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二姐,我們是來看你的啊!”
“是啊,二妹。”
不知何時混進病房的這兩個生物,與白玫瑰性感美艷的外表相反,一個比一個清純,一個比一個嬌柔。個子高一些的那個,有點像小時代里的顧里,齊耳短直發,簡單清秀之中帶着一絲幹練;個子矮一點,瘦削一些的,留着清湯掛麵似的齊劉海長直發,楚楚可憐的眼睛裏彷彿總是蘊着淚水。顯然,這兩個生物的屬性叫做——白蓮花。
兩朵白蓮花雖然語氣裏帶着同情,卻擺出一種高高在上的架勢,那幸災樂禍的樣子,恨得白玫瑰牙痒痒,順手想拿起什麼東西往她們身上砸,卻實在找不到。不得已,把腦袋下面的枕頭抽起來,向那兩人奮力扔過去。
“白芙蕖、白菡萏!你們這兩個不要臉的私生女!你們不得好死!滾!”
白芙蕖、白菡萏——連名字居然都是白蓮花的別稱!
白玫瑰發起怒來,還是一副驚心動魄的艷麗模樣。看着她的臉蛋,齊劉海長直發的那朵白蓮花,眼中一時無法維持濕潤可憐的狀態,不可抑制的閃過了嫉妒的情緒。她自制力極強,幾乎還沒讓人看清,那種情緒就消失了。
偏頭躲過沒什麼攻擊力的軟枕頭,齊劉海長直發扭扭捏捏地開口了,“二姐,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們,可是我們是真心希望和你做好姐妹的呀!……對了,儘管你已經被爸爸驅逐出了白家,但是有些事情我覺得還是應該讓你知道比較好。我下個月就要和秦越樓結婚了呢……”
“什麼?”儘管一早就知道這一切,但聽到的那一瞬,白玫瑰還是覺得心臟被一隻命運的手狠狠捏住,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的未婚夫,a市富豪之一秦家的大少爺,竟然要和她的異母妹妹結婚了!
“其實,二姐你不知道罷,早在幾年前,秦越樓就告訴我說,他其實比較喜歡我,只不過因為捨不得二姐你那漂亮的臉蛋和性感的身材,才會跟你訂婚。其實我並不介意,男人嘛,年輕的時候誰不會受到點誘惑,只要他最後回到我的身邊,之前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就一筆勾銷吧。”
竟然把白玫瑰比作了“亂七八糟的女人”。
“白菡萏,你這個該死的私生女!”白玫瑰七竅生煙,“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去勾引越樓嗎?你真讓我覺得噁心!”
白菡萏撫着胸口,似乎有些害怕,“噁心?二姐,你怎麼能說我噁心?你和不三不四的男人亂搞,竟然感染了這種臟病,你還說我噁心?”
另外那朵叫白芙蕖的生物,似乎一直在聽兩人的對話,顯得津津有味,這時也接口了,“好了,菡萏,你就不要再揭二妹的傷疤了。對了,二妹,還有一件事情也有必要告訴你,白氏董事局昨天已經開過了,現在任命我為白氏的副總裁呢。姐姐我經驗不足,真的覺得有些慚愧啊。但是想到這是父親和各位股東及董事對我的信任,我還是決定要承擔起來。無論怎樣,一定要比你做得好,你說是不是?”
“你?”白玫瑰笑了,有些凄涼,也有點無所謂,“白氏,哼哼,一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和你這樣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蠢女人,能夠有什麼好?我等着看白氏倒塌的一天!”
白芙蕖睜大了眼睛,“二妹,你怎麼說父親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我覺得父親才是重情重義的好男子。當年他雖然不能娶母親,而是和你媽媽結婚了,可是等你媽媽一去世,他就把我們接了回去,這難道不是情深意重的表現嗎?再說了,你也姓白啊,你怎麼能詛咒白氏倒塌呢?——哦,雖然你現在已經被趕出了白家——可是你也不能這樣說啊。”
“滾滾滾!”白玫瑰肚子上被踢的那一腳還在痛,頭也越發疼起來,她實在不想看見這兩個令人作嘔的生物。“我不想看見你們!”
