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大箕一役殲援軍 鏊兵晉城滅裊雄
卻說建成兵敗,炎名釗死灰復燃,侵佔大箕以南數城,又率五萬人馬北上,進攻大箕,李淵被迫分兵,兩面應對,正感吃力。此時,世民率六萬騎兵南下到達,向李淵報到,並將戰況詳報李淵。李淵大喜,乃決心先徹底解決炎名釗之患,對世民道:
“爾率兵向西經周村,偷襲陽城、沁水,而後沿李寨、犁川從后包抄大箕之敵。”
世民道:
“此計且好,廢時日久。我兵強馬壯,擬直接出兵大箕,出其不意,一戰而勝。”
李淵道:
“你頗知兵法,如何進取,由你決定。”
於是,世民乃出,領着鍾清霞、羅玲兒、劉文琴徑回自家帳中,見奶娘正在帳外張望。世民快步走上前,抱着奶娘親了又親。回頭指着三女道:
“此三女乃長治所收,一路服侍,待我不錯。今後歸奶娘安排,與可兒、萍兒、刑兒一起分批輪流服侍我。”
說罷乃入帳坐定,萍兒倒上茶,可兒忙端上點心,世多日在外,見可口小食,乃吃得津津有味。那陸迎春乃令人緊挨世民另帳搭的帳,對鍾清霞、羅玲兒、劉文琴道:
“你三人且另住一帳。”
世民道:“刑兒與玲兒、文琴一起住,霞姐姐住我外帳,專門整理書籍吧。”
說罷,大口喝了一杯茶,在鍾清霞耳邊小聲說道:
“乖乖等我回來。”
那鍾清霞在眾目睽睽之下,不禁面紅耳赤。世民抱着奶娘親了親,又到母親帳中告別,自往軍營中,即起六萬騎兵迅速南進,次日傍晚至大箕。道宗見世民到,大喜,道:
“今我軍兩倍於敵,又是騎兵,可今夜全軍出擊,偷襲敵營,必大勝。”
世民道:
“以我兵威,必勝不錯,但如敵有防備,我軍亦損失大。不如另籌謀。”
當即率數十親兵察大箕兩邊地形山勢,乃回對道宗道:
“不如來個請君入甕,然後瓮中捉鱉。”
道宗疑惑不解。世民道:
“我分兵兩萬伏於大箕城兩邊山上,伏四萬人馬於大箕以北數裡外,你率本部繼續守城,如敵猛攻,你可假敗退走,敵攻進來,大箕城山上伏兵先出,截斷歸路,我親率四萬騎兵殺出,你兩萬步兵亦殺回,可一戰殲滅敵軍。只我騎兵不善守城,為防敵占城死守,需拆去向北城牆。”
道宗拍手稱妙。乃即令人連夜拆遷大箕北面城牆。世民乃令洛行遲、劉文靜各率一萬人馬伏於大箕城兩邊山上,自率四萬騎兵伏於大箕以北。
卻說那炎名釗連日來進攻大箕不克,擔心日久隋軍偷襲後路,又怕晉城有失,於是,決定次日全軍分三路,分別由大將梁機、羅輝和自己各率一路,同時強攻大箕,務必一舉而下。
次日一早,那炎名釗果然率全軍對大箕展開攻擊。道宗率兩萬人馬抖擻精神,全力以赴。敵射箭,城上亦箭射,敵近攻城池,以石侍之,敵架雲梯,以桐油燒之。戰至中午,雙方均死傷數千。炎名釗見仍不克,乃集數千弓箭手向城上猛射,親自與梁機、羅輝各率一隊,帶頭衝鋒,架起雲梯,衝上城頭,城上守軍紛紛潰退。
道宗見敵首親自出動,火候已到,乃率軍向北敗退。炎名釗率軍猛追。洛行遲、劉文靜見敵軍盡過,乃殺下山來,重新佔領大箕,揮兵殺入敵縱后隊。那炎名釗見后軍大亂,乃知中計,正要回頭搶奪城池。忽然,見前面殺聲震天,一大將一馬當先,率大隊騎兵滾滾而來。炎名久見數萬從軍頓時落於敵重圍,乃對眾將士道:
“今前後受敵,只有死戰到底,方有生路。”
乃果斷留令梁機、羅輝率兩萬拚死抵擋北面騎兵,自己親率三萬拚死搶奪大箕城,以打開缺口,逃出生天。
