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臣不過是一把刀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其實不需要我們親自動手，就會自己達成！”
白洛聞言，不由微微一笑道：
“等着吧，距離嫪毐死亡的日子，不遠了……”
“這……弟子還是不明白老師的意思……”
張良不是穿越者，自然不可能預見到嫪毐造反的可能，因此依舊沒能理解白洛的意思。
“要不了多久你就會明白了。”
白洛輕輕搖頭道：
“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對了，這幾天若是宮中有什麼動向，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除此之外，我那位好師弟的舉動也要及時告訴我，明白了嗎？”
“這……好吧……”
白洛不願意說，張良自然也不好強迫什麼，於是只能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
“什麼！？韓非死了！？”
章台宮內，嬴政在聽到李斯的稟報之後，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道：
“你哪來的膽子，竟敢毒殺一國公子！？”
“不是臣要殺他，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似乎早就預見到了嬴政的反應，李斯不急不緩道：
“此事自始至終都是太后以及長信侯的主意，臣不過是他們手中的一把刀罷了！”
“一把刀！？”
嬴政聞言，忍不住冷笑道：
“想不到寡人的臣子竟然是一把誰都可以拿得起的刀，看樣子寡人真是看錯你了。”
若問上位者最忌諱什麼，手下無能反倒在其次，最重要的其實是不忠。而諸多的不忠之中，隨意被別人使喚雖然程度較輕，但是也沾上了不忠的邊。畢竟你今天能夠聽別人的話去殺了韓非，難保明天不會聽別人的話殺了其他大臣。因此在聽到李斯的話之後，嬴政已經在心底里為其打上了不可用的標籤，只能一個好的時機，表要將其調走了。
而另一邊，李斯身為歷史上留名的華夏歷史上大一統王朝的首個丞相，自然也不可能是傻子。早在他說這話之前，就已經知道會是個什麼樣的後果，因此他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說辭，就等這個時候說出來：
“臣雖然是一把刀，但是把柄卻永遠握在大王的手中。”
“哦？是么？寡人看着長信侯揮舞你這把刀揮舞得挺稱手的啊！”
嬴政冷笑着說道。
“那是因為臣自始至終都在主動配合他。”
李斯一臉淡然道。
“配合？你之前說一切都是長信侯他們的主意，你不過是他們手中的一把刀。如今又說自己是在配合他們了。所以說你在這次事件中到底幹了些什麼，韓非之死和你到底有什麼關係！？”
似乎是被李斯這謎語人般的說話方式搞煩了，嬴政當即大手一揮，而後大聲呵斥道。
“韓非之死，確實是臣一手造成。但是在這其中，太后和長信侯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別的不說，若是沒有他們的命令的話，臣又怎敢毒殺一國公子呢？”
李斯聞言，上前一步解釋道：
“而臣這麼做的原因，就是為了確保我秦國破壞三晉合縱的國策能夠順利進行下去！”
“細說。”
聽到李斯將話題引到破壞三晉合縱之上，嬴政頓時不再着急，而是換了個姿勢，邊吃糕點邊示意李斯繼續說下去。
“之前長信侯以及太后突然要求終止對韓.國繼續進行貿易戰，此事的源頭全在韓非身上，這件事情大王沒有異議吧？”
眼見嬴政的興趣被自己成功勾起，李斯不由在心中鬆了一口氣，隨後轉守為攻，主動詢問道。
“沒有異議。”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到趙姬和嫪毐突然轉變態度和韓非脫不了干係，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絕對是韓非出了重金，賄賂了嫪毐這個秦國大臣。這種事情在戰國時期屢見不鮮，因此非常好猜。
“這便是了，既然這件事情全因韓非而起，那麼只要殺了韓非，不就萬事大吉了嗎？”
李斯朝着嬴政行了一禮道：
“如今韓非死了，而且還是被太后和長信侯下令殺死。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自然不會再繼續站出來阻止我秦國向韓.國發動貿易戰。如此一來，這三晉合縱不就又能被破了嗎？”
“臣就是因為預見了這一點，因此才會主動找上長信侯，向其進獻讒言，挑撥他和韓非之間的關係，而後煽動其親自下令，殺掉韓非。而既然這件事情完完全全都是臣親手促成的，那臣這把刀，又有什麼理由拒絕太后和長信侯這兩位臨時主人的使用呢？”
上位者最喜歡的是什麼樣的臣子？能力超群只是其一，清廉正直也要往後靠靠。真要論起來，上位者最喜歡的臣子只有一種，那就是對自己忠心耿耿的。
而在諸多忠心耿耿的臣子之中，有一種最受上位者喜歡，那就是事無巨細，絲毫不對上位者進行保留的臣子。
就好像現在，李斯直接將自己一手促成這次事件的秘密給抖了出來，這在嬴政看來就是絲毫不對自己保留的表現。再加上他的動機本就是為了國家，雙重加持之下，嬴政自然沒有為了苛責他的理由，轉而對其變得愈發信任了起來。
“雖如此，但是此事也未免太危險了一些。一旦讓外人知道你才是這件事的幕後黑手，保不齊你會遭到韓.國方面的刺殺，同時你自己也會因為毒殺同門師兄弟而遭到世人的唾棄。如此，你不覺得不值嗎？”
嬴政先是感慨了一聲，隨後繼續問道。
“為了秦國的大業，臣受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李斯聞言，大義凜然道：
“更何況，此事只有大王與臣兩個人知曉，臣相信大王是絕對不會害臣的。既如此，臣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不愧是荀子高徒，果然有君子之風。”
嬴政聞言，不由讚歎了李斯一句。只是不知道在他心裏，這句“君子”的誇讚到底是褒義詞，還是貶義詞：
“按理說你立了這麼大的功，寡人是應該要賞賜於你的，但是一來這件事情見不得光，二來寡人如今還未親政，因此此次的獎賞只能延後，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