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卑鄙的偷襲
從德山府到被吐蕃劫掠的村莊，只有幾十里的距離，武元興他們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到達了。
可惜他們明顯是來晚了，吐蕃軍已經退去，只留下了滿地的瘡痍。
這個原本有數百戶的村莊，此時已幾乎成了焦土，村內大半的房屋被燒毀，地上更是血跡斑斑，怵目驚心，無數青壯村民的屍首散落在村莊各處，他們的手裏還緊握着染血的鐮刀或者鋤頭，明顯是經過一番抵抗后不敵才慘遭屠戮。而更為慘絕人寰的是，在幾個較大的院落里還發現了大量老人孩子和婦女的屍體，顯然是被吐蕃人集中起來后虐殺的，且女人都有被姦汙過的痕迹。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仍有部分村民幸免於難，但也是在廢墟和血泊中哀嚎。
看到這一切的唐軍士兵們，各個面色陰沉，義憤填膺，叫嚷着要與吐蕃狗決一死戰，為鄉親們報仇。
通過倖存村民的口述，帶隊的折衝都尉湯飛摸清了吐蕃軍退去的方向和兵力等情況，當即決心親自率領所有騎兵和一半步兵進行追擊，留下副手果毅都尉何可風帶着另一半的步兵救援倖存村民和掩埋遇害村民的遺體。
而武元興、吳亞、白狗子，就是屬於被留下的那一半步兵。
……
“狗子，元興，跟我進去看看，我好像聽見裏邊有聲音，可能有倖存的村民。”吳亞指了指一座尚冒着黑煙的院落道。
“好！”說著，武元興當先沖了進去，而吳亞，白狗子以及幾個其他火的兄弟緊隨其後。
“呼”，剛一進院子，只見十幾具村民屍體倒在地上，同時，武元興只覺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原來此時院落兩側的廂房已經被大火包圍，燒得劈啪作響，而北側的正房裏也是煙霧瀰漫，顯然裏邊也是有火焰在作祟。
同時，微弱的“救命”聲斷斷續續地從北側正房裏傳出來。
見狀，武元興毫不猶豫就衝進了正房裏救人，兩個其他火的兄弟怕他有失，也跟了進去，而吳亞和白狗子則帶着剩下的人救火，防止火勢蔓延到正房。
武元興進了屋后，才發現這個三開三進的屋裏濃煙密佈，根本看不清人影，他和
其他火的兩個兄弟只能尋聲在屋裏亂摸。
“在這呢！”一個兄弟比武元興早一步摸到了呼救的村民，立刻高喊起來，同時伸手想將村民扛在肩上。
也就在這時，一陣清風從窗戶吹進來，頓時使得濃煙稀薄了不少，眼前的景物也清晰起來，武元興一下子就看清了那個兄弟和呼救的村民。
“過來幫忙啊！”那個兄弟又高喊起來。
“哦，來了！”另一個兄弟聞言，立刻跑了過去。
這時，剛想上前幫忙的武元興卻無意中看到那個村民突然詭異的笑了笑，手上更是寒光一閃……
“小心！”武元興當即一聲驚呼，可惜，為時已晚。
“啊！”那個兄弟一聲慘叫，仰面便倒，毫無防備的他，被“村民”手裏的短劍穿喉而過，當場斃命。
緊接着，“村民”猛地從地上竄了起來，趁着另一個兄弟沒反應過來，短劍一揮，“噗”的一聲，割斷了他的喉管，激起了漫天的血霧。
其實他們倆個原本不會如此不濟，但由於事情沒有一丁點的防備，再加上對方蓄意偷襲，最終才導致了他們飲恨當場。
幾乎同時，院子裏也傳來了幾聲驚呼和慘叫，幾具躺在地上的“屍體”突然竄了起來，襲擊了正在救火的吳亞等人。
就像事先約好了一般，同樣的事情不斷地在村莊的各處上演，原本奄奄待斃的村民，或是躺在地上的死屍，猛地露出了猙獰的獠牙，揮劍殺向了身邊的唐軍士兵，只是這短短的一瞬，就有幾十位唐軍士兵傷亡。
“嗤”連殺了兩人的短劍破空而來，武元興已經能聞到劍上瀰漫的血腥味兒，而“村民”的臉上更是流露出嗜血的光芒，彷彿武元興已成了他又一個劍下亡魂。
可惜的是，武元興的身手遠非那兩個唐兵可比，而兩個唐兵的慘死，更是激起了他的凶性，此時的他，好似又回到了那刀口舔血的黑幫歲月，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日子。