於是,大箕城以北數里內,成了一個大屠場。北面世民親率騎兵猛烈衝殺炎名釗步兵,南面炎名釗親率步兵死拼守城騎兵。世民見敵組織有素,拚死抵抗,乃專尋敵軍將獵殺,見一大將在敵縱當中,大聲呼喝指揮,即將長槍舞成一團影,殺開一路血路,飛馬而上。那敵將梁機見世民殺到,猛揮大鎚,當胸掃來。世民長槍奮力一振,挑飛大鎚,接着長槍猛刺,竟將那梁機挑飛出數米外。敵將羅輝見梁機瞬時被隋主帥殺死,勇不可擋,乃急回馬想逃,亦被世民趕上,一搶挑於馬下。敵失指揮,頓時大潰。世民乃驅散敵兵,繼續向前衝殺。
那炎名釗果然不愧為當世名將,儘管洛行遲、劉文靜率兩路騎兵拚死衝殺,不一會兒,就殺退隋軍重重阻擋,衝到城前,洛行遲見敵主將殺來,大喝一聲,衝上去火拚,一個要衝出重圍,一個拚死抵擋,斗得難分難解。那劉文靜見洛行遲難以獨擋炎名釗,亦猛殺退尾隨之敵,衝上城頭,揮動大刀加入決戰。
此時,世民也殺到,猛衝上來,大喝一聲,長槍抖動,直刺那炎名釗喉嚨。那炎名釗眼見兩刀一搶同時殺到,擋無可擋,避無可避,猛向前一跳,斜飛半丈高,大刀點地,狠狠一推,身體乘着大刀反彈之力急衝下城頭,一刀砍死衝過的一個騎兵,跳上戰馬,將大刀舞成一團影,向城門猛衝。
世民急從士兵手中搶過一張弓,搭箭瞄準,猛一拉弓,卻出力太大,只聽得“拍”的一聲,那弓應聲而斷。乃將斷弓一丟,翻身跳下城頭,躍上一匹馬,大手在馬臀狠狠一拍,那馬吃痛,猛向進一竄,如箭衝上,舞動長槍猛刺。
炎名釗回身揮刀橫掃,奮力將長槍掃開,忽跳起站在馬背上,大喝一聲,居高臨下,猛向世民砍去。世民見大刀破空而來,避之不及,深吸一口氣,奮力斜挺長槍,只聽得“轟”的一震耳巨聲,頓時將那炎名釗大刀震飛。世民那馬受力太大,竟站立不住,連帶世民一起倒了下地去。那炎名釗拍馬逃向城門,眼見出城而去,卻見倒在地上的世民奮力將長槍一投,長槍脫而飛,直刺入炎名釗背心。此時,洛行遲快馬衝上,一刀將炎名釗之頭砍下。一代名將頓時身首異處。
此時,隋軍大勝,折敵兩萬,俘敵三萬。次日,世民乃令鍾清雲率三萬騎兵押俘虜回晉城。令洛行遲率一萬騎兵往取晉廟、山河,嶺南等。親自與劉文靜率兩萬騎兵收取犁川、李寨、周村、北留,向西進取,進攻陽城、沁水。
不日,世民率軍到達陽城。陽城內只有一萬多人馬,守將為李光。世民到得城下,令人將數封獻降書射上城頭。此時,李光在城頭上,見隋軍殺到,感到大難臨頭,正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忽見有書信射上,乃拾起打開,卻見信上寫道:炎賊盡滅,敢抵抗者,殺全族。投降者,既往不咎。
李光如得救命稻草,急令人寫降書射下城去,繼大開城門迎隋軍入城。世民入得陽城,乃厚賞李光等一眾官史,令其回鄉養老,從騎兵中選一都尉守陽城。
次日,再率軍西進,第二天,大軍到達沁水縣城下。沁水縣守將炎名清,乃炎名釗親弟,欲死守城池。世民乃將炎名釗首級送上,親書一信,信中寫道:今你我為敵,全因炎名久之一己私利也,今炎名久已滅,炎氏一族,僅余將軍一脈,望順大勢,使炎帝後裔得繁衍。
那炎名清觸景生情,涕淚直流,將炎名釗首級放在城頭上,深深下拜。良久,才親率數名將領出城,迎隋軍入城。次日,世民乃令炎名清舉家西遷,遠離中原,選一騎兵都尉守城,親率大軍東回晉城。
卻說世民回得晉城大營,將戰況詳報李淵,回到自家帳中,天色已晚,迎春早打探得世民已回,早已準備好奶水,見世民回到,忙端上奶水,萍兒亦端上飯菜,世民狼吞虎咽,席捲殘雲般匆匆而食,吃罷,環視帳內,不見鍾清霞、羅玲兒、劉文琴,乃問道:
“霞姐姐何在?”
