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上帝，中國方塊攻陷洛杉磯
“免費工作人員”當然不是憑空出現的，燈塔國可不講究助人為樂的精神。
這些“免費工作人員”只是不向英豪遊戲收取報酬而已，他們為觀展人員提供的服務，可是收費的。
事情的起因其實很簡單，當排隊體驗的隊伍再次延長起來之後，自然就有人對這種無聊的等待不滿，其中一個哥們靈機一動，與一起排隊的同伴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隊伍向零售台走去。
零售台已經分成了十列，發售的效率很高，很快這個叫傑瑞的年輕人，就買到了遊戲機。不過傑瑞並沒有急急自己玩起遊戲，而是轉身再次走向了體驗區。
“哥們，要體驗遊戲機的嗎？一美元一次，不用排隊。”傑瑞直接化身了黃牛，推銷起“遊戲機體驗服務來”。
還真有人搭茬“一美元可以體驗多久？”
“也是十分鐘。”
“太短了，前面有免費的，二十分鐘怎麼樣？”
“免費的你要排隊，我這可不需要排隊，十五分鐘吧，足夠你體驗，決定是否購買了。”
“成交。”
一單小額體驗交易就此達成，也臨時發展起了一門短暫的小生意。
燈塔國奉行的就是資本主義，一切都可以化為生意，傑瑞只是靈機一動，看到了一個小機會而已。
本來傑瑞就想要買遊戲機，現在做這種體驗生意，遊戲機還是自己的，弄好了一天就能把遊戲機的錢賺回來，甚至還有的多。
傑瑞也只是嘗試一下，只買了一款遊戲機，但傑瑞的成功很快引來了效仿，轉眼之間體驗區邊上就多出了一批提供有償體驗服務的小商人。
這種意料之外的情況，很快被反饋到幾個老闆這裏。所有的公司員工都在忙，過來向老闆反饋情況的，是一個正在休息的模特。
這個模特，早就看到兩位老闆年輕多金，有意找機會接近，就主動搶了這個彙報的機會，為了表示與老闆站在一條線上，她還主動建議“老闆，這些兜售的人，在從我們公司的產品上賺錢，我們應該向主辦方投訴，驅逐他們。”
這麼快居然就有黃牛出現了，確實是有些意外，陳兵摸了摸鼻子，略微一想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趕緊打斷這個小模特的餿主意。
“為什麼要驅趕他們？這是好事，由得他們去。你回去工作吧，不用管他們。”
小模特的意見被否決，悻悻離開，旁邊的李世豪卻還沒有想清楚，“兵哥，這些人在向我們的客戶收費，你為什麼說是好事？”
“阿豪，我們提供體驗服務的目的是什麼？不就是讓更多的人能夠了解我們的遊戲嗎？
我們是展商，只能提供免費服務，向體驗者收錢是不合適的，但這種體驗服務的成本可不低，那些工作人員，都是要我們付薪水的。
這些兜售者從我們這裏花錢買了遊戲機，替我們免費提供體驗服務，這當然是好事了。”
“可他們收了我們客戶的錢啊，我們不收費，他們卻拿我們的產品去收費了。”
“收費怎麼了？他們雖然收費了，但卻幫我提供了更多服務，降低了我們的服務成本，減少了體驗這段排隊時間，那些花錢去體驗的，也是完全自願的，這當中有什麼人受到損失了嗎？”
李世豪撓撓頭，一時有些迷糊。
“阿豪，這些人的服務兜售，雖然是小生意，但其中卻包含着商業服務的大道理，你別著急下結論，慢慢觀察，慢慢想，把這件事想通了，你就有做生意的基礎了。”
在英豪集團的縱容之下，這種小黃牛的生意發展的非常快。
體驗區排隊的人員有限，能夠容納的黃牛服務自然也就有限，七八個黃牛的出現，就讓市場開始飽和起來。
自然有黃牛不願意在紅海市場裏辛苦，主動離開了英豪遊戲的體驗區，進入英豪遊戲展區外的人頭涌動的人群。