白菡萏委屈地說:“二姐,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來看你的啊,你怎麼可以趕我們走。……嗯,還有件最最重要的事情我還沒說,要不是必須告訴你,我不會來呢。越樓說,你生的那個小女孩,誰知道是不是他的孩子,他不想看見她,因為一見就會讓他想起你和別人亂搞的情景,所以,他讓我把那小女孩送到星星福利院去了。”
“你說什麼?”白玫瑰這會兒才真正抬起頭來狠狠地盯着白菡萏,“你再說一遍?”
白菡萏有些怕怕的縮了縮,“越樓說——那個小孩兒根本不是他的孩子,不知道是你和誰的野種,他不想看見她,所以送到星星福利院去了!本來就是嘛,我都要和越樓結婚了,家裏怎麼可能放着一個野種。”
白玫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忍耐忍耐……再發火有什麼用,這兩個賤人就是來看她的笑話的。她心底有些發酸,沒有想到秦越樓也會那麼絕情。那明明是他們的女兒,他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六年前,在他們兩個的訂婚酒宴之前,她的肚子裏就已經有了這個孩子,秦越樓是知道的!宴會上,她被人下了春-葯、和那個格鬥教練在花園發生了關係。她一-絲-不-掛被人壓在身下的場景,竟然被所有到花園觀看焰火表演的來賓驚訝地目睹了!
當時,被a市最顯貴的那群人瞧見如此骯髒、不堪入目的一幕,秦家當場宣佈她與秦越樓的婚約取消。雖然後來證明她是被人下了葯,也把那個格鬥教練送進了監獄,可秦家不可能再娶這樣一個名聲丟盡的媳婦。她捨不得肚子裏的小生命,偷偷生下了女兒小月。那個格鬥教練竟然有梅毒,她不幸被傳染了,萬幸的是孩子生下來沒事。
儘管如此,作為白氏的副總裁,她仍然是很強悍很有能力!父親沒有理由不讓她繼續呆在白氏。
可是,今年年初,有一份莫名其妙由她簽署的生意合同竟然讓白氏上當受騙,損失了五千萬!她恍惚記得,只有一次,小月生病,難受地在辦公室哭鬧,秘書又偏偏拿來十幾份早就開會確定好的員工福利制度文件給她簽,她頭疼得要命。秘書是她多年的老部下,她信任這個人,所以便草草簽了。其實,那份生意合同就夾在其中!
為什麼秘書會背叛她,白玫瑰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此事,她與父親大吵一架,又與對她冷嘲任峰的白蓮花兩姐妹爭執起來,還劈手打了父親的小三、繼母、白蓮花姐妹的母親蘇芳一個耳光,就這樣,父親把她趕出了白家大門。連從小看她長大的、呆在白家多年的老管家,都丟給她一個嫌惡的眼光!
竟然所有人都背棄了她!
白玫瑰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白蓮花姐妹和她們的小三娘乾的好事。她們藉著楚楚可憐、弱不禁風的模樣,奪得了所有人的同情。
甚至所有人都認為,是她白家小姐白玫瑰容不得人!
可是天知道,自從這母女三人進了白家,她就沒有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
白玫瑰被趕出白家之後,又得了病。沒有辦法,只能偷偷把孩子送到秦家,留了一封信,請秦越樓看在往昔的情分上,能夠收-養-孩-子。
可是!孩子竟然被說是野種!還被送到了福利院!
白菡萏和秦越樓實在是太過分了!
想起自己可愛又可憐的女兒,白玫瑰強忍了所有的怒氣。她現在沒法和這些人斗,沒有金錢、沒有力氣、沒有地位,什麼都沒有。她得忍,總有一天,她可以東山再起!
