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師兄駕到

2師兄駕到

師父果然不信我的話,聽完我的敘述與猜測,他只回了一個“哦”字。我頗不滿意,撅嘴問道:“師父,‘哦’是什麼意思?”

師父掀起眼皮看我,愛理不理。

在一旁做針線活的師娘看不下去,起身勸道:“蒔蘿,你師父心裏明白着呢。他要是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女孩兒騙了,這一大把年紀豈不是活到了狗身上。”

師父略略皺眉,似有不悅。

雖然只有一剎那,但師父的表情變化還是被師娘準確捕捉到。師娘將針線筐撂開,俏臉半含怒道:“怎麼,嫌我的話不中聽?”

師父威嚴的面容上擠出三分笑容:“沒有的事。夫人多想了。”

師娘不依不饒:“我知道你嫌棄我沒文化,斗大的字不識一個。但我至少識得好歹,明天就回娘家去,省得在這裏礙你的眼。”說著眼圈便紅起來。

我連忙堆起笑替師父說好話:“師娘,師父沒那個意思。”

師娘一手拉着我,一手抹淚:“阿蘿也跟我一起回去,他不待見咱,咱娘倆還不稀罕呢。”

師父趕緊攔住,一向威嚴莊重的聲音硬生生彎成柔聲溫語:“蘇沐是一位至交好友所託,不會有問題。照蒔蘿剛才所言,怕是小孩子生性頑皮胡鬧點,沒什麼大不了。”然後又沉沉嘆道,“當然,胡鬧太過也不行。我讓蒔蘿與她同住一室,也是希望蒔蘿能照看着她,畢竟蒔蘿在這的年份不短,上陽谷的規矩都很清楚。不過若蘇沐行為太過分,師父自會嚴懲不貸,絕不姑息。”

接着師父再次安慰師娘,伏低做小:“都是我的錯,我沒把話講清,還請夫人莫再生氣。”

師娘冷哼一聲,怒色稍解。

我這才明白師父的心思,頗覺自己無理取鬧,於是找了個理由退出去。

臨出得房門之際,只見師娘背着師父沖我擠擠眼,哪有一分怒氣。我恍然大悟,原來師娘是在為我抱打不平,心中不禁泛起陣陣暖意。谷中十年,師娘真心把我當作自己的女兒養,什麼事都向著我,寵着我。

踱步回到房間,蘇沐不在,她床上的鋪蓋整整齊齊疊得像豆腐塊,梳妝枱上物品擺放有序,桌椅鋥光發亮,角落擺放着一樽鏤空鎏金香爐,裏面燃一炷香,淡淡的似苦非苦味道,與尋常女子的熏香不同。我摸了摸鼻子,蘇沐果然是個奇女子,全稱為一個奇怪的女子。

我和她兩張床鋪之間隔着一道密密的水晶珠簾,從一邊看向另一邊時,視線被切割模糊,這也是顧及到同住弟子各自的**。

心下有些煩亂,我隨手抽出一本《玉皇經》,坐在書桌前慢慢翻,有一段沒一段地讀着。

時間流逝,不知不覺到了用晚飯時,蘇沐還沒有回來。我有點擔心,當然我並不是在擔心蘇沐,而是擔心師兄師姐別被這廝坑害。又等了片刻,蘇沐依然連影兒都未見,我只好稍作收拾,獨自去膳堂。

果然,剛進膳堂,蘇沐嬌小玲瓏的身影躍入眼帘,二師兄滿臉春風陪在一旁,有說有笑,眼中的得意掩飾不住。

“小師姐。”蘇沐腰肢輕動,柔柔弱弱彷彿能乘風化仙而去,裙衫層層疊疊翩翩飛舞,美得柔和而沁人心脾。“你去哪兒了?人家找你好半天呢。”軟糯的嬌音。

我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暗啐道,裝,真能裝。我雖然不待見她,但當著眾師兄師姐的面應付一下還是需要的,於是皮笑肉不笑地嗯兩聲。

“別是去師父那告狀了。小師妹理她作甚。”二師兄鼻子裏哼出一聲,滿是不屑。

我被二師兄戳中心事,頗有幾分尷尬。這時飯菜擺上,我找個位子坐下正準備埋頭狂吃,把心中的不爽發泄到食物上。事實證明,我雖然想息事寧人,但別人卻不這麼想。

當餘光瞥見蘇沐盈盈行來時,我便知此餐飯必定有堵可添。但也不動神色,且看蘇沐究竟要幹什麼。她於我身旁站定,垂眸細聲道:“那個,蘇沐可以坐在這裏嗎?”

眾師姐立刻母性光輝閃爍,左右位子上的人同時起身,笑得萬分溫柔:“當然可以。”

當蘇沐娉娉裊裊地於我旁邊坐落時,我暗暗剜她一眼,以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到底想怎樣?”

蘇沐笑得柔順:“和小師姐一塊用晚飯呢。”

我定定看她怒氣頓生,扒拉着碗中的米飯,面色不虞:“看着你我倒胃口,這位小姐你能不能坐遠點?”