奶娘答道:
“乃賊首家屬,怕禍及我兒,已送收押。”
原來,那陸迎春見世民帶回三女,天生麗質,尤其那鍾清霞,知書識禮,千嬌百媚,受世民寵愛,乃心中暗暗生妒。待世民出兵,乃令人將三女拿下,送入牢中,言為炎名雄妻妾。
“此後家事,爾不得自作主張。”
世民慍怒道,匆匆而出,直往牢中,卻不見人,乃問牢頭。牢頭答道:
“已連同所俘賊將一道押送洛陽。”
世民一陣心痛,無可奈何,只得鬱郁而回。回到帳中不聲不言,胡亂吃了晚飯,梳洗過竟連書也不讀便匆匆而睡。剛一睡下,感到枕內似乎有物,乃翻開來看,卻見內有一封書信,世民輕輕打開那信,卻見寫道:我心知君心,君不知我心。我憂君所憂,君不知我憂。此去永別離,長思悠悠情。
世民看罷,不禁流下了兩等熱淚。
那陸迎春見此,乃悄悄的到世民床前,將衣服脫去,赤身**的鑽入世民被窩中,伸手把世民翻轉過來,將那飽滿的奶兒送入口中,無極憐愛的撫摸着世民。
世民中心惱怒,大力咬那奶乳,那陸迎春嬌呼一聲,並不推開,任由其出氣。一雙柔手卻愛意無限的撫摸着世民胸部。
世民**被激起,對其又狠又愛,猛將其推倒,翻身壓上,緊緊抱着,狠狠吻咬着。陸迎春被世民如野獸般衝撞得心搖神動,只一會兒便**層層,氣喘吁吁,混身軟得像死蛇一般。
世民興趣索然,但慾火乃旺,混身燥動,難以入睡,於是乃悄悄起身,出到外帳,輕輕掀開萍兒的被子,見萍兒並未睡着,一雙媚眼如絲,羞答答的望着世民,俊俏的臉兒通紅通紅的。
原來,萍兒自那次將身子交與世民,只匆匆完事,倒挑起了其對世民深深的愛意,見世民回來,心中激動,剛睡下,又隱約聽到陸迎春進入內帳,想是做那好事,乃拎起耳朵偷聽。正思潮如涌,心潮澎湃,看見世民竟過來,又尷尬又激動。
此時,世民已將萍兒衣服脫去,伏下身子輕輕吮吻着那豐滿雪白的身子,一隻手撫摸挑逗着那一雙紅唇。萍兒那裏受過如此刺激,嬌喘不斷,竟哼出了聲……
次日一早,世民回營,見鍾清雲,中心又愧又傷心,伸手牽着鍾清雲之手,低聲道:
“我等出戰期間,有人告密,爾姐被抓送洛陽,現生死不明。但已派人跟蹤,一有消息便通知你。”
鍾清雲大悲,哭道:
“全仗主公主持。”
是日,李淵乃令劉威、洛行遲、道宗、劉文靜各率一隊攻城。世民無事,乃率數十親兵在遠處圍着晉城察看敵情。至傍晚,乃回,卻見晉城南門突然大開,一敵將率數千騎兵貫魚而出,直搗攻城之隋軍。原來,那炎名久見隋軍日日攻城,乃暗派猛將龍飛成伏一支騎兵於南門,待攻城之敵疲,殺將出去。
指揮隋軍攻城的劉威,見敵騎兵出,乃快馬沖向那敵將龍飛成,大鎚亦猛然揮向龍飛成。那龍飛成將大刀向上奮力一舉,擋開劉威大鎚,揮刀橫掃。劉威大鎚則迎着大刀打去,雙雙震開,兩人斗得難分難解。
但攻城之隋軍經過一天的進攻,早已疲勞不已,抵擋不了衝來的騎兵,不斷退走。劉威勢孤,只得逃回,不想那敵將緊追不放。世民見危,飛馬衝上。
但此時,那龍飛成已追上,大刀狂砍,劉威回頭拚命抵擋,但戰馬已十分疲憊,竟倒了下去,劉威壓在馬下,龍飛成見有機可乘,當胸將一刀砍下,大刀深深砍入劉威胸部,那劉威生死這瞬間,見世民正衝來,乃用盡最後吃奶之力,死死將龍飛成大刀抱住。龍飛成一時拖不出刀。此時,世民衝到,運起天生神力,長槍猛刺,直貫那敵將心胸。敵見主將被殺,逃回城中。世民下馬將劉威屍首抱回大營。李淵聽得劉威被戰死,悲傷不已。世民安慰道:
“父親不必過於悲傷。其子劉政會頗勇,可提為都尉,厚賞其家屬便是。”