“你們說完了嗎?可以滾了。”她語氣平淡。
白蓮花兩姐妹驚訝地對視一眼,沒想到白玫瑰這麼快就忍住了怒氣,以往她可是都要和她們大吵大鬧不罷休的!可見,流落在外的這幾個月,對她來說,反倒是一種成長。
白菡萏忍不住道:“二姐,我就是覺得奇怪,六年前你染上了梅毒,當時不是已經好了嗎?怎麼現在你又在醫院治這個病啊?……莫非……莫非你去當了妓-女,接了客,所以又染上了這個病?”這話惡毒到了極致。
“你們給我滾!聽見沒有!”白玫瑰被戳到痛處,氣得渾身發抖。
也是倒霉,她被趕出白家不久,當年強-奸她的那個格鬥教練竟被人用錢做保,假釋出獄,與她狹路相逢,並且再次強-奸了沒有保鏢保護、走投無路的她!完事以後,白玫瑰虛弱無力地躺在地上,那人提起褲子獰笑着侮辱她:“白家二小姐,哼!算什麼東西,還不就是個被我幹了好幾次的破鞋。”說完就洋洋得意地走了。
白玫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沒幾天就發現身體不適,梅毒竟然又複發了……屋漏偏逢連夜雨,難道老天真的要亡她?她怕傳染孩子,才會把小月送回了秦家,誰知道……
白玫瑰這一生,自認沒有做過什麼罪大惡極的事,也沒有對別人起過壞心思。可她擁有的一切,全部成為了這兩姐妹的囊中物。
“菡萏,你就不要再說這些讓她傷心的話題了。”白芙蕖似是想做和事老,可接下來說的話卻不是那麼好聽,“還不如告訴她真相,說不定她心裏還痛快點呢。白玫瑰,其實你知道嗎?我最恨的就是你那副天之驕女,看不起所有人的神態。當年我們進白家的時候,是父親的壽辰四十九的宴會,你聽到父親要和母親結婚之後,當場大發脾氣,拿紅酒潑了母親一身,還用‘私生女’來稱呼我們,你知道對我們造成了什麼樣的傷害嗎?我們的母親明明才是父親的真愛,要不是父親需要你媽媽的家族呂家的支持,他根本就不會娶你媽媽!我們才是父親喜歡的孩子,你不是!”
白菡萏接過話頭,“對,從那天起,我們就發誓,一定要把原本屬於我們,卻被你自以為是霸佔了的一切奪回來——白家小姐的名稱、白家的公司,甚至是,我喜歡的男人,秦越樓。”
白玫瑰不怒反笑,譏諷道:“就因為秦越樓,所以你放棄了齊牧人?”
齊牧人原本是白菡萏大學時交過的一個男朋友,溫潤如玉的翩翩君子一枚。可是白菡萏嫌棄人家是普通人家出身,一直不咸不淡地相處,沒多久,就和齊牧人分手了,偷偷和a市富豪少爺、白玫瑰的未婚夫秦越樓搞在一起。可是前幾天,財富雜誌上刊登了採訪c省首富齊家少主的文章,封面上的人物赫然是齊牧人!原來齊牧人從來沒有提起過自己的家世,白菡萏有眼無珠,竟然放棄齊牧人,選擇秦越樓。
白菡萏哪裏會甘心?她看到報道以後,便馬上聯繫了齊牧人,要與他重修舊好。可當年齊牧人原本對白菡萏的感覺也是一般,所以才會她一說分手就答應。接到她的電話,只是委婉地表達了拒絕的意思。
想到這裏,白菡萏也很恨自己當年是看走了眼,好不容易追上了學長齊牧人,就因為秦越樓表達出了對她的興趣,才放棄了……不過都過去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昨天秦越樓發現她和齊牧人聯繫過,氣得質問她。她趕緊騙秦越樓,說齊牧人要和她和好,她沒答應。這麼一講,秦越樓又轉怒為喜,哪有不更加珍惜她的?
白菡萏春風一笑,“不管怎麼樣,他們可都是爭着要我,可是你呢?二姐,沒有一個男人願意要你。哦,不對,有個梅毒,倒是對你一往情深……呵呵呵呵。”她連笑起來都要做出一副小家碧玉、溫柔如水的情態。
所有的話都說完了,挖苦白玫瑰也挖苦夠了,白蓮花兩姐妹決定離開。
走之前,白芙蕖想起什麼似的,回頭說:“哦,剛才在走廊上聽見護士說你的包被偷了,沒錢了,真是可憐。我們姐妹今天出來也沒有帶多少錢,這樣吧,一人送你一百元好了。嗯,你不用還。”說罷掏出了一張粉紅的錢,小心翼翼地避開白玫瑰的攻擊範圍,放在床頭柜上。
白菡萏也照做不誤,“二姐,你不用謝謝我們啦。好啦,再見。哦,不對,我們應該不會再見到你了吧?呵呵呵呵呵。”
……
兩姐妹走後,白玫瑰發了瘋一般的把那兩百塊錢撕成了碎片,撒在空中。她本就有病,剛才又被小偷踢了一腳,再被兩姐妹氣得不輕,渾身上下都是不可言說的痛苦。
她休息了好久,強忍着疼痛,整理好自己的長裙,離開了醫院,趕往那個星星福利院。她想去看看自己的女兒小月。
福利院今天張燈結綵,似乎有什麼重要人物來參觀。白玫瑰趁此機會,混在人群中溜了進去,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找,卻都見不到那個孩子的身影。她不禁懷疑,是不是白蓮花兩姐妹騙她的?
