒正從天而降，貫穿他的身體，將他的罪孽洗凈。
一時間，九眼神使有些痴了，伸出顫抖着的雙手，試圖去捧起了一縷縷璀璨光芒。
“……”
而在九眼神使的面前，任以道挑了挑眉，看着他做出這樣出乎意料的詭異動作，微微搖了搖頭，心中瞭然。
“這傢伙，意志力不太行啊。”
“我只和他接觸了這麼一會兒就快不行了，這有點難評吧？”
任以道是真的有點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不堪。
好傢夥，這麼虛啊！
“我還只是附身在他人身上跟他對話，若是本體出現在他面前，豈不是嗷的一聲就瘋了？”
“這一身無相的修為到底有多大的水分啊？怕是九成都不止吧？”
那個百目神君怕是根本就沒看得上他，只當一次性的工具人處理，強行灌輸了天境的實力，完全沒有考慮他的未來。
神眷者？
並不是那種聽着高大上的關係。
九眼神使聽着是個神使，感覺挺拉風的，但其實只是個隨時可以換掉的臨時工罷了。
用着順手就撒點糧食鼓勵兩句，不順手了就讓他自生自滅，甚至親自出手處理掉，僅此而已。
百目神君的做法絕非個例，也代表了大多數仙神對於凡人的態度。
任以道已經用自己的這雙眼親自“看”過了無數鮮活的案例。
哦，對了。
而自己此刻與董玉姝的關係其實也有些像外人眼中的仙神與其眷者。
只不過，比起那些漠然冷酷的仙神，自己這位神明實在是有些過於仁慈。
首先，任以道並不會霸佔她的身體，等借用完了之後肯定會將其還給她。
他還沒有收集年輕女子身體那種奇怪的癖好。
其次，這份借用絕不會是白嫖，任以道會支付相應的報酬。
而具體是什麼報酬，卻要看董玉姝想要什麼了。
到了任以道如今的實力，想要給予對方什麼完全不取決於他如何想，而全在對方那邊。
實力、財富、地位……無論是什麼，只要你敢開口，他就能輕易滿足。
當然了，對於太貪心的孩子，也會有對應的處理方法。
而會做到這一步，除了任以道在遵循自己的底線和習慣外，更多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與董玉姝這個小傢伙挺有緣的。
要知道，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能夠闖入到任以道的道觀之中的。
她闖進來了，還把任以道給叫醒了。
這就是緣。
不是開玩笑說的有緣，而是真的有緣。
此外，除了她可以幫自己徒弟一個“小忙”外，她的體質也很特殊。
任以道不知道這個體質的具體名稱，但是能夠明白它的特質。
近道之體，與道相融，除了修行路上基本沒有關隘外，還能夠作為仙神降臨的完美容器。
冥冥之中，似乎自有天意。
董玉姝的出現正好讓任以道下定了決定，準備行動。
這樣符合條件的人選，在這個最恰好的時間點，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這怎麼不能說是“緣”呢？
這不光是緣，而且還是大善緣！
善，大善！
狐狐我要送你一場造化！
任以道想着接下來自己要做的事情嘴角露出一絲危險的笑容。
呵。
想好了接下來要做的事，任以道看向了已經一臉虔誠的九眼神使，嫌棄地搖了搖頭。
嘖，真難看。
長得歪瓜裂棗的，顏值不過關啊！
九眼神使絕對算不上丑，原本的面容也算得上是俊朗，但他此時那個滿是眼珠破碎后留下血洞的面孔，實在是無法對上任以道的審美。
丑拒。
更何況，九眼神使一個已經將自己靈魂出賣過一遍的人，哪裏還有資格留在自己的身邊。
滾蛋。
啪。
響指一打，原本幾乎已經要入道了的九眼神使猛地回過神來，先愣了一會兒，然後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
“你居然試圖蠱惑我！！！”
他又驚又怒地用獨眼瞪着任以道，接着癲狂起身，聲嘶力竭地嘶吼道：
“不！我對神君是忠心的！是你在蠱惑我！”