只聽武元興一聲駭人的低吼，好似炸雷般，轟得“村民”腦中嗡的一下，手底下不由自主的頓了頓，就趁着這個機會，武元興左手飛速揮出，說時遲那時快，一把就將“村民”持劍的右手腕握住，接着，也不見有何動作，就聽“村民”猛地一聲慘叫，短劍“噹啷”一聲掉在地上，再看他的右手，無力的耷拉下來，竟然在眨眼間被武元興卸了手腕。
這還沒完，武元興右手伸出，抓住“村民”的肩膀往自己懷裏一拽，同時右膝頂出，重重地磕在了“村民”的下陰。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村民”雙手捂襠跪在地上，臉上青筋曝露，大汗淋漓，顯然是痛苦到了極點。
但武元興還是沒有打算就此停手，只見他右手握住腰間橫刀的刀柄，“蹭”的一聲脆響，橫刀出鞘，寒光乍現……
“噗”，一蓬血柱衝天而起，“村民”碩大的頭顱滾落一邊。（橫刀，唐朝時士兵的佩刀）
……
斬殺對手后，武元興馬不停蹄，衝出了正房，在院中，四五個“村民”正和吳亞他們激烈的廝殺。不過他們的情況十分危急，幾個其他火的弟兄都已倒在了血泊中，而白狗子更是後背中刀，要不是吳亞拚命將他護在了牆角，他也早已遇害，但吳亞明顯也堅持不了多久，在數個“村民”的圍攻下，他就好似暴風雨之中的一葉扁舟，岌岌可危。
見武元興出來，圍攻吳亞的眾“村民”當即就是一愣，顯然是沒想到進去的唐兵還能活着出來。不過，領頭的“村民”馬上反應過來，用武元興聽不懂的語言大喊了幾句，於是，兩個正圍攻吳亞的“村民”轉頭就朝武元興撲來。
武元興毫不猶豫的迎了上去。
“當！”的一聲金屬交擊的脆響，揮刀撥開當先一人直刺過來的短劍，接着一腳踢中后一人持劍的手腕，使得他短劍高高揚起，胸口空門大露。武元興見狀，手中橫刀順勢反撩，由下至上，把后一人的從左腹至右肩這一部位開了個大大的口子，血肉外翻，深可見骨，頓時，后一人慘嚎着跌倒在地。
而當先那人則被后一人的慘狀駭得臉色發白，呆在當場，武元興趁機一刀劈掉了他半個腦袋……
也就是眨眼間的工夫，這兩人就相繼慘死。
剩下的“村民”沒想到自己的同伴死的這麼快、這麼慘，心中大駭之下，不敢戀戰，紛紛轉身而逃。不過武元興和吳亞哪能讓他們輕易逃去，當即奮力追上，兩人劈死跑在後邊的兩個“村民”，但就這麼一耽誤，僅剩的領頭“村民”已經跑遠，馬上要出院門了。
可就在他自以為能逃脫的時候，“噗”的一聲，鮮血飛濺，尖銳地刀尖驀地從他的胸前鑽出……
原來是武元興將手裏的橫刀像標槍一樣擲出，貫穿了他的胸膛。
“狗子沒事吧！”解決了敵人，武元興連忙上前查看白狗子後背的傷勢。
“沒事，就是真疼……嗚嗚嗚……該死的吐蕃狗！”白狗子疼得眼淚都流了下來，尚且稚嫩的臉上大汗淋漓。
“吐蕃狗？這些村民是吐蕃人假扮的？”武元興邊給白狗子包紮傷口邊道。
“恩，肯定就是吐蕃人扮的，剛才他們還說吐蕃語呢，你沒聽到嗎？”
“啊……啊，沒注意，呵呵！”武元興尷尬的打着哈哈。
這時候，吳亞走了過來，將剛出屍體上拔出來的橫刀遞給武元興：“多虧你了，元興，不然我和狗子肯定就玩完了！”
“一點小事情，大家都是兄弟，不必放在心上！”言罷，武元興不等吳亞說話，接着道：“火長，咱們這裏遇襲，其他的兄弟們肯定也遇到襲擊了，你扶着狗子，咱們一塊出去幫其他人！”
“對，這幫該死的吐蕃狗，不能放過他們！走！”說著，吳亞一手持刀，一手扶起了白狗子。
三人衝出了院落，才發現村子裏各個地方都在廝殺，只不過，漸漸從吐蕃人的偷襲中回過味來的唐軍逐步穩住了陣腳，人數和裝備上的優勢完全發揮出來，開始反過來屠戮假扮村民的吐蕃人。
武元興三人也加入了戰團，和另外一些唐兵會合在一起，逐院逐院的清剿敵兵。
大約半個時辰，百餘吐蕃人才最終被斬殺乾淨，然而也就是這百餘吐蕃死士，竟然就造成唐軍將近兩百人的傷亡，雖然其中有偷襲的成分在內，但其戰力也不容小覷。
戰鬥結束，剩下的兩百多唐兵在一身浴血的果毅都尉何可風的帶領下開始打掃戰場，搜索殘敵，遇到還沒斷氣的敵兵就補上一刀，遇到還有口氣的己方士兵就趕緊救治。
突然，武元興只覺得腳下的地面猛地傳來一陣微微地顫動，隨即，轟隆隆轟隆隆的悶響不間斷地從村莊的四面傳來……
“怎麼回事？！”就在武元興奇怪的時候，吳亞、白狗子等有大量作戰經驗的老兵卻已是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