世民又道:
“晉城久攻不下,須採取非常措施。”
李淵道:
“願聞其詳。”
世民道:
“今晉城城高牆堅,敵乃眾,一時不克。可採取攻心之計,令敵陷入混亂,不戰而下。可在入城之水源下毒,使城內水竭;以強駑將箭矢、火箭日夜不斷向城**,擾亂城內;在城四門外均置騎兵,敵出我襲;修無數威嚇信、獻降信射入城內,瓦解敵人鬥志。假以時日,必可不戰而勝。”
李淵道:
“此計可行,獨投毒、射火箭,但恐禍及城內百姓。”
世民道:
“謀大事者,不拘小節。”
李淵心想:世民確實懷不世之才,但謀事卻過於霸道。一會兒,才道:
“一切由爾部署。”
世民乃令劉文靜率人尋入城水源,每發現一處,則投毒。留八萬步兵防守大營,令八萬步兵分八隊,每城門外置兩隊,日夜輪流拉強駑向城**箭矢和火箭,六萬騎兵分成八隊,每城門置兩隊,時刻準備擊出城之敵。令劉文靜、段志玄、洛行遲、道宗各負責一城門的總指揮。親自寫威嚇信和獻降信,令人抄寫無數,不斷射入城內,信中道:戰端禍起,全因炎名久一人,今山西全境皆克,晉城必破,除炎名久外,所有出城投誠者既往不究。
晉城內炎名久雖被圍困數月,因城內糧草如山,又有數十萬百姓,兵源充足,加上有殷開山、鄧子長、龍飛成、炎陽天、周虎成等悍將,得以苦苦支撐。聞所有城池盡失,知大勢已去,想突圍,又見自己家族,均在晉城,不忍放棄,左思右想,心煩意燥。但那炎名久乃當世人傑,在從將士面前,從不表露真情,依然裝出一副英雄氣概樣子,對扭轉戰局,克敵制勝信心滿滿,面對隋軍累累進攻,依然沉着應對,依靠智謀,亦偶有小勝。一日傍晚,忽報龍飛成戰死,乃大哭,在眾將前發誓要復此仇。
次日,忽城外敵軍並不攻城,而是不斷射入箭矢和火箭,城牆圍邊到處都有可能中箭,百姓房屋、軍營到處着火,城內官兵救火,疲於應對,更不用說出城襲擊隋軍了。
又有不少百姓、官兵撿到射入城中的書信,有人拿書信報與炎名久,炎名久看后,臉色鐵青,心驚肉跳,心想:此離間計也,我不疑戰將,戰將亦必有離心者,城必將破下矣。心裏想是一套,做大是一套,乃哈哈笑,將信一揚,撕碎丟在地下,對從將道:
“此乃離間計,我決不中敵計,更會無端生疑,從將亦不必在意。且善自守城,久敵必疲,孤自有妙策擊敗隋軍。”
從將齊聲道:
“誓死追隨主公。”
忽又有人來報城中百姓、士兵中毒,死去數百,那炎名久想來想去,疑是水源被隋軍放毒,乃令鄧子長查探。
鄧子長令人牽來數十隻狗,一狗試一水源,逐條水源一一試之,試水之狗死去十之**,大驚,乃報炎名久,炎名久即令將士不得喝露天水源,組織士兵在城中低洼的地方打井,但井中水之連數萬軍隊都不能滿足,更不用說百姓了。有能力的百姓,自打井,沒能力的百姓,求水喝,買水喝,一時城中水價翻天,百姓叫苦連天,有偷水被抓被殺者不少。於是,城中百姓源源出逃,一些青壯年殺死城頭上的守軍,放下繩索,從城牆上爬下;一些百姓乾脆深夜偷襲城門,殺死士兵,衝出城去。
城內將士不斷撿到城外射入書信,看到信中所言不錯,又言投降者不追罪責,不少士兵打起伺機逃跑的小算盤。加上白天疲於奔命,水源漸漸缺,城中百姓喝不上井水喝得被逼喝水,中毒死亡、生病越來越多。城中全軍上下,軍心浮動,陸遂有一些守城士兵逃走,後來乃至有整隊的官兵在巡城時衝出城門逃走。
炎名久見城內人心浮動,百姓大亂,軍兵不安,又苦無良策應對,乃召集眾將商議,道:
“今敵不顧百姓生死,累及全城安危,眾將有何良策安定民心安定軍心?”
