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捉蟲)
`p`*wxc`p``p`*wxc`p`這一刻,時間彷彿已經靜止。
那人的手已經放在木箱子上面。
而在黑漆漆的木箱子裏,依依早已癱軟成一團,整個人縮在角落,瑟瑟發抖。那隻纖細的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眼底佈滿絕望。
連翻了三個箱子,還是一無所獲,那人怒火衝天,抬起一腳,狠狠地踹向眼前的箱子。
本是破舊不堪的木箱子猛地一震,“喀拉”一聲,似乎在下一刻就要散架。
完全沒有預料到這一出,一時躲閃不及,她的頭猛地撞向箱子,發出“咚咚”沉悶的撞擊聲。
聲音不大,但此刻屋裏卻靜的很,聽得十分的清楚。
顯然,那人也聽到了這異樣的聲音。他“咦”了聲,猛地掀開箱子。
這突如其來的光亮,讓她的心猛地一抽。她捂住受傷的頭,一顆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大門外響起“嘭嘭嘭”的敲門聲,一聲比一聲重,一聲比一聲響,敲得那門嘎吱直叫,似乎在表達自己的不滿,敲門人的粗魯。
敲了許久的門,劉二郎手都敲酸了,也沒有人來開門。
劉二郎和白蘇對視一眼,兩人都覺得不妙。
剛才碰見大山,他還叮囑着,暫時照顧一下他的媳婦。等他晚上回來,再來接依依。
劉二郎朝白蘇眨了眨眼睛,用手指了指牆頭。
白蘇會意,轉過身,對着門,喊道:“依依,我知道你在家,你再不出聲,我們就破門而入了。依依、、、、、、”
白蘇又喊了幾聲,那聲音一次比一次大聲,似乎再沒有人來開門,他們真的要破門而入了。
那人看了一眼外面,低聲罵了幾句“狗娘養的”,躡手躡腳地溜出屋子,翻牆跑了。
依依聽到那人匆忙離去的腳步聲,猛鬆了口氣,再沒有一絲力氣推開頭頂的衣裳,整個人軟成一團泥,蜷成一團,若如一個提線木偶,沒了那根線,便再也不得動彈。
劉二郎翻牆進來的時候,只見打水的水桶,滾到了大門口,院子裏,屋子裏異常的安靜。
他徑直走到門口,開了門,卻沒有讓白蘇衝進來,只是囑咐她,遠遠的跟在他的後面。
他先進了主屋,見屋裏一片狼藉,柜子大開,衣裳扔的到處都是,就是炕上的被褥也被人扯到地上,上面赫然留着幾個大腳印。
對上白蘇擔憂的眼神,他的眼眸暗了暗,眼底閃過一絲凌厲,一瞬而逝。
白蘇看着這一屋的凌亂,心裏急的很,要是依依着了意外,那如何是好。越想越說不安,她一邊翻找着依依可以躲藏的地方,一邊大聲喊着“依依”,希望她可以聽見。
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之中,依依似乎聽到了白蘇的聲音,她不能確定自己是否幻聽,用盡全身的力氣,扯開頭上的衣裳,勉強應了句,“我在這裏”,便暈了過去,不醒人事。
白蘇聽到聲響,跑過來一看,依依倒在一堆衣物中,只露出一張慘白的小臉,沒有一絲血色。
白蘇僵在原地,不敢動彈,大聲喊着:“二郎,快來,依依在這兒。”
說完,她顫顫巍巍伸出一根細嫩的手指,放在依依的鼻子下面,探了探。
還有氣。她猛鬆了口氣,走近一步,將堆在依依身上的衣裳都扯開,想要扶起她。
“我來。”劉二郎走了過來,讓白蘇走到一旁,輕輕抱起依依。
“誒呀,快看,依依的裙子上。”白蘇突然喊道。她不經意間見着,依依的裙子上,沾了些血跡,嚇了一跳。
劉二郎仔細檢查了一番,“我們要趕快送小嫂子去鎮上。”語氣中帶着一絲少有的凝重。
“我去把馬車牽來,你把這裏能找到的被子都找出來。”說著,劉二郎把依依放在炕上,叮囑道。
“好的。二郎,依依不會有事吧。”兩隻手緊緊拽着衣擺,白蘇看了眼二郎,擔心的問道。
劉二郎對上白蘇擔憂的眼神,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小嫂子會沒事的。我一會就回來,不要怕。”
說完,便沖了出去,跑回了家。
白蘇把這幾間屋子裏能找到的被褥都找了出來,堆在一旁。她坐在炕上,握着依依冷冰冰的手,喃喃自語道:“依依,你可不能出事呀。你還要做我肚子裏的孩子的乾娘呢。你要出了事,以後誰來教我做飯做菜呢。再說,以後,生了娃娃,還要找你來幫忙呢。沒有你,我可怎麼辦呀!”