整個展館面積巨大，數千上萬人在展館裏，到處都是人頭攢動，相比英豪遊戲展區附近的競爭激烈，那裏才是更大的藍海。
這個年代，“藍海理論”還沒有作為經營戰略被總結出來，但其實很多人，已經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憑藉直覺，按照這種理論來行事了。
“黃牛”這個職業，門檻低，幾乎沒有成本，只要市場機會出現，可以以極高的效率進行“產業擴張”。當然，前提是沒有行政力量等非商業因素介入。
英豪遊戲對這些“黃牛”的縱容態度，使得展館內黃牛的“產業規模”擴張的極快，從業者也迅速增加，很快就充斥了整個展館。
到了中午，展館內經常可以看到有人在詢問“最新的掌上遊戲機要體驗一下嗎？只要一美元”說著的時候，還會從口袋中拿出遊戲機展示一下。
這種形象，與後世內地在街頭巷尾兜售小黃片的攤販，幾乎如出一轍，這些“黃牛”都是想要趁着展會人多的機會，多賺點錢的“職業黃牛”。
除了這些“職業的”，展館的各個角落，還有很多人或站或立，在玩着遊戲。
當有人被好奇心吸引，湊過來看他們在玩什麼的時候，就會有人搭話，“最新款的遊戲機，牛逼PLUS，給我一美元，就讓你也試試。這種是不太敬業，守株待兔的“兼職黃牛”。
豪斯是《洛杉磯時報》的實習記者，剛剛加入《洛杉磯時報》不久。《洛杉磯時報》是美國西部最大的對開日報，其影響與地位僅次於《紐約時報》和《華盛頓郵報》，被稱為美國的第三大報。
《洛杉磯時報》與《洛城快報》這種地方性報紙不同，是燈塔國真正的大報，一向關注的是全國性的大新聞。但豪斯僅僅是一個剛剛入職的實習記者，全國性的大新聞哪裏輪的到他來報道。
資歷雖淺，但豪斯的野心卻不小，一直在為抓住大新聞而努力。今年的洛杉磯電子展，沒有大公司的重磅產品推出，昨天《洛杉磯時報》雖然已經對這次電子展進行了一些報道，但內容比較平泛，也沒有放在重要的版面，明顯沒有對這次展會特別的關注。
豪斯是實習記者，暫時還沒有特別明確的新聞方向，在按照報社的安排完成一些報道任務之外，也可以自行選擇一些題材，進行採訪，再發給報社看能不能刊登。
豪斯昨天並沒有被安排來報道電子展，今早在《洛城快報》看到了英豪遊戲的報道，直覺認為有新聞可挖，就自己帶上相機來到了展會現場。
他自己也算是一個電子遊戲的愛好者，即使挖不到大新聞，但來逛逛電子展，體驗下新遊戲，也不算浪費了時間。
進入展廳之後，現場的情況就讓豪斯驚訝了一下。剛剛走進展館沒幾步，居然就有人上來兜售“哥們，最新的電子遊戲機，最新奇的遊戲，要體驗一下嗎？”
豪斯這次本來就想深入了解一下這個英豪遊戲，聽到有人在兜售，自然要停下來了解一番。“什麼遊戲？”
“中國方塊，非常棒的遊戲，我保證你以前沒見過這麼好玩的遊戲。”兜售的黃牛口才不錯，而起明顯已經兜售了一會，經驗豐富，看到豪斯搭茬，馬上開始巴拉巴拉推銷起來。
中國方塊？這不就是那個英豪遊戲公司，推出的幾款遊戲之一嗎？這家公司做法這麼粗獷，居然僱人在展會裏四處兜售嗎？
豪斯身上還是有記者的敏感性的，興趣並沒有隻放在遊戲本身之上，付費之後，反而一邊體驗遊戲，一邊旁敲側擊向黃牛開始套話起來。
錢都到手了，黃牛這一單業務就已經完成了，黃牛一邊四處觀察，尋找着下一個客戶，一邊回答豪斯的各種問題。
豪斯體驗的這十來分鐘裏，也在觀察着周邊的人流，只這一會，就看到好幾個人也在做着同樣的兜售業務。
這真的引起了豪斯極大的興趣“哥們，你們公司手筆夠大的，這是雇傭了多少人在推銷啊？報紙上不是說可以免費體驗的嗎？”
“我們不是遊戲公司的，遊戲公司那面是有免費的體驗，不過人太多要排隊的，我們就提供起付費體驗服務來了，我們的服務是一對一的，還不需要等候，收你一美元，真的不多。”
