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有未婚夫了
“你怎麼進來了?!”田荷花上前猛地揪住來人的領口吼道。
慕軒甩了甩額前的碎發,不以為然的笑了一下,風輕雲淡的說道:“犯事了。”
田荷花的雙眸染上了一抹複雜的神色,低垂着眼帘問道:“什麼事?”
“既然都已經來了,問那麼多也沒用。”慕軒將手臂搭在田荷花的肩膀上,一副哥倆好的模樣,痞聲痞氣的說道。
田荷花雙手抱胸,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慍怒之色,抿唇緘默不語。
慕軒慢慢地收起了臉上的嬉笑,沉默了半晌后開口道:“我把上官蝶約了出來,然後想找幾個人將她先奸后殺,不過後來她被一隻狐狸精帶走了,那狐狸精和她好像有不共戴天之仇,想必她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裏去,結果我成了那隻狐狸精的替罪羔羊,找我要人,我當然交不出來,然後就被送到這裏來了。”
看着慕軒臉上那毫不在意的笑容,田荷花深呼吸了幾口氣才忍住了想要一拳砸向他的衝動。
“你腦袋被驢踢了嗎?為什麼要這樣做?”田荷花揉着自己的眉心咬牙切齒的問道。
“上官蝶她對我圖謀不軌,覬覦我的身子,我這是提前防衛。”慕軒眉飛色舞的說了起來,“你沒看見她看我的那個眼神,眼冒綠光的,和幾百年沒見過男人一樣。”
“是嗎?我是否應該誇你一句,你是百年難遇的美男子,隨便勾勾眼神,就迷倒了上官蝶?”田荷花揪住慕軒的衣領將他拉至眼前,“誰允許你這麼做的?你是我的什麼人?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近在咫尺的小臉烏黑一片,和只小花貓一樣,但是那雙眼眸一如既往的清亮,炯炯有神,如同會說話一般。
“對,我並不是你的什麼人,所以這事情和你毫無關係,只不過看上官蝶不舒服而已,我做事向來如此,隨心所欲。”慕軒聳了聳肩膀道。
“我行我素,不計後果,做事衝動,這就是你!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爺爺該怎麼辦?”田荷花鬆開了慕軒的衣領,質問着他。
慕軒的神色僵硬了下,良久的沉默后說道:“他以為我出去干大事了。”
“干大事?”田荷花扯着唇瓣笑了一下,“你有沒有想過他知道真相後會怎麼樣子?”
“我就是在干大事,在幹人生大事!”被田荷花那嘴角有些諷刺的笑意激怒了,慕軒用手指點着自己的胸膛大聲說道。
田荷花怔愣了一下后,轉身起步離開原地。
“我有未婚夫了。”
淡淡的聲音飄進耳中,慕軒追上田荷花的腳步和她並排走在一起,苦笑一下,“我知道,我聽一笙說過,聽說他長得很俊美,武功很高強,很優秀——”
語氣中帶着酸溜溜的味道,慕軒又毫不避諱的將手臂搭在田荷花的肩膀上。
“我一直以來都是不求上進,不務正業的,難得遇到感興趣的事情,只是想讓自己活得有意義一點而已,不再那麼的蒼白無力。”
“這種想法很糟糕。”田荷花無奈的說道。
他在等待奇迹的發生,即使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努力過爭取過,就不會讓自己遺憾了。
慕軒贊同的點了點頭,“是很糟糕,我本來就是一個很糟糕的人,做什麼事情都很糟糕。”
想起第一次見到慕軒時的場景,站在高台上擺着耍帥的姿勢,風情萬種的拋着媚眼,引來女子陣陣尖叫,舉手投足間儘是自信,田荷花偏頭看向他,“這不像你,我認識的那個慕軒可不是這樣的。”
“誰叫他遇到了一朵荷花呢?”慕軒撥了撥細柔的碎發,舞文弄墨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田荷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握起粉拳,對着慕軒挑眉說道:“好兄弟。”
刻意壓低的聲音比平日裏粗上幾分,有種雌雄莫辯的清朗,不仔細聽會像是與男子的聲音一般。
慕軒的心中泛起一股苦澀的意味,低頭笑了笑,而後抬頭握拳碰了一下田荷花的小拳頭,“好兄弟。”
笑容中多了一分釋然,雖然心中已經苦澀難耐,如同吃了黃連一般,浸入心底,順着血液流遍四肢百骸。
抬手揉了揉田荷花細碎的短髮,笑道:“真的很像是一個瘦不拉幾的小男孩。”
“走啦。”田荷花拍掉慕軒揉着自己頭髮的爪子說道。
“這裏是暗黑禁牢,它是一座沒有獄卒看管的監獄,只有法力的束縛,在禁牢裏犯人看管犯人,勝者為王,敗則為寇,黑暗血腥暴力是它的代表,在裏面沒有律法,只有實力說明一切,真正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誰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的命運會是怎樣。”
說起暗黑禁牢,慕軒的聲音中多了一分沉重和壓抑。
田荷花沉吟了片刻后問道:“有沒有人曾經從裏面逃出來過?”
