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夠資格單挑

第200章夠資格單挑

張天相一人難守夔州府，幾次向重慶府求救。

最終，馬乾便派了手下最得力的戰將曾英，親自領兵趕去夔州府救援。

看着船隊順江而下，重慶府的守衛便又薄弱了好多。馬乾看到守城官兵都是憂心忡忡的樣子，便在城頭上大聲說道：“賊軍最近為何攻勢如此猛烈？原因無他，因為朝廷援軍快到了！將士們，堅守住，等到朝廷援軍到達，便是賊軍敗亡之時！”

他的親衛聽到了，紛紛沿着城頭大喊，把他的話傳下去。

之前的時候，川東參議馮良謨是大張旗鼓地去求援，很多人都見到的。此時聽到馬乾的話，自然是覺得有道理，一下就又振作了精神起來。

但是，馬乾的內心，卻是很擔心的，只是沒表露出來而已。

根據收到的消息，朝廷精銳確實是打敗了李自成的大軍，但是後來朝廷精銳就撤回南京去休整了。馮良謨去救援的話，該是要趕到南京才行，然後整頓兵馬，收拾糧草前來救援的話，怎麼都要幾個月時間。

那張獻忠顯然是知道這點，也因此，他才拼力發起進攻，就想着要在援軍到達之前把朝廷官軍趕出四川，不給朝廷援軍能救援的機會。

這個時間差，至少在馬乾估計，真的是有利於張獻忠那邊的。

按照賊軍如今的攻擊強度，朝廷官軍在沒有什麼變化的前提下，真的很難守住川東了。

想着這個，馬乾心中又下定決心，就算重慶丟失，也要保夔州這個長江出入口在朝廷手中才行！

不過如此一來又有一個問題，一旦重慶丟失，賊軍順江而下，那夔州府又很難保住！

真的是局勢艱難啊！

心中衡量着這些，他決定再派人去播州宣慰司那邊求援，希望他們能加強攻勢，打敗當面的張可望所部，這樣就能迫使圍攻重慶的張文秀等部不得不抽調兵力去應付側面的攻擊，就能緩解重慶的壓力。

可是，上一次去播州宣慰司求援的時候，那邊只是答覆說糧草不足，無法發起有效攻勢！

想到這，馬乾就覺得很難！

………………

相對他來說，張獻忠這邊，明顯要比馬乾好一些了。

他親自領着老營，也就是被他封為御林軍的親衛，和張定國這邊一起進攻夔州府，節節推進，已經圍住了夔州府的府城。也就是沒有水軍，要不然的話，都能把朝廷官軍堵在城裏，等於是鎖住了長江入口了。

城外張獻忠所部大營中，一名年輕的將領騎馬入營，一直到中軍帳才翻身下馬，周邊張獻忠的親衛都是見怪不怪，很顯然，這個年輕將領有這個特權騎馬入中軍。

一名張獻忠的親衛看到年輕將領到了，便連忙上前說道：“陛下已經等候殿下多時了！”

這個年輕人，不是別人，就是後世有名的李定國，不過此時叫做張定國，是張獻忠的義子，被封為安西王，身高八尺，相貌英俊，做事有度，在軍中以寬容和仁慈而出名。

張定國聽了，點點頭，表情嚴肅，大步入了中軍帳，看到張獻忠正在看地圖，便立刻抱拳奏道：“父皇，陝西那邊依舊沒有音訊。”

張獻忠派了三批信使前往陝西，想和李自成那邊結盟。由此可見，他的急切心思。甚至到了之前的時候，他還特意把張定國派過去看情況。

此時聽到說話，張獻忠一巴掌就拍在地圖上，恨聲說道：“黃來兒娶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媳婦，如今朝廷官軍勢大，我們兩家就算再有不對付，也該聯合起來才好，連這都看不出來么？”

他當然知道李自成不在，是他的媳婦高桂英在。

不像他一樣，雖然女人娶了不少，但是都不給權力；那邊的高桂英可是掌管大順軍後勤，掌握家小營，是有權力的。

三批信使派過去，都沒有回應，明顯是不想回，也就是不和他張獻忠結盟，這讓他如何不惱？

要是能結盟的話，他這邊只要奪下夔門，就能少很多壓力的。讓李自成繼續在中原或者山西等地討論，他就能坐收漁翁之利。

想着這個，他就越是生氣，當即又惱怒地說道：“等回頭，老子領兵把西安奪了，把那姓高的娘們收拾了不可，讓她敢不回老子的信！”

