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好可怕啊
“高柳太太說笑了,我目前還沒有搬家的打算。”
羽宮琅微笑說道。
雖然他還帶着黑框眼鏡,大半面容被遮蔽,但天生麗質難自棄,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出這極高的顏值。
加之那股不同於常人的神秘氣息,讓高柳太太對這少年頗有好感。
因此,高柳太太才壓低聲音,提醒道。
“你不知道嗎?你那間屋子……鬧鬼啊。”
“之前的幾家租客,沒有一個住滿兩個月的。”
羽宮琅拖長音調:“哦——”
他默默瞥了眼高柳太太身後一位“心胸開闊”的中年社畜。
這人的胸口被剖開兩半,內臟從腹腔中流出來,拖了一路,看上去慘烈異常。
羽宮琅道:“原來是鬧鬼,好可怕啊。”
高柳太太贊同道:“可不是嘛!”
“依我看,這傳言搞不好是真的,我有時候都能從隔壁聽到些奇怪的響動。”
“之前那幾個租客走的時候,沒一個臉色好看的,還有一個被嚇得去寺廟裏求了護身符呢。”
“要不是我老公不同意,我也早想搬走了。”
羽宮琅坦然道:“我膽子比較大,又年輕,陽氣盛,不怕這些妖魔鬼怪。”
“陽氣盛……”
高柳太太不知想到了什麼,美目在羽宮琅身上掃了一下,兩頰微微紅潤。
不過,她也不再多勸。
之前的幾任租客,起初也都是蠻不在意的樣子,最後嘛……
“總之,你和你姐姐兩個人住,還是要小心點。”
“嗯嗯。”
告別高柳太太后,羽宮琅一路向樓上走去。
他的房間在4樓404號房。
聽起來不太吉利,但羽宮琅卻很喜歡。
因為他前世在青山病院裏,住的就是404房,頗有親切感。
至於鬧鬼?
在羽宮琅看來,東京處處都是詭。
若非鬧鬼,這地段的房租可是要翻個幾倍不止。
上樓的路上,羽宮琅也偶遇了幾位住在樓上樓下的鄰居。
鄰居都向他投來了異樣的目光,不約而同的加快腳步,匆匆離去。
還沒走多遠,他們就小聲的議論起來。
羽宮琅沒有在意,快到飯點了,他還要回家做飯呢。
回到家門口,開鎖,進門。
一陣飯菜的香氣飄來。
不大的餐桌上,擺放着兩副碗筷,簡約不失精緻的兩菜一湯,還有一小碟腌漬的蘿蔔條,是很傳統的日式風格。
羽宮琅挑了挑眉,很快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說道。
“姐姐,我回來了。”
廚房中傳出一道親切的問候。
“歡迎回家。”
“是先吃飯還是先洗澡呢?”
羽宮琅隨口說道:“先洗澡吧。”
今天在純白魔影的怪談域中走了一遭,還是出了一點汗的。
姐姐柔聲說道:“好,熱水已經放好,換洗的衣服也放在浴室里了。”
“姐姐真貼心啊。”
羽宮琅讚歎一聲,然後走到浴室中。
眾所周知,日國人對泡澡有一種近乎偏執的執着,再小的浴室,沒有浴缸也是不完整的!
家庭成員間一起泡澡,更是司空見慣,甚至形成了一種“泡澡文化”,藝術源自於生活,因此以浴室為場景的劇情也廣泛出現在某種類型的漫畫、動漫、電影中。
此時,浴缸中已經蓄了半池熱水,騰騰的冒着熱氣。
要是裏面沒有那個眼眶漆黑、滿身傷疤的女人就更好了。
羽宮琅內心毫無波動,默默脫下了衣服。
如果和女鬼洗澡有成就等級的話,他前世就已經刷到了一百級以上。
洗頭時,羽宮琅摘下眼鏡,又將妖刀心斬放在一旁。
吱呀——
浴室門被推開。
隨即姐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弟弟,我進來了哦~”
羽宮琅淡淡應道:“哦。”
他閉上眼,繼續用手指在頭頂搓出泡沫,再在花灑下沖洗,享受水流洗滌而過的觸感。
緊接着,一雙冰涼的手貼在了他的背上。
“弟弟,我來幫你擦背吧?”