蘇沐眼波流轉,媚意橫生:“不能,因為這就是我的目的啊。”

我聞言簡直怒不可遏,端起碗筷便欲起身離開。不料剛邁出一步,只覺膝上一痛站立不穩直直摔倒。當然摔倒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摔倒時碗筷脫手而出,跌碎在地上,其中一塊碎片飛起劃過蘇沐吹彈可破的臉蛋。

瞬間膳堂內一片混亂。

“小師妹你怎麼樣?”

“啊,流血了!”

“快包紮一下。”

“小心,還有碎片留在裏面。”

“會不會破相?”

“小師妹,你忍着一點。”

“……”

我愣住,一時反應不過來。五師姐舜瑤將我從人群中拉出來,這才避免了我被踩踏的危險。

兩人面面相覷,舜瑤嘆道:“蒔蘿,你慘了。”

我機械地點點頭。爾後又搖搖頭。半晌道:“不是我。”

舜瑤摸摸我的腦袋,“嚇傻了?”

我又委屈又憤怒,聲調不自覺提高:“不是我。”

這一聲不打緊,它成功地吸引了大家的視線,讓人意識到我這個罪魁禍首還完好無損地待在這,並且不知悔改地抵賴。

二師兄面沉如水,輕敲骨扇目光不善地打量我。眾人也皆用懷疑、不悅、困惑、無奈等等各異的目光同樣打量我。

我鼓足勇氣正要開口辯解,這時一道溫潤沉雅的嗓音傳入耳際,“這是怎麼了?蒔蘿,出什麼事了?”

乍聽清來人的聲音,我心中緊繃的弦鬆弛,扭頭看向來人,扁嘴委屈道:“六師兄。”

六師兄緩緩走近,白衣翩躚清雅絕倫,依舊是溫潤和氣的模樣。他揉了揉我的頭髮,眉眼微彎輕嘆道,“這又是怎麼了?”

我還未答話,二師兄錯步上前搭上六師兄的肩膀,邪邪笑道,“老六回來得正好,上陽谷新來一位小師妹,她剛剛被蒔蘿劃破臉,大家正討論如何處理呢。”

六師兄雖然排名靠後,但是為人穩妥細緻,武功高超醫術又好,遠比前面的幾位師兄靠譜得多,況且上陽谷並不以資歷論高低,所以他在眾人間威望頗重,僅次於師父師娘和一直出谷未歸的大師兄。

大家將來龍去脈敘述一番,我皺眉跟在六師兄身後,看他斂衣屈身檢查蘇沐的傷勢。蘇沐瑟縮着身子,極盡楚楚可憐相。

片刻,六師兄道:“劃破了點皮,用特製膏藥每日塗抹三次,塗上五日即可。切記塗藥期間傷口不可沾上水,不然容易留疤。”

蘇沐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忽閃,眼眸純凈黑亮,嫣然一笑:“謝謝六師兄。”

六師兄微微頷首,回頭看向我,語氣稍厲:“蒔蘿這麼大的人了,以後也要小心一點。”

我愁眉苦臉看他,半撒嬌半討好道:“六師兄,我記得了嘛。”

六師兄偏過頭,無奈扶額。

二師兄取了膏藥,攙着嬌弱的蘇沐正要回房休息。當他們行至門檻處時,蘇沐睫毛上揚,含情脈脈地回眸凝視六師兄。靠,又使美人計。我懷着極為不屑的心情踏出一步,果斷地擋住蘇沐的視線。

卻見蘇沐眸光閃動,沖我笑了笑,露出細密的貝齒,啟唇輕聲道:“小師姐,我等你。”

我翻了翻白眼,真想揮着手大吼一句“好走,不送”。

好容易將蘇沐這瘟神兼狐狸精送走,我坐在六師兄身邊心裏美滋滋,連飯都比平時吃得香。

其實,我那夢想中的夫婿並不是憑空想像出來的,它有一個基礎的模板。這個模板就是六師兄。我心底隱隱盼望着簪發禮,實際上是希望到時六師兄能意識到我已長成大姑娘,不再是不懂事的小女孩。然後就可以,哦呵呵呵呵。

六師兄夾了一塊筍乾放我碗裏,溫聲笑道:“蒔蘿在想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

我心下一緊,一口湯咽錯地方,頓時咳得天翻地覆。

六師兄幫我輕拍着背,語氣無奈:“喝口湯都能嗆到。”

我抬頭眼淚汪汪地看他,六師兄唇角輕扯,安慰道,“好了,真是敗給你了。”

這時聽得五師姐語氣不明地湊上來笑道:“蒔蘿這軟脾氣也就能欺負得了六師弟,將來若是嫁人不妨考慮六師弟這樣的哦。”

我心中一滯,快要咳出的湯又溜回去。而六師兄掌下力道竟沒控制好。只覺酸辣之意如同煙花般在心肺中炸開,我狂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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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太妖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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