鄧子長道:
“一不做,兩不休,可盡征城內青壯者男子,編入隊伍,然後驅追百姓出城,以作長久計。”
炎名久道:
“多征青壯年,乃可。但城內百姓多為將士家人,強驅之,軍心必不穩。”
於是,乃令鄧子長派人遂家抽壯丁,得五萬,乃盡補充入隊伍,加強守備。但是,所新入伍者怨聲再道,出勤不出力者有之,乘守城之機逃跑者更多。
炎名久嚴令抓到逃跑者殺,仍止不住,正苦惱,問計於殷開山。此時,殷開山得弟殷開來來信,言李淵雄才偉略,胸懷四海,實乃亂世真主等等,才知弟被俘投隋,怕炎名久知,害及己,乃起計出逃,於是,乃對炎名久道:
“必先除去城外強駑。”
將軍有何良策。殷開山道:
“明天,我親率一萬騎兵,待敵疲,迅速出擊,將強駑盡掃,再作良謀。”
炎名久道:
“可也。”
於是,那殷開山乃召集其親自組織培養起來的眾騎兵都尉於府中,眾都尉見在老上司府中,全不忌口,走到一處,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儘是泄氣話,一都尉大着膽子對殷開山道:
“將軍乃打算戰死於城內?”
殷開山不言。一都尉嘆道:
“當初我等追隨主公,信其濟世救民之說,事遠未成,其卻獨自享受,讓我等為其拚命,實乃欺世盜名之賊。”
眾都尉紛紛附和,數落起炎名久種種不是。一都尉道:
“如此下去,城必破,我等走投無路矣。”
一都尉道:
“不如明天殺開一條血路,衝出重圍,另謀生路。”
一都尉道:
“只怕圍困重重,未衝出重圍,我等無斃命於馬下。”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眼睛熱切地望着殷開山。良久,殷開山才一揮手,喝退左右,長嘆一聲,然後道:
“我有一計,不但可率各位走出生天,而且富貴可得。”
眾將齊聲道:“願聞將軍言。”
殷開山道:
“那李淵父子,文治武功,當今天下,無人能及,后必成就大業。我等投靠之,不但可破解當前死局,而且將來富貴可得。”
眾都尉正苦無出路,眼看城破人亡,聽到親手提拔自己的並且是炎名久的首席猛將如此推心置腹之言,均又驚喜,又是感動,均紛紛表示願意追隨。於是,殷開山乃與眾都尉飲血為盟,決定利用明天出城之機投奔李淵。當夜,殷開山乃親筆寫請降書和明天率軍出城之機前往投奔,乃偽稱派探子暗探敵情,親自將一騎都尉送出城外,與李淵聯繫。
李淵收到書信,乃疑之。世民道:
“此等形勢,多半是真,即使是假降,敵分兵出城,優勢盡失,只要加強防備,無大礙。可估信之。”
於是,李淵乃親手寫一封回信,信中言殷將軍大義歸隋,必受重用等等,乃召來那都尉,將書信交之。那都尉卻道:
“不能有書信,怕炎名久發現。將軍有言,但請口傳。”
李淵乃收回書信,道:
“為防雙方誤會,明天爾等從南門出城,以丟棄旗幟為信號,我自會安排一將引爾等歸來。”
那都尉應聲拜謝而去。次日一早,李淵如常出兵攻城,一面派人加強對四門監視和大營守備,防敵行假投降實突圍之計。那炎名久歷來對殷開山推心置腹,殷開山亦每每不負所望,為炎名久建功立業,因此,做夢也想不到此時已生離心,及至殷開山將整軍出城,乃親自送行,併到城頭上觀戰。至傍晚隋軍將收兵之際,果然晉城南門大開,大隊騎兵迅速衝出。卻見那殷開山下馬對着城頭上的炎名久深深下拜,大聲道:
“自投主公以來,得引為親信,深感榮幸,本應以死報效。但從我多年的兄弟們還雖謀生,吾不能因為報公之恩而負兄弟之義也。”
