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父親
點點的火星與虛空復燃,漸漸地,漸漸地一條蛇形的怪物於當初舉行儀式的小院出漸現。
“找死!”
二字出口,孟岩手中寬大的鍘刀虛影一時刷的連出一片殘影......
“嘭!”
片片虛影於震響中漸次消散,只余,那持着利刃欲要砍殺美杜莎的那名士兵脖頸處,那裏......
夔龍的獨爪死命的抓住了巨大的鍘刀。
“出去!”
明顯已經虛弱不堪的大巫祭強提口氣,對着門口衝過來的眾人和罵起來。
他,不想再死人了。
“可是,他......”
“滾!”
看着狼狽離開的士兵們那不時回頭間露出的疑惑神色,處於前后夾擊中的大巫祭卻重新恢復了平靜。
若是在儀式前,他的那些族人還在的時候,他有十足的把握鎮壓孟岩與候喜王,可是現在......
“呼呼”的喘息中,候喜王重新緊了緊手中不知從何而來的金色大劍,看着大巫祭的背影,右腳腳尖點地,活動起了腳腕。
近四十年的時間,他等這一刻等的太久了。
“哎!門口的小子,幫我做了他,我許你一生榮華富貴。”
“哈哈哈!!!”
孟岩轉身還未開口,已直不起腰的大巫祭當先嘲笑了起來。
“就憑你?”
“哼!老傢伙,今天,你死定了。”
“哈哈哈......”
“你笑什麼?”
“哈哈哈......”
沒理會候喜王的質問,大巫祭依舊自顧自的笑着,笑着,笑着......
“來吧,殺了我。”
雙眼上挑,大巫祭怨毒的看着孟岩,求死的意思已經極為的明顯。
自殺,不僅僅在佛教中被視為極大的罪過,在巫族,甚至是在所有的修行體系中都是極大的罪過,就連在基督教中,自殺也是不被允許的。
相比於自己自殺后的諸多惡果,他更想死在孟岩的刀下,只因為這樣,他死後見到自己的老師至少可以有個交代。
雖然此時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但,大巫祭依舊在試探着挑動孟岩的情緒。
“好啊!我成全你。”
咬牙說著,候喜王已經邁開了腳步,手中金色的大劍更是已經揚起......
“哞~~~”
夔龍咆哮,白色的焰火一閃間,已然擋到了大巫祭與候喜王之間。
“廢物,你也配。”
大巫祭不屑的說著,雙眸卻依舊死死的盯着一言不發的孟岩。
“殺了你?”
孟岩反問一句,隨後不待對方回答,已經開口揭穿了對方:“從你們兩人的對話與剛剛士兵的反應,我已經看出來了。”
“在這裏,你......”
孟岩抬手遙指着大巫祭繼續說道:“你才是這裏的實際掌控者,若是殺了你,想必這裏會發生一場大亂吧。”
孟岩下巴緩緩揚起,視線掃過屋內一切,毫不留情的對着對面的候喜王說道:“而你,應該已經被囚禁了許久,那麼...告訴我,他死後,你能不能直接掌控這片大地上的所有人。”
孟岩的反詰讓對面的候喜王一窒,長久的關押、囚禁下,他每天想的都是怎麼殺死大巫祭,然後自己當如何如何開始新的生活,至於怎麼從二十五族與巫族的手中接過權力......
自幼便被關押的他,哪裏知道怎麼做,有沒有人教導過他這方面的知識。
“我,需要的是這裏真正的領袖,而不是一個空蕩蕩的,如口中樓閣般的稱號。”
孟岩變相的告訴了候喜王自己的條件,希冀的,希冀的等待着對方給予自己肯定的答覆。
但......
異變突起!
毫不遲疑,一直求死的大巫祭見最後的一點心思也已被孟岩看穿,毫不遲疑的將手中破碎的夔龍法杖向著自己的心口刺去。
死。
即使死後要經歷難以想像的磨難,他,此時也已經毫不畏懼......
僵持!
屋內再次陷入了僵持的狀態。
一直等待着候喜王能夠給予肯定答覆的孟岩抬手抓住了夔龍玉杖的脖頸,而那玉杖身軀處殘碎后的尖角堪堪刺開大巫祭的皮肉,未能再進分毫。
而,彷如局外人一般的候喜王虎目微顫中,還在思考着孟岩提出的問題。
他不笨,至少當年能被選為這片大陸唯一的王的繼承人他不笨,只是,長久的看押下,他與外界的聯繫太少,對於王權的理解更是只停留在暴亂髮生前,上一任的候喜王玩笑般說的那句“你是這裏所有一切的主人。”
而現在,已經成年,甚至已經能夠清除感受到生命正在逐漸衰竭的他,陡然發現,他如今只是一個“人”,一個或許已經被所有族人遺忘的人。
鮮紅的血液還在持續的從侍女的勃腔中流出,仿似她的體內有着流不完的鮮血一般......
孩子,對,我還有一個孩子。
十八年前,他,他與這侍女所生的孩子還在,有着來自二十五族中堅定的支持他的那批人扶持,如今,自己的孩子想來應該已經發展出了極為強大的勢力......
“哈哈哈......”
笑聲,猖狂的笑聲打破了僵持,猶如換上了失心瘋一般的候喜王,抬手指着僵持中的二人,一時竟笑的說不出話。
終究是這片大地上的法理統治者,一時間搞不懂他為什麼突然發瘋的孟岩二人均是下意識收了收手上的力氣,詫異的望着笑的“花枝亂顫”的大胖子。
刺耳的,讓人心底不由產生厭煩的笑聲中,候喜王攥緊了手中金黃色的寶劍......
“轟!”
右腳猛地踏地,候喜王那二百多斤的身軀陡然爆發出驚人的速度,身軀躍起間,手中寶劍向著僵持中的二人迅捷無比的刺出......
死,統統都去死吧。
為了這片大地,為了我攸侯國的延續,你們統統去死吧。
這一刻,候喜王?
不!
不!
不!
這一刻,他,是一位父親,也只是一位父親。
一位一心想要為兒子鋪平未來道路的父親。
一位為十八年未曾見過的兒子豁出性命的父親。
但......
門口,夔龍的獨爪猛的握緊鍘刀,門內的大巫祭嘴角這一刻也帶上了一絲弧度,閉上了雙目,靜待起了死亡的來臨。
而孟岩,尚有諸多未做之事的孟岩哪肯輕易死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