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入會儀式 （1）

清晨，當太陽還沒有升起的時候，芭芭拉已經等在莉莉絲的石屋外了。她就站在莉莉絲的精心種植的草藥上，狠狠地踐踏着那些珍貴而脆弱的植物。

莉莉絲剛走到家門口，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情景。

芭芭拉臉色陰沉，粉色的頭髮出乎意外地凌亂——要知道，她是從來不會讓自己有一絲一毫外表的不完美。甚至連衣服也是上次見時那一套，裙擺上佈滿褶皺。。

“莉莉絲！”芭芭拉幾乎無法剋制自己的聲響，怒火在她的胸膛中燃燒，“好啊，你現在才回來……你昨天竟然……！”

莉莉絲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明白她的憤怒從何而來。“芭芭拉，你怎麼來了？我昨天……？”

“少裝無辜了！”見莉莉絲的表情，芭芭拉眼神中更是充滿了怒火。“—昨天趁我不在，你在集會上做了什麼？你把我介紹的兩位異鄉人帶進了帳篷，並且成功地成為了其中一位的引路人！”

成為這兩位異鄉人的引路人，是那位大人所下達的命令，是芭芭拉竭盡全力也要完成的目標，本來十拿九穩，如今竟然被莉莉絲捷足先登了！

莉莉絲詫異地睜大了眼睛，搖了搖頭。

“這……我不知道他們是你介紹的。你知道的，我向來對發展新信徒不敢興趣。那天你來配藥的時候，他們就來找過我，我直接就拒絕了。

“只是，昨天，我見他們在帳篷旁徘徊，又沒見到引路人——你也知道，如果引路人不一起出現，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在現在，異鄉人越來越少的情況下，為教會考慮，我能讓教會莫名失去兩名異鄉人。更何況，這是兩名富有的異鄉人，縱使無法通過宣傳者的考驗，也能為教會捐贈大筆財物。”

芭芭拉眼中仍然呈現懷疑之色，但莉莉絲的解釋，讓她的語氣變得平靜了些。確實，如果這兩位異鄉人因此事而遭受酷型，在那位大人那裏，她的責任或許會更大……

“那、這次我為什麼睡這麼久？要不是你給我配的葯，我不至於錯過入會集會！”

莉莉絲有些無奈，“這真是意料之外的情況。你來找我配藥時，說以前的藥劑不夠有效，我便為你新增添了睡蓮根粉——這你也知道。我還特意囑咐你，這次要注意用量……你是不是沒有遵從醫囑？”

確實，她昨天新換了一個女僕……難道是這個女僕沒掌握好藥量？可她跟女僕叮囑過了…

究竟一切都只是巧合，自己走了霉運，還是那女僕有問題？

她得儘快確認下……

芭芭拉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恢復冷靜。

“好，莉莉絲。”她聲音緩和下來，“最好，是我誤會了，這一切都跟你無關，你也是一心向著教會的……否則……你不要以為，你借我的力，當上了教會巫女，又掌握着我的軟肋，就可以安心打着自己的小算盤——如果讓我發現你有異心，我寧肯和你玉石俱焚！”

“我哪有掌握你什麼軟肋，芭芭拉，你真的多慮了。”莉莉絲輕輕嘆了一口氣，平淡地回答道，“另外，作為一個草藥師，我追求的只是草藥領域的單純知識。巫女的身份也是為了在知識的道路上不斷突破。至於……我以草藥知識助你維持巫女的地位，這隻會是你知我知的秘密。”

***

黃昏。山間一座破敗的教堂。斷牆殘垣之中，斜陽從殘破的拱門之中射進來。

一位帶着兜帽的男人倚在牆邊。金黃色的波浪長發隱隱從兜帽中露出，在夕陽下閃着美麗的光澤。

芭芭拉披着斗篷，安靜而快速地走過佈滿石粒的廢棄小路，徑直走向男人，在男人身邊停下，靠在男人的肩膀上。粉色和金色的髮絲糾纏在一起。

“怎麼樣？”男人用手捻起芭芭拉的髮絲，漫不經心地、拉長語調問道。

芭芭拉搖搖頭，“我試探不出來。沒有發現莉莉絲……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的女僕倒是不見了，但現在也沒功夫追捕她。”

“總之，我不管，反正莉莉絲搶走了我的異鄉人，破壞了我在教主面前的表現機會。”芭芭拉嘟起嘴唇，眼波流轉，“您身為永生教會的‘長老’，而我作為您虔誠的教徒……”她緩緩地拉下男人的兜帽，露出男人英俊的面部輪廓，他戴着半面繪着華麗花卉圖案的面具。面具下是一雙琥珀色、帶着若有若無笑意的瞳孔。“您，可得幫助我呀，用祝福的甘霖為我洗禮，讓祝福的雨露降臨我身……”

芭芭拉踮起腳吻了上去，未盡的話語消失在兩人緊緊貼合的唇間。

***

夜幕降臨了，阿爾法按照莉莉絲的指示，沿着希納村邊緣的荒山，蜿蜿蜒蜒爬了幾個時辰，等終於見到沐浴在月光下的破敗教堂時，他揭下面具，掏出手帕擦了擦滿臉的汗。

就是這裏么。舉行正式入會儀式的地方。

他仰望着前方的破敗教堂。

在只有月光的暗夜之中，雖然破敗，周圍雜草叢生，卻也像一個矗立着的龐然大物，散發著不歡迎來客的氣息。

阿爾法還以為永生教會會選擇更加華麗、具有儀式感的地方。但無論如何，他也沒得挑。

他重新戴上面具，就是那日在帳篷外獲得的夜鶯圖案的全臉面具。

莉莉絲特意叮囑，在儀式中，千萬不要摘下來。

同時，距莉莉絲的情報，儀式將在午夜舉行。而阿爾法特意來早一些，提前熟悉一下情況。

他走向教堂。原本的木門已經腐爛，只剩下拱形的石門。阿爾法從石門穿過，展現在他眼前的是一條滿是石子的小路。在路的兩旁，是兩排殘破的拱門。在路的盡頭，又是一道門。這個門通往教堂的主體。

阿爾法推開門，呈現在他眼前的，是極為巨大的空間，在他兩邊，又分佈着數道門，通向不同的房間。

看來，這個教堂在輝煌之時，應該是相當盛大華麗的。

他想了想，決定先一間一間的看過去。然後，他發現，只有一間房間，牆壁上掛着一幅畫。

畫麵灰撲撲的，似乎是畫著美麗的女神從貝殼中誕生的美麗場景，但是，狂風暴雨就在不遠處，醜陋的怪物也正隱藏在積雨雲間，用可怖的目光窺伺着美麗的女神。

——線索。

阿爾法立刻就明白了，莉莉絲告訴他情報時，欲言又止的內容。

阿爾法將畫框取下來——天知道這個畫框上有多少灰塵，差點嗆得他咳嗦——然後，他取出其中的畫。

在畫的背後，果然，寫着一行字。

“追尋長生藥的，可憐羔羊呀，誰能事先預料，心馳神往的靈藥，只有紮根血肉，才能綻發新芽。

“若你們害怕了，恐懼了，就快快回頭吧！毫不猶豫地離開這裏吧！

“因為，你們要知道，前路是地獄，回頭有坦途。”

“——給有緣人：最後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