“你們不是遊戲公司的？是自己在兜售賺錢？”這下豪斯真的來了興趣，遊戲再好玩，也只是一款遊戲，並不值得《洛杉磯時報》這種大報深入報道，你們又沒有付過廣告費。
但展會上有大量黃牛在兜售遊戲，這就不同了，這是一種社會現象，如果能夠挖掘出一些深入的東西，稿子被《洛杉磯時報》採用的機會就大多了。
黃牛的心思都在生意上，勉強回答了幾句豪斯的提問，時間到了，黃牛就趕快拿回遊戲機，又向另一個潛在客戶走了過去。
豪斯卻沒有急於馬上往裏走，而是拿起相機，對着努力推銷的黃牛背影拍了幾張照片。
放下相機，豪斯一邊思索着新聞價值，一邊向展館深處走去。
豪斯並沒有直接去英豪遊戲的展位，而是沿途瀏覽起整個展會，不時會停下來進入各類廠商的展位，參觀一番。
這一路走來，不時能看到兜售遊戲機體驗服務的黃牛，聽到英豪遊戲機的嘀嘀嘀電子音，當路過一片偏僻位置時，嘀嘀嘀的聲音驟然大了起來，似乎是很多遊戲機的聲音連成了一片。
豪斯順着聲音的來源，摸了過去，這裏是展區的邊緣地帶，繞過最後一排展位，豪斯就看到幾十個年輕人，或坐或站，聚集在這個角落裏玩的正上癮。
豪斯腦中驟然閃過一個詞：“攻陷”，這下豪斯真的抓住了要報道的新聞點。英豪公司只是一家外來的小公司，遊戲的銷量再牛逼，也不值得《洛杉磯時報》大肆報道，但燈塔國本地人的反應，卻可以拿來大做文章。
豪斯毫不猶豫的走了過去，並從口袋中，拿出了記者工作牌，掛在了脖子上，開始對這戲年輕人進行深入採訪。
年輕人大多很配合，聽到豪斯自我介紹是《洛杉磯時報》的記者，都很樂意接受採訪，《洛杉磯時報》名聲足夠大，能上報紙，對於這些喜歡出風頭的年輕人來說，完全沒有必要拒絕，不僅有問必答，而且主動要求豪斯進行拍照。
豪斯一路進行了很多採訪，有玩遊戲的年輕人，有在兜售的黃牛，又隨機訪問的觀展者，也有隨機選取的其他展商工作人員。
到了英豪遊戲的展位邊上，豪斯先是在邊上觀察了一會，對着體驗區、零售區一頓拍照，又隨機訪問了一些體驗者和購買者，才向英豪遊戲提出了正式的採訪請求。
《洛杉磯時報》的名聲還是很大的，經理約翰馬上就從人群中出來，接受了採訪。此時雖然還沒有，“軟廣告”這種專屬名詞，但出身銷售的約翰，自然明白如果能讓《洛杉磯時報》大力報道，對公司的業績會有極大的提升。
英豪公司很配合，採訪很順利，不單約翰接受了採訪，還把李世豪拉了出來，作為公司老闆接受了採訪，而四周圍觀現場零售狀況的經銷商，也被拉出來了幾個接受了採訪。
只有陳兵自己，刻意保持着低調，即沒有出面受訪，也特意叮囑李世豪，接受採訪時，不要提到自己是老闆和遊戲開發者的事情。
豪斯剛剛吃過中飯就來到了展館，一圈採訪下來，已經到傍晚，速記本上記錄了大量的採訪記錄，相機里也換了三次膠捲。
豪斯做完最後一個訪問，趕緊告辭，他還需要回去趕稿，然後把稿子發給報社，看報社能否採用。
經理約翰，很客氣的把豪斯送出了很遠，在遠離了英豪遊戲展位的一個轉角，向豪斯遞上了一個紅色信封“這是東方人的禮儀。”
豪斯打開信封看了看，裏面是一沓美鈔。東方人真是太客氣了，豪斯聽說過記者能收到小費的事情，但作為新人，自己還是第一次遇到，略顯笨拙而又假裝熟練的收下信封，豪斯似乎更有靈感了。
當晚豪斯的新聞稿傳回了報社，果然被報社採用，周日版本就有增刊，版面足夠，豪斯找的報道角度也很符合主編口味。給個不太重要的版面，完全沒有問題。
而為了更加吸引眼球，主編大筆一揮，報報道的名字改為《上帝！中國方塊攻陷洛杉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