“沒有。”慕軒搖頭道,“從未有過。”
田荷花點了點頭,映入眼前一塊屏障,盪着水波紋一樣的漣漪,像清虛學院入門的屏障一樣。
“這塊結界進去了就無法出來了。”慕軒將手伸進屏障中,如同被吸盤緊緊吸附住一樣無法抽出,深吸了一口氣后,踏入屏障內,“走吧。”
水波紋一陣晃動后,倆人都踏進了屏障中。
“新鳥來了!新鳥來了!”尖銳的口哨聲起鬨聲此起彼伏。
田荷花剛進入暗黑禁牢中,便是迎面撲來一陣臭味,放眼望去,髒亂不堪,斑駁的牆壁上畫滿了各種張牙舞爪鬼怪的圖案,到處是斷壁殘垣,一片狼藉。
每個人身上穿的衣裳都是破爛襤褸的,身上臟污的幾百年沒有洗過澡一樣,此刻他們的臉上正洋溢着興奮的色彩,因為激動而漲的滿臉通紅。
一雙雙眼睛如狼似虎的看着他們,那眼神彷彿恨不得將他們生吞活剝了一樣,如同猛獸一樣的眸光。
讓人不寒而慄。
突然一道疾風向倆人衝來,田荷花和慕軒當下身形閃動,那團疾風剎車不及重重的撞在屏障上。
倆人這才看清原來沖向他們的是一個全身**的男人,男人瘦骨嶙峋,蠟黃的皮膚包裹着根根凸起的肋骨,身上沒有多少肉,瘦的和骷髏一樣。
男人摔倒后又重新站了起來,緊緊地盯着倆人的身子,他的一隻眼睛是瞎的,只有空洞洞的眼眶,黑漆漆的如同燒焦的木炭。
另外一隻眼睛中冒出的光芒仿若是飢餓多日的人看到了一碗香噴噴的米飯。
男人衝著慕軒撲來,那骨瘦如柴的手指長着長長的指甲,指甲中滿是污垢,彷彿剛從泥沼中伸出一般,同時也讓人無從下手。
慕軒剛抓住他的手腕,一股作嘔的感覺便襲上心頭,五指用力,便將那人的手臂擰至身後。
因為手肘的扭曲而疼痛的哀嚎的男人求饒道:“倆位好心人,求求你們,給我件衣服穿吧。”
其他觀望好戲的人都哄然大笑起來。
“哈哈,瞎子又沒有搶到衣服,看來他要繼續裸奔了。”
“那個新鳥的貨色不錯,禁牢中很久沒有出現這樣的美人了,要不要趁他被人挖走前先嘗嘗鮮。”
“瞧那小臉白的,摸起來一定很滑,那屁股翹的,幹起來一定很爽!哈哈……”
“我看還不如把他進貢給丞相大人,換一口白酒,老子已經很久沒有嘗過酒的滋味了。”
“這倆只新鳥看樣子有點烈,先調教調教一番再說。”
“新鳥的衣服不錯,老子的衣服已經破的不能再穿了,就那個瘦小子的囚服都比老子的好,娘的,搶了再說,終於有件像樣的衣服穿了。”
……
淫褻的目光聚集在慕軒的身上,一個個目光**裸的好似已經剝光了他的衣服。
其中竟然還有不少人脫了褲子,當眾掏出自己的物事套弄了起來。
各種污言穢語伴隨着**的笑聲交織在一起,吞咽着口水的咕嚕聲,舔舐着自己嘴唇的嘖嘖聲,令人頭皮發悚。
“果真是很糟糕。”田荷花頭疼的說道,此時白白凈凈的慕軒就像是一個白白嫩嫩的饅頭扔進了餓狼窩中。
“好自為之。”鄭重其事的拍了拍慕軒的肩膀,沉重的語氣讓心裏發毛的慕軒更是後背冷汗涔涔。
因為高度的緊張,慕軒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這些男人的眼神彷彿是要將他拆骨入腹,啃的連渣都不剩。
無論是誰被一群男人眼冒淫光嘴角流着口水看着時,都會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惡寒來。
“娘的,老子先上了,兄弟已經等不及了,老子要把這個小白臉乾的哭爹喊娘!”