姐姐聲線輕柔,又有一絲絲媚意:“沒想到,你現在長得這麼壯實了,和小時候完全不一樣呢。”
說著,她的手在羽宮琅後背輕輕擦拭起來。
時而輕撫,時而按壓,手法頗為精妙。
“對,再往上一點。”
“嗯……就是那裏。”
羽宮琅雙目微眯,表情愜意,還指點說道:“再用力點……沒吃飯嗎?”
在這旖旎曖昧的氛圍中,一隻慘白的縴手,正悄然伸向倚靠在浴缸旁的妖刀。
這隻手“若柔無骨”,如同蛇一樣蜿蜒伸長,手腕的扭曲程度,早已違背了正常人體的極限。
羽宮琅恍若未覺。
不多時,這隻手碰到了妖刀的刀柄。
還不等手的主人露出陰寒的微笑……
下一瞬,血光閃過。
一道詭異的血光順着這隻手蔓延而上,像是血色荊棘,留下瑰麗邪異的紋路。
同一時間,整隻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枯、萎縮,像是被吸幹了一般。
妖刀心斬,只允許自己的主人觸碰自己。
“啊!!!”
“姐姐”口中頓時發出尖厲的慘叫。
“噓,安靜。”
她低下頭,發現羽宮琅不知何時轉過身來,被水打濕的髮絲貼在額頭上,容顏俊美得有些妖異,表情冰冷平靜。
那一隻幽深的右眼,正冷漠的注視着她。
其中……看不到一絲人類應有的情緒!
比詭異還像是詭異!
恐懼的情緒從她心中源源不斷的滋生出來,好似一隻大手死死攥住了那早已停止跳動的心臟,彷彿……對方只需要一個念頭,自己就會永遠消失在這世上,再也不留下任何痕迹。
就好像凡人對詭異有種本能的畏懼,詭異對比自己更恐怖的詭異,也會生出恐懼之情。
羽宮琅看了兩眼這隻披着一條浴巾的女詭,評價道。
“還挺逼真的。”
原主父母雙亡,也沒有兄弟姐妹,當然沒有同居的姐姐。
但起初聽高柳太太談起時,羽宮琅卻沒有感到任何異常,甚至覺得自己真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姐姐,一切無比自然。
顯然,這隻女詭已經具備改寫記憶的能力。
不只是羽宮琅,就連鄰居們也都被篡改了部分記憶,不過這些記憶中還有不少漏洞,不像純白魔影那般渾然天成。
或許之前鬧鬼的傳言,也與她有關。
和路上遇到的其他詭異相比,這隻女詭相貌還算周正,沒有大面積的創傷,只是脖頸處有一道青紫的勒痕。
身材不錯,膚色慘白。
此時只披着件浴巾,倒也有幾分養眼。
就是後背長着七八隻手,稍微有點違和感。
羽宮琅想了想問道:“你會洗衣服么?”
女詭怔了怔,猶豫片刻后,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
“會拖地嗎?”
女詭點頭。
“會洗碗嗎?”
點頭。
羽宮琅眼睛一亮,說道:“我呢,是講道理的。”
“這房子是我租的,既然你在這裏借住,給我交點租金也很合理吧?”
“我這人心善,看你可憐,也不難為你,每天幫我收拾家務,就不收你錢了。”
說著,羽宮琅默默瞥了眼一旁的妖刀心斬:“這位姐姐,你也不希望被它大卸八塊吧?”
“……”
女詭呆住了。
蒼白的小臉上寫滿迷茫。
也不知道她聽沒聽懂這番話的含義,反正她最後艱難的點了點頭,夢遊般的飄了出去。
羽宮琅則哼着小曲,繼續洗澡。
他向來懂得靈活變通,對詭異有時候也沒必要趕盡殺絕。
這女詭有了個家。
自己租到了便宜房子,還附贈一個會做飯洗衣的保姆。
這不是雙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