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日子甜蜜

冬天到來，天氣變冷，正是孩子們最喜歡吃糖的時候。彷彿，孩子們也是小蜜蜂，要為自己的身體儲存甜甜的蜜糖。

小鎮曾經也生產過白花花的奶糖。源的母親曾經就因着家裏的生計，去糖廠當了一段時間的工人。轟隆隆的加熱、攪拌、切割、冷卻的儀器擺滿了小小的土作坊，這是村裏有能耐的大叔在外面學了技術回來創業賺錢，也能夠造福鄉里。

母親經常地早出晚歸，身上留戀着濃厚的牛奶糖香味。牛奶糖的性狀都是些幾公分的立方體，大小不一，看起來好像是一塊塊砌牆的奶磚一般。源不像其他孩子一般會纏着母親要糖吃，知道這是公家的糖塊，可是母親還是會變魔術一般每晚從口袋裏面變出三五塊白花花的牛奶糖來。

牛奶糖白的像雪，聞起來不但有溫熱的牛奶香味，而且還有一股母親衣服的味道。冬天下雪的夜裏，母親身上氤氳着風雪的冷氣和牛奶香氣，總是能夠叫醒睡夢當中的源。一顆牛奶糖的滋味也成為睡前的一段甜蜜的記憶。

糖廠並沒有開多久，母親很快失業了，可是那年的日子過得卻無比地甜蜜。

小小的街市上賣有很多種糖。有白砂糖、紅糖、黑糖、麥芽糖、水果糖、蜂糖、巧克力糖、牛奶糖、跳跳糖，各種各樣，花樣繁多，總是會在不同的時間裏吸引到不同年齡段的顧客。

妹妹小時候特別喜歡吃糖，會在過年走親戚時候，眼睛巴巴地看着親戚家桌上的糖果。看的久了，大人們也都開心地揉着妹妹的頭，把一顆顆甜甜的糖果塞到妹妹的口袋裏。小小的衣服，兩個口袋，總是被糖果撐大，妹妹走來走去總是要撒下一兩顆糖果，大人笑着看孩子一邊撒糖一邊走遠。

妹妹的牙到底是被吃糖害苦了。剛八歲的年齡，可已經早是滿口的黑牙。嬸嬸看到源總是要告訴源少吃糖，無論是白糖還是水果糖，一旦不聽，就是要被說上一頓，再指指妹妹嘴裏的那些黑色的牙齒。

源曾經讓妹妹給他看看嘴裏的牙齒。妹妹一開始害羞不讓看，可不一會兒還是把嘴張得大大的，漏出滿口的牙齒，還有嘴裏的大嗓門。源像個醫生一般，仔細地往妹妹嘴裏看，只能看到下床牙幾乎都黑了，上面長了一些看起來很難清理的牙垢，不過上床牙還是有乾淨的。源看完之後，妹妹還特意把牙齒並起來給源看，嚇得源立馬收回了眼睛，並在心裏告訴自己要好好刷牙。

不過這每年買糖也是慣例一般，大人也由着孩子看到自己喜歡吃的糖就買上一兩斤。妹妹還是會時不時地向著街市裡那些盛裝五顏六色糖果的框子裏面看，因為那亮晶晶的糖紙對她來說有很大的誘惑力。妹妹之前吃完糖果都會仔細地把糖紙壓平，放到自己的筆記本里藏起來。不過這些糖紙確實沒能藏到她牙疼的去醫院拔牙之後，房子翻修讓很多東西都丟了。

源不是怎麼喜歡吃糖，好像是有一種奇怪的心理。總覺得自己是個男生，愛吃甜會壤小夥伴知道了笑話，所以對那些亮晶晶的糖果即使有好奇也不會去問。反倒是喜歡上了吃辣，會提醒母親在每道菜當中都加上辣椒，可是細心的外婆早就發現了這一點，在拿手的涼拌茄子裏面同時放上了糖和辣椒，吃起來別有一番滋味。

外婆年紀大了，走不動路，不能到街里嘗嘗喜歡的小吃味道了。外婆經常說，她懷念年輕時候在街市裡悄悄吃到的一毛錢的燒餅，當時的“洋糖”一毛錢能買二十顆，總是歡喜地發給鄰居家的孩子。玉米成茬長上來的時候，總能夠吃到有甜味的玉米桿。蘿蔔收成了之後，在冬天能吃到甜生生，脆口的蘿蔔丁。

村子裏是沒有專門做糖的廠子，只是有幾家幾戶偶爾會用小鍋熬一些麥芽糖，做成梨膏糖走街串巷地叫賣。也有加上炸麵條攪拌成粘糖，壓成方方的塊，給了小孩子們嘗嘗。冬天裏總是沒有缺少糖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