一個胸膛上繪製着虎頭紋身的男人從斷牆上跳了下來說道,落地的雙腳激起一陣塵土飛揚。
臂膀上隆起強健的肌肉,胸膛上發達的胸肌帶着怖人的氣勢,光裸的上身上長滿了濃密的汗毛,如同茂密的黑色森林一般。
“還愣着幹嘛!上啊!”田荷花一把抽出自己的束靈索朝着尚在發獃的慕軒吼道。
凌亂的碎發遮擋住眼睛,但是卻掩藏不住那清冷雙眸中射出的凜冽。
時至今日,田荷花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對於兇惡之人,就要用比他更兇惡的方法才能威懾住,以暴制暴,讓他敬你畏你,有些人講道理這一招是根本行不通的。
所以這個人必須死,想要在一群餓狼中活下來,就務必要殺雞儆猴!
田荷花眸光狠戾,“唰”的一下拉直手中的束靈索,如同一隻迅猛的獵豹一樣躍向那個高大威猛的男人。
手中的束靈索瞬間就纏繞在了男人的脖子上,田荷花狠狠地勒住男人,面上冷若冰霜。
男人怒吼一聲,雙目腥紅,快速的向後倒退身子,在他的身後是一堵高牆。
眾人不難想像,在男人如此兇猛的力道下,站在他身後的瘦小子肯定會被撞得脊椎斷裂,被緊緊地擠壓在男人和高牆之間,噴出一口滾燙的熱血,那是多麼美妙的顏色,鮮艷無比。
在快接近高牆之際,田荷花的腳尖飛快的在牆面上掠過,借力整個人翻轉過身子,從男人的身後翻至男人的身前,而後毫不停歇的抵着男人高大的身子推向高牆。
讓男人本就兇猛的力道更加重上幾分!
“嘭!”一聲悶雷似的響聲后,男人重重的撞在牆壁上。
男人彷彿鑲嵌在牆壁上一般,以他的身體為中心,牆壁開始出現裂縫,呈放射性向四面八方裂開,出現一道道蜘蛛網似的紋絡。
田荷花沒有給男人任何喘息的機會,膝蓋狠狠地向上一頂,在男人痛嚎的聲音中,手上的束靈索驟然縮緊!
痛嚎的聲音戛然而止,田荷花眸光波動了下,而後又恢復了一片森冷的寒冰之域。
手中的力道繼續加大,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束靈索慢慢地延伸出細小的鞭子鑽入男子脖頸的肌膚中。
一陣驚呼聲中,一顆噴洒着熱血的男性頭顱滾落在地,男人的雙目暴突,彷彿要從眼眶中掉出一般,面目扭曲到極致,宛如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失去頭顱的高大身軀汩汩的湧出溫熱的鮮血,高壓水槍一樣的殷紅鮮血濺滿了田荷花一身。
厚重的血腥味瀰漫在腥臭的空氣中。
寂靜……
全場一片寂靜……
眾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這個脊背挺直卻低垂着腦袋的瘦小子,他們中無一不是窮兇惡極之人,但是擁有一副與之匹配的凶神惡煞的相貌,但是這個看起來一陣風就可以吹到的瘦小子竟然擁有不亞於現場哪一個人的狠戾手段,或者說是更加的動作乾淨,毫不拖泥帶水。
殺人的場景他們看得多了,近乎已經麻木了,但是讓他們驚嘆的是絕大部分初來駕到暗黑禁牢的新人都會出現本能的害怕掂量或示弱,哪怕他們之前已經滿手鮮血,更深的狠戾是經過錘鍊的,一來就如此眼也不眨手段殘酷的硬生生勒斷一個人的頭顱,讓人不禁想知道他是為何進了暗黑禁牢,是否身上背負的血腥比他們更重。
但是這個瘦小子身上的氣息很乾凈,從刀口上舔舐着過來的人身上都有一股相熟的血腥味,從骨子裏頭散發出的血腥味,這個瘦小子身上的氣息清新的如同一隻雞都沒有殺過。
不得不說田荷花這直接果斷的一手,取得了比她預想還要好的效果,各種猛獸一般的目光開始慢慢的退回黑暗中,默默安靜的打量着,雖然談不上忌憚,但是也不再露骨而刺目。
眾人擺了擺手開始散開,各干各的事情去了,在這斷壁殘垣中閑逛,尋找有沒有人私藏的食物。
死他們不怕,但是也沒有人真的想死,沒事找事,和狠犢子干一架,誰也不是吃飽了沒事幹。
俗話說,沖的怕愣的,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不惹窮得亂碰的!