說罷,乃起,一聲令下,眾將士紛紛丟棄旗幟。洛行遲見殷開山依計而行,並無不妥,拍馬上去,引殷開山入營。那炎名久又驚又怒,無計可施,眼睜睜目送一萬騎兵投隋軍而去。世民早聞殷開山乃智勇雙全威震一方的猛將,心中傾慕,早在大營等候,見殷開山進來,迎上前去,道:
“殷將軍棄暗投明,乃國家之大幸也。”
洛行遲忙介紹道:
“乃國公二公子李世民也。”
殷開山聽得眼前威武儒雅、目光如電的青年將軍為戰功赫赫的李世民,乃深深下拜道:
“聞將軍有安民濟世之志,今後但有所遣,必不遺餘力。”
於是,世民乃引殷開山往見李淵。洛行遲自按李淵部署將一萬騎兵分五隊安置於各營中,令各營暗中監視一舉一動。那李淵在大營之中,見世民率殷開山入,一聲喝令,數十名勇士一撲而上,將殷開山牢牢擒住。殷開山大聲道:
“聞國公禮賢下士,原來虛有其名,我等為傳言害矣。”
李淵怒喝道:
“豎子安敢辱我!斬之!”,
眾人得令,就要將殷開山推出門外斬首。世民伸手一橫,將眾人擋住,喝道:
“且慢。”
回頭對李淵道:
“殷將軍乃當世良將,務請網開一面。”
李淵道:
“真假難辯,除之省心。”
世民道:
“良將可遇不可求,今主動來投,我豈不以誠相待?願以性命擔保。”
李淵本想試之,並不真斬,見世民如此,只得作罷,乃對世民道:
“且由爾處置。”
於是,世民親自上前幫殷開山解綁,頗有歉意道:
“父親有疑,實有前因。請將軍不必介懷。”
殷開山涕淚併流,對世民拜道:
“半生征戰,生死早置之度外。唯求一知己而矣,今得矣,無憾矣。”
世民扶起,與殷開山徑回騎兵大營,召集眾將,令人設宴,喜迎殷開山歸隋。
卻說那炎名久,見殷開山投隋,想起自己待之如兄弟,卻如此無情離去,加上將士戰死的戰死,逃離的逃離,城內人心浮動,萬般破敗,半生開創的江山支離破碎,頗有曲終人散的味道,心中又是憤恨,又是悲涼。
一人左思右想,感到再繼續死守晉城,無疑作繭自綁於隋,於是,乃決心突圍。坐在府中,一邊飲酒,一邊細細思量,將己軍與隋軍對比,覺得隋軍騎兵強大,遠走必被追上,不能成功。又感到山西各地,退可守進可攻之地只有陵川,其四面深山野嶺,南北兩大出入口多有險要之關可守,東進圖之,作為戰略之地,養精蓄銳,以圖東山再起。決心已定,乃召來鄧子長、炎陽天、周虎成等文武官商議突圍方向。不一會兒,眾官到齊,炎名久假惺惺道:
“今晉城長期被圍困,物資漸艱,人心浮動,不能再守,不如突圍,另尋基地,東山再起,只是未有目標,請眾將議之。”
眾將見炎名久終於考慮突圍,重謀出路,頗為振奮,議論紛紛,鄧子長道:
“陵川人口眾多,地勢險要,進可攻,退可守,可作為突圍去向。”
炎名久閃爍其辭道:
“此地四面皆隋,不如意。”
炎陽天道:
“隋軍集於晉城之下,全力困我,長治必空虛,沿途澤州、高平守軍亦必不多,不如向北突圍,經澤州、高平進軍長治,必可東山再起。”
周虎成也附和道:
“長治乃山西南北要地,占之,可隨時向南向北發展。”
炎名久喜道:“此計合我意,可即行之。”
思量一會兒,又道:
“大軍分三軍突圍,炎陽天為前軍主將,周虎成為副將,率三萬人馬率先突圍開路,鄧子長為後軍主將,率兩萬人馬斷後,自己親率四萬大軍居中。明天三更行動。”
安排完畢,乃吩咐眾將嚴守秘密,加強巡城力量,阻斷信息出城。又令眾將回營各自準備,獨留鄧子長。炎名久見眾將散去,乃小聲對鄧子長道:
“將軍剛才所言極是,正合我意,只是人心離散,不便暴露,將軍且暗暗準備,我與將軍一道率六萬人馬向東門突圍入陵川。”
鄧子長道:
“炎陽天、周虎成未知。”
炎名久道:
“此乃聲東擊西之計也,炎陽天、周虎天知此計,必不儘力,此計亦敗。”
鄧子長乃回營暗暗準備。次日三更,炎名久誓師出擊。炎名久一手高舉杯酒,一手緊緊握着炎陽天、周虎成的手,慨然道:
“我等殺出晉城,必如龍入大海,再創一番天地。請兩位將軍務必奮力向前,為我殺開一條血路。”
炎陽天、周虎成齊聲道:
“請將軍放心,必盡全力拚殺,為主公開路。”
三人舉杯一飲而盡。於是,乃令大開北門。炎陽天、周虎成率三萬人馬衝出北門,拚命向北殺去。北門守將皇甫明成侄皇甫大良此時正指揮一萬人馬準備向城內放火箭,忽見城門大開,大隊人馬殺出,直衝大營,一面令人飛報全軍主帥李淵,一面飛報北門主將劉文靜,劉文靜急令營中騎兵和步兵三萬人馬衝殺出來,與敵對戰。
炎陽天見隋軍拚死抵擋,又見一隋將騎於馬上,來回指揮督陣,頗為有序,不一會,雙方就拚死千來士兵。炎陽天對周虎成道:
“擒賊先擒王。”
乃拍馬飛沖,揮舞長矛,殺出一條血路,頓時衝到劉文靜面前,大喝一聲,飛起長矛,直刺向劉文靜喉嚨。劉文靜急揮大刀猛掃,不想那炎陽天乃百戰上將,近身拼殺經驗豐富,長矛猛一縮。劉文靜掃空,用力過猛,轉身略慢。炎陽天長矛瞬時飛出,徑直刺透劉文靜肩背。此時,劉文靜知生死於一旦之間,一手死死抓住長矛,單手揮大刀回砍敵戰馬,炎陽天的戰馬頓時被砍斷頭,跌倒下去,劉文靜得以逃出生天。
此時,在西門的洛行遲見北門殺聲震天,如飛追來,見劉文靜被殺傷,隋軍頓亂,如狂殺上,瞬間衝到,大刀猛揮,砍向站在地上的炎陽天,炎陽天亦不示弱,揮長矛死死抵擋,一個馬上,一個地上,雙雙拼力而戰。那周虎成見炎陽天危,飛馬衝上,長槍如飛,直刺洛行遲。劉文靜見敵將夾攻洛行遲,也強忍傷痛,再次衝上。此時,炎陽天長矛也到,一前一後夾攻,避無可避。突見洛行遲飛跳起來,竟飛離那馬兒半丈,大刀破空砍向炎陽天,頓時,炎陽天被砍成兩半。
那周虎成見洛行遲人在半空,機不可失,一震長槍,直飛向洛行遲心窩。劉文靜差一點點未趕到,眼見在洛行遲砍死炎陽天的瞬間,周虎成那長槍亦已深深插入洛行遲心胸。洛行遲負痛,如獅狂吼,拼盡最後之力,大刀狂掃,那周虎成竟亦被攔腰砍成兩段,雙雙戰死。
此時,李淵、建成、世民、劉玄基、殷開山趕到,一陣衝殺,將隋軍殺散,俘敵兩萬。世民不見炎名久,乃對李淵道:
“敵可能聲東擊西之計,”
李淵道:
“我守北門,建成救西門,玄基救南門,世民、殷開山救東門。”
四人得令,率隊如飛而去。
此時,炎名久已率六萬人馬衝出東門,段志玄率四萬多人馬拚死抵擋,炎名久見段志玄威猛,將校戰死不少,卻累沖不出,乃對鄧子長道:
“事急矣,不再迅速突圍,敵必來救,請將軍戰住隋將,我親率人馬殺出重圍。”
於是,鄧子長拍馬猛衝向段志玄,與段志玄拼殺開來,那炎名久手提大刀,一馬當先,一團影殺入隋軍之中,敵軍大振,紛紛跟着殺去。不一會兒,竟殺出重圍,向東而去。段志玄見敵主帥衝出重圍逃走,卻苦於鄧子長長槍勇猛纏鬥,分不開身。
此時,世民忽然殺到,飛馬而過,順勢一搶從鄧子長身後刺入。那鄧子長頓時倒地而死。
段志玄急向東一指,道:
“炎名久向東逃去。”