張定國站在那裏，默默無語。

他自小跟隨張獻忠征戰，當然知道張獻忠和李自成交惡的全過程。就他看來，如今兩家都是各自開國，之前還在互相攻打的話，轉眼間又要合作，如果沒有李自成做出決斷，誰敢擅自做主？

此時，看到他不說話，張獻忠便沒好氣地問他道：“之前消息確定，朝廷官軍是撤回南京去休整了？”

聽到問話，張定國便恭敬地說道：“消息千真萬確，兒臣之前派人出川打聽確切之後才回報的。”

張獻忠聽了，稍微鬆口氣道：“那就還成，把夔州府先圍死了，重慶必定會派兵來救援，然後我們再圍點打援！”

張定國聽了，馬上回答道：“兒臣手下早已部署在長江岸邊，一旦重慶那邊派兵救援，必是船隊順江而下，當能遭受迎頭痛擊！”

張獻忠聽到他的佈置，點點頭說道：“你打仗夠細心，朕還是放心的！”

他們正在說著呢，忽然就聽到了遠處似乎傳來了火炮的聲音，還有喊殺聲。

張獻忠一聽聲音來處，便又罵開了：“他娘的，說來就來，肯定是重慶的援兵打了，殺！”

張定國聽了，立刻抱拳，然後匆匆離去。

不過他們沒想到，馬乾竟然把他手下最得力的猛將曾英給派了過來。這個曾英，那是真的猛，親自衝鋒陷陣，沖在陣前，帶着他的部下李定、余沖、胡鳴鳳等人，一個個都是身先士卒，一來就是猛攻猛打。

等到張獻忠和張定國領着援軍趕到時，曾英已經領着手下衝到了夔州府城的水門，和守將陳天相匯合了。

張獻忠見此，看着城頭上多了的“曾”姓旗號，忍不住大罵道：“老子當初怎麼就不能多用點勁，把這個小白臉砍死了呢！”

之前的涪州望江關之戰時，張獻忠這邊打贏了，追着曾英殺，就砍了曾英一刀，給曾英臉上留下了一道永久的疤痕。要說張獻忠當時砍的時候肯定是用力砍，只能說曾英的頭盔質量比較好，擋下了大部分的力道，沒被他一刀把腦袋劈了。

由此可知，他們的作戰風格其實都是差不多，那就是帶着手下沖在最前面。張獻忠這種親臨第一線的作風，最終在原本的歷史上，也被豪格手下神箭手一箭射死，死得很不值！

如今想圍點打援的，結果這來的是條大魚，沒能吃下去。那就沒什麼好說了，張獻忠當即下令，全力攻城。

然而，夔州府增添了生力軍，還是曾英這等猛將，哪怕張獻忠下令全力攻城，亦是損兵折將，卻沒法破城。

事實上，張獻忠擅長的，就不是這種攻堅戰，而是游擊戰。他手下的主力軍隊，是“馬七步三”。

基本上主力部隊“人人有精騎或跨雙馬”，“介馬有付，去來如風，一日夜踔數百里”。每到一處，在繳獲戰利品隊最重騾馬，其他均不在意。

如今為了爭奪四川地盤，趕在朝廷援軍之前拿下夔門，截斷入川道路，他不得不進行他不擅長的作戰方式，能順利就怪了。

三天之後，氣急敗壞的張獻忠當即下令，把夔州府其他地方俘獲的百姓都押至夔州府城前。

得到這個軍令，張定國急忙趕赴中軍帳勸道：“父皇視蜀地為我大西國土，則民皆為大西百姓也。陣前殺民，怕是不妥啊！”

張獻忠一聽，氣惱地說道：“你就是這點不好，老是有婦人之仁！當今世道人吃人，比的就是誰狠！我教過你們多次，就伱最是記不住！”