慕軒早已呆如木雞,直到田荷花面無表情的丟下一個字“走!”
而後提線木偶一樣的跟在田荷花的身後。
他想他是中毒了,以前覺得田荷花面冷心善,但是當她展現出狠戾殘酷的一面時,他非但沒有覺得她心狠手辣,反倒是移不開目光,覺得瀟洒極了,又冷又酷又帥。
他想他真的是中毒了……
貧民窟一樣的地方散發著陣陣惡臭味,田荷花和慕軒坐在幾塊磚頭堆成的板凳上,身處在由枯樹枝和牆角組合起來的簡陋小屋中,享受着讓人羨慕的豪宅。
對於自己驚人的適應力,田荷花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將這個破爛不堪的貧民區一趟逛下來后,她便摸到了生存法則,惡人也做的越來越順手。
吃着手中硬邦邦的饅頭,這已經是來之不易的美味,從其他犯人的手中搶過來的,其實也不用說是搶,跟在那些和螃蟹一樣走路的犯人後面走上一圈,便有人乖乖送上食物。
那些凶神惡煞的犯人只是瞥了她一眼后,誰也沒有多說一句話,她便也沉默不發一言的跟在他們身後,沿途的時候伸個手,倆個戰戰兢兢顫抖着的饅頭便到了她的手中。
而那些忍着飢餓不甘心又無奈的將食物送給別人的人都是拳頭比不過其他人的,在這裏坑蒙拐騙搶處處存在,所要做的便是如何讓自己活下去。
田荷花的實力或許還不如這些人中的某一個,但是他們已經錯過了最好立威的時機,拳頭不僅要硬還要狠,別人咬下了你一塊肉,你拚死都要咬回來一塊,要的就是這股不怕死的狠勁,一旦示弱,在這裏便很難有翻身之日。
這就是為什麼田荷花無論如何哪怕是會去掉半條命都要殺死那個男人的原因。
“明日的爭奪賽怎麼辦?”看着田荷花面無表情的啃着手中冷硬難咽還帶着餿味的饅頭,慕軒的心中一陣抽痛的心疼,想起明日的爭奪賽嘆息着問道。
貧民區的爭奪賽,為爭奪那唯一一張前往富人區的通行證,參賽人數不計,最後勝出的人便在貧民區所有人羨慕嫉妒的目光下離開這個臭氣熏天髒亂不堪的地方,到富人區去享受更舒適的住所,更豐盛的膳食,更清新的空氣,更高人一等的身份和權力。
流行在貧民區的一句話便是“富人區的一條狗都比貧民區的人過的舒服。”
外面的人每隔一段時日會給禁牢中的人送來水食物衣料各種用品,時長間隔不等,只要餓不死所有人引起暴亂就可以了,而這些東西會在貧民區人們火熱的視線下運輸到富人區去,而後丟下一部分垃圾給他們。
其實送往富人區的那些食物絕大部分都是酒樓的剩飯剩菜,但是這已經是山珍海味般的存在了。
而每個剛進入暗黑禁牢的新人都必須參加爭奪賽。
“富人區耳目太多,貧民區夠混亂,這就夠我們勘察地形,而且唯一的一張通行證太難,每次的爭奪賽都會死一大批人,狼多肉少,不死不休,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受了傷得不到救治,很多人都是落得奄奄一息的下場而後慢慢的等死,最後勝出的人會得到寶貴的藥材,但是這一個名額何其之難。”
田荷花一點點的咽着手中的饅頭說道。
“勘察地形?”慕軒疑惑的皺起了劍眉,而後瞪大了桃花眼看向田荷花。
“不錯,我想越獄。”田荷花壓低了聲音道,“這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情,不試上一試又怎麼知道不行,再堅固的牢獄總會有漏洞的。”
慕軒倒吸了一口涼氣,左右張望了一下后,湊近道:“這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事情,你知道這結界是誰佈下的嗎?”
“即使沒有可能,但是不努力不爭取一下,不是給自己遺憾嗎?難道你想一輩子待在這個地方暗無天日?”
見慕軒皺着劍眉沉默不語,田荷花疑問道:“你剛剛說的那個佈置結界的人是誰?”
“符神尊祖。”慕軒的眸中閃過一抹狂熱崇拜的色彩。
“吧唧”一下,田荷花手中硬邦邦的饅頭被捏的粉碎,將碎末塞進嘴裏,勾勒出一抹笑意,田荷花嚼動着嘴巴道:“這獄我是越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