說著說著,眼眶一紅,心裏一酸,眼淚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
也許是懷孕中的女人最愛胡思亂想,一點事都經不得,她這架勢,好似依依就要不在了。
劉二郎趕了馬車過來,一進屋便見媳婦淚流滿面,嘆了口氣。
這一陣子,媳婦已經哭了不下十次了。為了一點小事就要哭一場,哭着哭着,自己就停住了,接着,就嚷着肚子餓,要吃的。吃飽了,就不哭了。
這時候,也來不及安慰媳婦,他幾步走了過去,迅速把被褥抱到馬車上,鋪好。再回過頭,把小嫂子抱上馬車。最後,把哭哭啼啼的媳婦也抱了上去。
馬車一路疾馳,揚起陣陣灰塵。
劉二郎駕着馬車,一路趕着去鎮上。他聽着馬車裏的媳婦,不停地抽泣着,安慰道:“小嫂子只是出了點血,我檢查過了,不會有事的,不要哭了。”
“那你剛才還一臉凝重的樣子,呃,嚇死我了。真的沒事嗎?呃,呃、、、、、、”白蘇止住了眼裏,只是哭久了,不住地打嗝。
那不是為了安慰你嗎?
他在心裏暗暗想着,若是及時趕到鎮上,看了大夫,小嫂子應該沒有問題,否則,他怎麼對得起大山呢。
“沒事的,我們經歷了那麼多事,都過來了。這次,小嫂子也會沒事的。”劉二郎沉聲道。
聽到這話,帘子裏的人兒安靜了。
好半響,裏面悠悠傳出白蘇平靜的聲音:“都過去了,他們不會追來了。我們都跑了這麼遠。”
她暗暗摸了摸肚子裏的孩子,滿含柔情的問:“你後悔嗎?後悔跟我走嗎?”
“我後悔。”
“什麼?”
“我後悔沒有早點遇到你。”
“你。你。你什麼時候嘴巴變的這麼甜了。”白蘇絞着衣袖,一半是感動,一半是不相信,又一次問道:“你真的不後悔嗎?”
“真的不後悔。想我顛簸了半輩子,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一直以來,只記得自己姓劉,在家中排行老二。本以為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一輩子了,沒想到,你還能看中我,跟我走,這已經是我莫大的榮幸了。”劉二郎頓了頓,看着前方,並不講話。
聽了這話,白蘇整個人靠在門邊,兩隻手緊緊抓着門框,想聽的更清楚些,也想聽到那句承諾。
過了好一會兒,他低聲說道:“等你把孩子生下來,我們就好好的在這兒買上幾畝地,自己種田。你說,可好?”
“嗯。好的。”白蘇一臉雲談風清,心中卻是心潮澎湃。
一直以來,她就等着這句話。
她不要錦衣玉食,不要過着那般骯髒的生活,寧願守着那幾塊地,做個燒火婆。
她轉身看了看依然昏睡的依依,抓着她的手,道:“依依,你要撐住呀,你要出事了,大山該怎麼辦呢?你捨得離開他嗎?”
我們的心中,都有放不下的男人。
-這邊,大山和老大二人,從村子裏一路找到了鎮上。
鎮子說大不大,可是要找一個大活人也是不好找的。
二人決定分頭行動,每個店鋪,每個巷子,一個一個找過去。
最終,大山在鎮子上一家酒坊外的小巷子裏發現,爛醉如泥,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老二。
他一身的酒氣,蓬頭垢面,臭氣衝天,衣服上也滿是泥土。
大山瞥了眼如此邋遢狼狽的老二,徑直走開。
找了老大來,叫他背了老二,便趕着回村子了。
大山的腳程快,但這一來一回,再加上找人還找了半天,等他回到村子,已是黃昏時分。
他憂心着依依,匆匆跟老大道了別,便往家裏趕。
他先去的劉二郎家中。敲了半天的門,沒有人應聲。
心急之下,翻牆進去,卻見劉二郎和白蘇都不在家中,而那輛馬車也不見蹤跡,他心中一驚。
立馬跑回家中,見屋裏屋外一片狼藉,卻怎麼也找不見依依的身影,頓時他慌了手腳,失了心神。
依依會去哪裏呢?
瞬間,他的腦袋裏浮現千百種想法,可他不敢一一細想,生怕想到不好的事情,應驗了。
這般想着,他的額頭已是青筋暴起,面紅而赤。突然間,他猛地一拳砸在新做的木桌子上,“刺啦”一聲,桌子從正中間裂了條縫,瞬間裂成兩半。
他已經想不了太多,轉身衝出了家門,一路跑向了鎮子。
此時,他只能往最好的方向想,只是白蘇身子不好,依依陪她去鎮上。結果,家裏遭賊了。
定是這樣的。依依不會出事的。
村子和鎮上離的遠,就是走上一大段,都累得很,跟何況一路跑着。
大山不敢停下來,一旦停下來,就會想到家中混亂的景象,失去蹤跡的依依。
他不該留依依一個人在家裏的。
如果媳婦不見了,他該怎麼辦?
他的媳婦兒。
他任由汗水一次又一次的打濕身上的衣裳,就是那汗滴入他的眼裏,依然不管不顧。
他只知道,他把媳婦弄丟了。
他要找回媳婦。
找回媳婦。
把媳婦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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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昨晚快到一點半了都更不上文,小菊花轉呀轉,轉了一個多小時,真是佩服之極。
只好早上來更文了。
清明在學校碼字,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