他入了四川之後，殺了不少人，也屠過城，比如攻下成都之時，又比如保寧，兩次被他下令屠城。他的其他手下，大都聽從他的號令，但是唯獨張定國卻不忍這麼做，多次違背張獻忠的命令，因此在百姓和軍卒中以以寬容和仁慈出名，而在張獻忠眼裏，那就是婦人之仁了。

也就是張定國能打仗，是他的好幫手，因此他才容忍了張定國的這點。

此時，他見張定國竟然又來勸，便再次把張定國大罵了一頓，然後親自出營，到城下叫罵。

而在城頭上，張天相看到這一幕，頓時臉色鐵青，對曾英說道：“大帥，這個張屠夫又要殺人了！”

張獻忠為什麼在四川站不住腳跟，其中之一的原因是他對官紳以及和官紳有關係的人都是大殺特殺。前文說過，當他知道他的右丞相家裏是當地最有錢的一家時，就把他右丞相連同他家人全都給殺了。

並且鳳陽挖皇陵的事情，就是他乾的。死在他藩王手裏的，也不止一個兩個。攻下武昌時，他殺死楚王並與部下分食其肉。

總之，在後世人的眼中，他絕對不是一個正常人。有記載的，他在原本歷史上連老婆孩子都殺。

此時，曾英自然也是看見了，當即大怒，指着張獻忠大聲喝罵道：“張賊，屠殺百姓算個什麼本事？有種的，我們單挑！”

張獻忠聽到，當即大笑道：“老子是大西國皇帝，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和老子單挑？”

說到這裏，他忽然想起之前的傳聞，便又大聲喊道：“不是說那狗皇帝很厲害么，又是單挑這個，又是單挑那個的，有本事的，讓他來找老子單挑，老子奉陪！”

曾英聽了，自然也是大罵道：“你一個賊捕快自封皇帝，就想和當今皇帝單挑？你又算什麼東西？人人都和你一般自封個皇帝，就都有資格和當今皇帝單挑？我是官軍，你是賊，就這麼簡單！”

張獻忠聽到他的話，卻不惱怒，反而洋洋得意道：“怎麼，老子就自封皇帝了，你敢么？如今老子就是大西國皇帝，這就是事實。有本事，你也自封為皇帝，那老子就和你單挑。要是沒這個膽量，就不要在那叫喚！老子是皇帝，就只接受皇帝單挑！”

聽到他的這個話，曾英惱怒萬分，卻又無言以對。

他是朝廷的人，怎麼可能自封皇帝，再去和張獻忠單挑！

看到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張獻忠更是得意了。

他自入川以來，遇到最大的對手，就是這個小白臉曾英了。當然，之前臉上被他砍過一刀，如今已經不能算小白臉了。這次在兩軍陣前，被他說得說不出來，算是他勝了一場，心中舒坦！

“城裏的人都給朕聽着，趕快獻城投降，要不然，這些就是你們的榜樣。來啊，給朕砍了！”

張獻忠其實知道城裏的人有曾英在，肯定不會投降。但是不妨礙他殺這些人，就是要殺給城裏的人看，打擊他們的士氣。

這一招，其實也有用。原本歷史上的李定國，就曾吃了這個虧，導致當時他功虧一簣，失去了和鄭成功聯合作戰的機會。

當時就是滿清的屠城很有效果，以至於百姓怕滿清而不怕李定國，全力幫滿清軍隊守城，最終讓李定國無功而返。

此時，張獻忠下令要殺人，那幾百個被押到城下的百姓，都是嚇得大哭起來，求着饒命。而城頭上的守軍，一個個都是露出不忍之色。

這些百姓，都是夔州府城周邊的百姓，大都是和夔州府城裏的人沾親帶故的。

曾英聽得大怒，雖然知道沒用，卻也再次大喊道：“張賊你個沒卵的，有種和我單挑啊，欺負百姓算什麼本事？”

張獻忠聽得洋洋得意，回道：“朕說了，朕是皇帝，有資格和朕單挑的，就只能是皇帝，你是么？”

說完之後，他便下令讓那些手下要動手殺人。

可正在這時，卻聽到江面上傳來一聲大吼道：“朕是大明皇帝，夠資格單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