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侯府庶女
逸豐三年,三月。
當今聖上為先皇守孝三年已滿,迎來了初次選秀。宮內宮外皆是熱鬧非凡。
大街小巷商販成群,歡聲笑語,人潮湧動,前不見頭后不見尾。
就連躲在路口的乞丐都比平時多了一些。
令人注意到的是其中有一個乞丐,雖然手上端着討飯碗,可脖間卻戴着一串佛珠。他眸光中有着一縷奇怪的幽光,定定的看着街上的一位女子。
那位女子大概十六歲左右,身着淡紫色襦裙,三千青絲簡單的挽了一個髮髻,一縷青絲垂在胸前,嬌媚可人。且她容貌也生的極美,齒如瓠犀,螓首蛾眉,秀目澈似秋水,嬌靨白如凝脂。
想必,是個男子見了也會移不開眼眸吧。
沒想到那乞丐突然上前堵住那女子的去路,一張黝黑的臉上滿是嚴肅的表情,眸子一動也不動的看着她:“小姐,你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貴氣。據我所料,將來你定是這逸豐朝最尊貴的女人。”
女子旁邊的侍女打量着那乞丐,趣聲笑道:“你一個乞丐,難不成還會算命?”
女子側過頭看着侍女,白皙的臉頰被夕陽染上一層薄薄的金粉,顯得靜謐恬淡,她溫言道:“給他一些銀子。”
侍女聞言忙從袖口中掏出幾兩銀子給了那乞丐,乞丐喜笑顏開彎腰道:“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侍女連忙跟上已經走的女子,俏聲道:“現在的乞丐為了討錢,可真是什麼話都說的極為好聽。”
她眼眸一轉,笑吟吟道:“不過呢,小姐明日就要入宮了。皇上的妃子,也不就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嗎?”
女子正是已定的妃嬪,當今寧陽侯府大小姐——寧姝言。被封為了才人,明日入宮。
不過她並非秀女,而是先帝賜婚,誰知還沒進宮先帝就駕崩了。當今聖上守孝三年,她就在家中侯了三年。除了沒有參加殿選之外,明日也是同入選的秀女一起入宮。
而當今聖上——蕭煜,二十七歲,算是很年輕的君王。但他勤政清明,將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
寧姝言抬手將耳邊的一縷青絲攏到耳後,淡淡道:“宮外的人都認為皇上的女人最尊貴,可宮裏的女人覺得最尊貴的人卻是那個人人見了都得行禮的女人罷了。”
子楹似懂非懂的點着頭,低聲道:“小姐說的是。”
剛進入府中,就聽見“砰”的一聲響起,清脆無比,隨後一聲接一聲。
寧姝言早已習以為常,面不改色的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子楹緊緊蹙眉的望着發出聲音的那間屋子,有些厭煩道:“她也真是,恐怕屋子裏的花瓶都被她摔光了。”
寧姝言嘴角勾出一抹清淺冷笑:“父親會一直給她添置,是永遠也摔不完的,除非寧家倒灶。”
子楹微微噘嘴:“這倒也是,侯爺一向疼愛二小姐,怎會讓她受委屈。”
寧姝言並未言語,一臉波瀾不驚的推開了房門。
而這邊,寧家二小姐的屋子花瓶摔滿了一地。
而二小姐寧茹娢姣好的面容因為此時的恨意還有怒氣變得猙獰無比,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如一根線般滴落在下巴。
“憑什麼,憑什麼她一個庶女,竟能一舉成妃,難不成以後我見了她還得向她行禮?”她眸中似是有薄薄的刀鋒般看着寧姝言房間的方向。
寧茹娢好氣,想當年先皇寵妃貞貴妃組織了一場遊園會,要求朝內妙齡女子參加,實際就是替自己的兒子三皇子選王妃。
寧陽侯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嫡女年齡未到,他便將大女兒帶進了宮。雖然是庶女,萬一被貞貴妃看上了一舉成為王妃那也是寧家的榮耀。
卻不曾想,先皇卻陰差陽錯的賜給了本屬意太子之位的靖王。也就是當今的聖上。
侯夫人伸出手絹溫柔的擦去寧茹娢臉上的淚水,撫摸着她鬢邊有些凌亂的碎發,溫柔道:“你瞧你這性子,就是沉不住氣!你怎麼不學學那小賤人,凡事要學會忍,要學會裝。你父親不是說了嗎?送她進宮只是為了鞏固家族的榮耀,同時也是為你鋪路。等過兩年你父親再將你送進宮,到時候你還怕她壓着你嗎?她一個庶女,在宮裏就算受寵位分也不可能很高。”
寧茹晗抽泣了一聲,又伸手將睫毛上掛着的淚水拭去,嘴角漸漸展開一抹笑容:“真的嗎?父親萬一只是說說怎麼辦?”
侯夫人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按你父親對你的疼愛,你還不信他嗎?再者,不是還有為娘嗎?我的娢兒豈能被一個賤妾生的丫頭給比下去!”她兩道柳眉輕揚,眸光中帶了幾分戾氣。
侯夫人一想起當年,趁自己生病之時,寧姝言的娘勾引了侯爺,明明是區區賤婢,卻成為了侯爺的女人,肚子裏還揣上了孩子。她如何能不氣?如何能不恨?哪怕這麼多年來,侯爺對她們兩母子並無多大的情意,可自己看見她們兩母子就覺得十分礙眼!
寧茹娢連忙喜笑顏開,貼在侯夫人胸口上:“我就知道,只有母親最疼我。”
圓月高掛,清冷的銀輝灑在身上如覆蓋了一層層的薄薄的寒霜一般。
看着那庭院中燈籠泛着的火光,寧姝言才覺得心裏升了一絲暖意。整理了一下衣裙,進入了侯爺寧榮遠殿中。
殿中寧榮遠正在榻上品着茶,寧姝言盈盈上前,微微福身道:“父親找我?”
寧榮遠放下手中的茶盞,敲敲桌子道:“過來坐,為父想叮囑你一些事情。”
寧姝言淺淺一笑,梨渦輕陷:“父親想說的女兒明白,女兒定會當上皇上的寵妃,鞏固家族的榮耀,讓皇上更加重視寧家。自己在後宮也會萬事小心,絕不牽累家族。”
寧姝言不需要想,她就知道這個父親想說何話。父親這個侯爵還是先帝封的,新皇登基后對寧家也一點也不重視,而自己進宮也就是為了家族,為了父親那一點虛榮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