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次約會腳顫顫
第二天早晨五點半,單慧慧又被活活熱醒了,踢了腳風扇,這上了年紀的可憐古董送風設備才懶洋洋地開始重新運作。
瞥見枕邊的手機,她再也沒法入睡,把昨天兩條短訊又看了幾遍,一共八個字,拆開每個筆畫都單獨看過,還是捨不得放下。
他晚上回了短訊,應該沒有同居女友吧。
昨天他似乎一個人去的,應該目前單身吧。
說要送我回家,是客套還是真有心?
如果再沒有聯繫,是不是要主動呢?
翻來覆去,越想越鬧心。乾脆閉上眼,在風扇嘎吱聲中等待睡意再次來襲。
睡意將臨,短訊聲又如同夜半警報聲一樣響徹小小的地下室。
單慧慧蹦了出來,拿起手機的手都微微發抖。
正是她在等的:起床沒?我已經上班去啦,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單慧慧嘴邊揚起類似智力障礙兒童的弧度,回道:那早起的蟲兒不是被鳥吃?我這懶蟲還是回被窩好。
那邊回得也很快:笨鳥要去覓食了,懶蟲睡吧,記得吃早飯。
單慧慧看時間才六點半,看來她的男神還真很勤快,長假沒完就心繫工作,早睡早起說明沒有奢靡的夜生活,簡直是滿分男人啊!樂滋滋得半點起床氣都沒了,抱着毛巾被扭成了麻花。
雖說有情飲水飽,但畢竟這戀情還剛冒出點需要顯微鏡才看得出的小芽,單慧慧幻想了一下你儂我儂的甜蜜,還是得起床開電腦碼字,順便搜一下還有什麼短期兼職的信息。中午就要出門,下午安排了給一個初二男生補習英語,她的六級證是八年前考的,早就把所有東西還給老師,還得提前多備備課。
這一天忙碌而夾雜着小小的期待,渾身的幹勁使單慧慧自己都感到驚訝。可能潛意識裏,因為有了那個人的存在,而更想快點活出人樣。
一整個白天沒有對方的消息,單慧慧還是有些焦慮,是不是我想太多,他並沒有真和我交往的意思,可是早晨的短訊算什麼?她問了度娘,渣浪等等,都沒有標準答案。
自我安慰道,哪怕一兩天聯繫一次也好,畢竟並不是戀愛關係,只要記得,就有機會。
晚上11點,單慧慧苦等的短訊終於來啦:睡了么?我能給你打電話么?
單慧慧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躍起,坐直了回:可以。
她心都跳到嗓子眼裏,午夜電話,他是要勾引我么?我可是良家婦女啊,是不是要sayno呢?如果他說出來喝杯酒,怎麼辦怎麼辦?我沒有可以去夜店的衣服啊……
來不及繼續胡思亂想,電話已經響起。
單慧慧清了清喉嚨,按下接聽鍵。
那邊的聲音特別魅惑,微低沉,如半夢半醒:“我還怕太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單慧慧像被那聲音灌醉了,迷迷糊糊不知該說什麼,合上手邊在看的言情書,愣了幾秒:“我一直晚睡,晚上寫字比較清靜。你……聲音不一樣了。”
“有什麼不一樣?”
“沒有,可能電話里和當面總是不一樣的。現在的,特別好聽。”
電話那頭傳來爽朗的笑聲:“那以後我都電話給你聯繫。”
單慧慧有點不知所措:“你怎麼也不睡?明天不用早起么?”
“今天加班有些晚,剛到家收拾完。還猶豫了會兒要不要給你打電話,怕打擾你休息。”
“沒關係的。”單慧慧脫口而出,才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猴急。
兩邊都不太自然,好一陣沒有話題,單慧慧怕朱毅超被自己悶得睡著了,問:“你困了么?”
“還沒有。”
“那我們聊點什麼?”
“說說你寫的小說吧。”
單慧慧鬆了口氣,開始講述,她的女主遇到白馬王子的故事,恍惚間覺得在說他倆的故事。
朱毅超偶爾提問幾句,大部分時間單慧慧主講。
這一說就是接近一小時,朱毅超的聲音懶懶的:“我困了,晚安。”
單慧慧獃獃地說了句晚安掛了電話。
有些懊喪,請問這是把她當催眠電台么……請問有沒有人因為一個女人能講故事哄他睡覺而把這女人娶回家的?如果有,她願意每天講。
至少,她對他而言是有些不同的吧。單慧慧還是很高興。
每天早晨的叫早,每天晚上的長聊成了他們那一星期的規律。
雖然大多是廢話,但也有了不小的收穫。
比如,單慧慧了解了朱毅超的更多點滴,英文名bernard,因為長得白凈,被朋友戲稱小白。家在浙江,老爸開工廠的。自己離家自力更生,海歸,在一個外資企業做cfo,工作總是非常忙。有點兒幽默有點兒博學,很講究穿衣吃飯這些事兒,對於身邊有沒有女**慕表示沒有感覺,顯示出在男女關係上比較木訥。
單慧慧也用心讓朱毅超知曉了自己的一些狀況,爛本科的學歷,普通的郊區家庭,現在還在成為作家的路上努力,但成功遙遙無期。
讓她高興的是,朱毅超對她的學歷家境毫不在意,說對一個女孩子來說,父母恩愛家庭溫暖已經是最好的出身。更對她的執着大加讚譽,認為現在還能為自己理想不懈努力的女孩子十分難得。
這些讚許讓單慧慧也找回了不少自信,隱約覺得朱毅超對自己確實有着好感,更加期待能再一次見到他。
第六天,朱毅超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了:“我每天晚上那麼晚吵你是不是不好。”
單慧慧自然否定:“沒事,我也睡不着。”
他停了會兒:“我請你吃飯吧,明天我能休一天。”
單慧慧想起明天還有一整天的零工安排,算起來總收入大概300元,沒辦法,為了幸福,拼了!