於時,世民、段志玄、殷開山乃急向東追去。志玄道:
“防敵埋伏。”
世民道:
“敵已如喪家之犬,不及伏。”
說著,乃加急追去。路上每追上逃敵,則衝殺驅散。追至第二天中午,眼見將追上,殷開山想起舊主種種好處,於心不忍,想放一條生路,乃對世民道:
“大隊在後,敵無路可逃,不如下馬造飯再追。”
世民道:
“我飢敵亦飢。”
一會兒,又轉頭對殷開山道:
“於爾乃故主,不忍心,人之常情,於我是死敵,不滅后無患窮。”
乃不下馬,繼續加快追去。至下午,漸漸看見炎名久在前面,身後僅百餘騎,人困馬乏,艱難的向前逃去。世民、志玄乃拍馬衝上,從后殺入,敵紛紛散,只剩那炎名久。炎名久見此,乃長嘆一聲,道:
“此天亡我也。”
又見殷開山在,乃高聲對殷開山道:
“此頭與殷將軍請功矣,”
將大刀往頸一揮,可憐一代梟雄,人頭落地。殷開山又羞又愧,跳下馬對着人頭下拜,大哭道:
“吾有負主公矣。”
於是,乃由殷開山將炎名久身首收拾帶回晉城。至此,山西炎名久之害盡除。李淵為劉威、洛行遲舉行盛大葬禮,親自送棺下葬,極為哀榮。又許殷開山收葬炎名久、鄧子長、周虎成等。接着又將戰況報煬帝,並押送所俘偽朝文武官員和炎名久妻妾子女及其宗親進洛陽。令殷開來清點炎名久**嬪妃、宮女,共得上數百年輕佳麗。
李淵乃令有戰功而又未婚的校尉以上戰將,按職務大小先後入內選妻,為防婚後夫妻不和,影響戰將情緒,乃令被選中者也必需看上對方,方可帶走成親。
一連數日,**之中,將士一個個而入,雙雙而出,均喜不自勝。當中獨一妃子,曾深得炎名久寵愛,多被將校選中,卻百分百被拒。
李淵聽到殷開來說起,感到十分奇怪,又聽說此女美比西施,禁不住心動,乃親往**。進得**,李淵在宮人的帶引下,沿着曲曲折折的幽徑,走過一個清靜淡雅的小花園,一間獨立漂亮的院子赫然出現在眼前,那院子大門半開。
李淵揮手令宮人退下,逕自入去。時值深秋,院子內擺着眾多盤景,形態各異,飄逸靈動,當中一身着紫色衣裙、體態輕盈、舉止風流的年輕女子背向大門,正在專心致志的打理着一葉子全轉深紅色的盤景。李淵正看得正入神,忽聞一道不可名狀的幽香裊裊襲來,直鑽心肺,令人心曠神怡,神思浮動。
那女子聽得有人進來,乃放下手中剪刀,輕盈的轉過身來。那女子真容此時方得看清楚,約十五六歲,肌膚勝若凝脂,面容在那紅艷艷盤景相映下若初熟之桃李,媚眉之下,一雙眼眸,靈動婉轉,攝人心魂。李淵看得雙眼發直,竟呆在那裏,動彈不得。
那女子見眼前中年男子相貌堂堂,氣宇威武,決非常人,乃上前盈盈行禮,道:
“小女子拜見將軍。”
李淵道:
“我乃唐國公李淵也。請教夫人芳名?”
欲伸手上前扶起,那女子略向後退開,悲咽道:
“小女子姓杜名楊柳,為炎名久強選入宮。”
李淵道:
“吾慕爾非常女子,有意娶爾為妾,如何?”
那杜楊柳哽咽答道:
“炎公欲娶,吾已發誓終生不嫁,此誓亦不獨對炎公,乃小女子之志也。”
李淵見那女子志堅,又見其姿容動人,園藝高超,戀戀不捨,不禁唏噓。良久,乃嘆氣道:
“炎公千夫所指,必累及爾,不如且隨我,可為我打理庭院,不知有意否?”
杜楊柳喜應,下拜稱謝。從此,李淵便有一個與人無爭的專事花草的妙人兒,每每將國公府佈置得幽雅別緻。李淵也因此頗為享受,引為紅顏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