他恐懼嘶吼，似乎是無意識的嚎叫，但更像是在向某位存在解釋着什麼。
“我從未背叛過神君！從未想過！”
“從未！！！”
而任以道默默地看了一會兒，等他終於不再發癲之後，才幽幽地說道：“祂不在這裏，也聽不到你的‘解釋’，小夥子，還是省省力吧。”
“你騙我！”九眼神使根本不信，一臉忠誠地怒視着任以道，“我是絕對不會上你的當的！！！”
他嘶吼着，等待着，希望能夠等到他的主人來拯救他。
當沒有主人在身旁的時候，他卑躬屈膝，老實聽話。
但當感覺到主人可能來臨的時候，他又變得耀武揚威。
這前後的反差……呵呵，實在是令人想笑啊。
任以道欣賞了一會兒狗叫，終於是失去了興趣，意興闌珊地搖了搖頭道：“我說，就算百目神君到了，你覺得，祂真的能夠救下你嗎？”
“神君祂……”
這句話戳到了神使的痛處，一時間變得有些沉默。
是啊。
如此近的距離，自己該如何苟活呢？
但感覺神君就在某處注視着這裏，神使沒辦法繼續委曲求全，只能硬着頭皮說道：“我就算死在你的手裏，神君也會為我報仇的！！！”
“神君百目俯視天下，你無論逃到哪裏，祂都會找到你的。”
事已至此，九眼神使已經沒有了別的生路。
他只能賭。
賭百目神君在看到自己的忠誠之舉，在被感動之後出手將他救下。
可是……這真的有用嗎啊？
“百目神君會替你報仇？還要來找我？”
任以道眨眨眼，樂不可支地說道：“不不不，也不必那麼麻煩，不用祂來找我，我自然會找到祂。”
“就當是為了你，我也會親自登門拜訪。”
任以道笑眯眯地看着面色僵硬的九眼神使，輕聲道：
“原本呢，我只是想找到百目神君，看看祂到底是如何研究出《化妖訣》這功法，想知道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四處散播的……但現在看來，還是得好好跟祂請教一番啊！”
“究竟是在哪裏找到你這樣的白痴的。”
他搖搖頭，看着九眼神使，輕聲道：“你表了這麼半天的忠心，祂真的聽得到嗎？”
九眼神使不語，不屑於回答這個問題。
接着，他便聽到了一句令他渾身冰涼的低語。
“你要不要再仔細看看，你真的通知到祂了嗎？”
又似乎覺得九眼神使的智商不足以明白自己話中的深意，示意性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脖頸的位置。
！！！
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九眼神使一把抓向了脖子上的項鏈。
他摸到了一顆冰涼的眼球。
那是自己在成為九眼神使時由神君賜下的秘寶！！！
只要再危急關頭捏碎，無論自己身處何處，神君都會將目光投向這裏……本該是如此的。
“不，這……這不可能！”
九眼神使心神俱震，他分明記得剛才已經捏碎了信物，向神君發出了求救才對。
可是，如果自己捏碎了，那脖子上這個是什麼？
它為什麼還在！！？
“是哦，好奇怪啊，它為什麼還在呢？”神秘存在那滿是揶揄的低語在心底回蕩，令九眼神使的精神幾近崩潰。
他忽然間明白了。
自己早就已經中了幻術。
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幻夢，自己根本沒有捏碎過秘寶……自己從始至終一直都沒有被對方放在眼裏，一直在被這個神秘的仙神耍着玩。
“哈哈哈！哈哈！”
忽然，九眼神使失心瘋般地大笑起來，抬手抓向了眉心僅剩的獨眼。
啪！
“現在！我再也不會被你的幻術蠱惑了！！！”
只要看不見對方，再加上這份痛處，我絕不會再中招了！
絕望之際，他一把捏碎了神君賜下的秘寶。
啪！
這一次，他絕對做到了！
感受着秘寶破碎時的波動，九眼神使高聲呼喊：
“神君！請注視我！”
“請替我報仇！替我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