“好,明天見。”掛了電話,她又掐了下自己,是做夢么?還是桃花真的要開了?
單慧慧一早起來翻遍整個地下室,精心挑出還不算太舊的白色小襯衫,配個薄荷綠的針織開衫扮純情,配墨綠的鉛筆褲,修飾象腿。找出箱底存了兩年的化妝品,抹了一小時,覺得鏡中的女人像吸血的惡魔一樣怪異,又擦掉,重新開始,翻來覆去三次,最後只撲了點散粉,描了描眉,抹一點淺粉的唇彩。
出門前再三端詳,怎麼樣都是不滿,那一張寡淡的臉,怎麼都和美女掛不上邊,衣着也是清淡,顯不出任何特色。
要不要換件低胸t恤或是弔帶裙?猶豫再三,實在不想被認為是火急火燎勾引人的那種女人,算了,時間快到了。
帶着點點沮喪,單慧慧開始了和男神的第一次約會。
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住處,單慧慧步行二十分鐘到寬敞些的街口,等朱毅超開車來。
見到他座駕,頓時單慧慧心裏奔過三百頭草泥馬。很眼熟,網上剛直播的車展,這輛跑車敞開了天蓬,前面站着的美人車模穿得極少……
朱毅超穿了淺綠色的夾克,下車來接,見到單慧慧的淺綠裝扮,兩人都不由笑了。
“好有默契。”朱毅超替單慧慧拉開車門。
單慧慧腳有點發顫,坐到筒形的座椅上,低着頭:“我喜歡綠色。”
朱毅超咧嘴一笑,啟動跑車:“我也是。”
車停在一家門臉低調的西餐廳,瞥見臨窗的人們穿着休閑,單慧慧鬆了口氣。
以往戀愛時,偶爾也去吃過西餐,但單身已接近兩年,這兩年,連路邊攤單慧慧都鮮有光顧了。
在臨窗挑了位置坐下,朱毅超把菜單送到單慧慧手裏。
單慧慧翻了翻,幾乎沒有中文,便推了過去:“你點吧,我都可以。”
朱毅超也不再勉強,點了湯和沙拉,香草黃油焗龍蝦,西班牙海鮮飯和一瓶西班牙起泡酒。
店堂內流動着巴薩諾瓦的旋律,窗外陽光撒得慵懶,朱毅超說著留洋時候自己做飯的笑話,單慧慧慢慢輕鬆下來。
朱毅超體貼得將切好的龍蝦肉遞到單慧慧盤中:“試試,還不錯。”
單慧慧嘗了下,蝦肉的清甜配上濃郁的黃油香,香草若有若無引出更多甜蜜,滋味確實不同凡響。
“你平時都喜歡西餐么?”單慧慧問道。
朱毅超自嘲式地一笑:“一個人吃西餐比較不奇怪。我喜歡家常菜,可是自己廚藝太差,不是做不熟就是變成黑炭一樣。”
單慧慧撲哧一笑:“可以想像。我都是自己做飯,廚藝還行。”
朱毅超眼裏閃着光:“什麼時候能嘗到?”
單慧慧想到自己那地下二層的狗窩,臉微紅:“我現在租房住,地方很小,做飯也不方便。”
朱毅超又遞了龍蝦肉過去:“我家裏廚房很大,就是閑置着,有空去我那兒做都行啊。”
單慧慧沒吭聲,嘗了口起泡酒,花香四溢。
朱毅超連道歉:“我是不是太唐突了,沒關係,等你對我更熟悉我們再辦家家酒。”
單慧慧被他急切的樣子逗得一笑,腳伸展了一下,不小心觸到了朱毅超的小腿。兩人觸電似的,動作都定格。
單慧慧想起《金瓶梅》裏的劇情,擔心朱毅超以為她這是故意挑逗,臉更紅了。
朱毅超不忍看她窘迫,安慰道:“我們聊了那麼久了,怎麼反而見面那麼拘謹。沒關係啦,我也緊張啊。”
單慧慧好奇道:“你緊張什麼?”
朱毅超的笑容在陽光下異常耀眼:“面對我喜歡的女孩,怎麼可能不緊張呢?”
啪!是單慧慧的餐叉掉在盤子裏的聲音。
這,這是什麼劇情?表白?編劇偷懶了么?跳碟了么?她還沒開始倒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