人們全部聚在前面,後面的小花園一片安靜,白玫瑰忍不住這裏也找了一遍,悵然地站在花園角落的清潔工房旁邊望了一眼,卻聽見緊閉的小屋子裏傳來聲音。
“你乖乖的,老伯伯就給你糖吃,……聽見沒有,舔伯伯的這個棒棒,把它含到你的小嘴巴里……快點,一會兒你們老師發現你不在了,可就麻煩了。伯伯給你糖吃、給你買玩具……”
白玫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老伯伯”不知道是什麼人,顯然在誘騙小朋友給他做那種事!不知為什麼,白玫瑰心底湧起一陣不好的預感,她猛地拍打那個緊閉的房門,“開門開門!”
裏面的人悉悉索索了一陣,老半天才打開,是一個穿着清潔工衣服的猥瑣男人,白玫瑰沒管他,卻把頭往裏一伸,瞧見一個小女孩坐在大掃把樹枝上,乖乖巧巧,大眼睛看了過來,忽然哭着喊了一聲:“媽媽!”
真是小月!
白玫瑰憤怒地用力推開那個男人,衝進了房間裏,抱起自己的女兒。但是剛喚了一聲:“小月……”她的腦袋上就挨了一下重擊,往前撲倒在掃把堆里。
昏昏沉沉好幾分鐘,她才醒過來,已經被壓在清潔工身下。那男人撕扯着她的裙子,拉下她的內-褲,嘿嘿的淫-笑:“小的沒意思,大的才好玩,哈哈哈,今天運氣真好……”
白玫瑰已經沒有力氣了,她想,不過就是被睡了,有什麼了不起,她太累了,好想睡一覺。
她用力側過腦袋,不願面對清潔工那張臉,卻恰好對上了孩子驚惶的雙眼。小小的孩子哪裏見過這種場景?這會對她將來造成多大的心理傷害?
不能睡着!不能放棄!
白玫瑰兩手四處摸索,右手終於撈到了放在牆角的鐵鏟,抓起來用力砸在那個清潔工的背上。
“你媽的!”清潔工正要入港,被拍了一下,氣得跳起來,操起鐵鏟就往白玫瑰臉上砸。
砰的一聲,白玫瑰滿頭是血,浸濕了她的波浪長捲髮……
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喧嘩聲,清潔工嚇得丟下鐵鏟,從後面的窗子爬了出去,跑出了院子。
“齊總裁,這是我們福利院的花園,小朋友們可以在這裏做遊戲……”
人們在外面興高采烈的說著什麼,屋裏一大一小卻處境凄涼。
白玫瑰翻過身子,不停地往女兒的方向爬、爬、爬……小月被嚇傻了,大哭起來。
“不要、不要……救命啊……鬼……哇哇哇哇哇……”
白玫瑰愣住,知道是自己滿臉的血把孩子嚇壞了。拼盡最後一點力氣,拿衣袖擦了幾把臉,“小月,小月,是媽媽啊……”
“哇哇啊啊……媽媽……媽媽……”小月終於抵抗了對鬼的恐懼,撲到了媽媽的身邊。哭聲撕心裂肺。
門外有人聽見了,“咦……哪來的孩子?怎麼回事?”
“好像是這個小屋傳來的,院長,這是什麼屋子?”嗵嗵嗵敲了幾下門。
“哦,這個使我們的清潔工房,平時都是鎖着的,奇怪的,清潔工應該在啊……算了,我去讓管理員拿鑰匙。”
好容易,門被打開,人們涌了進來,見到依偎在一起不停顫抖的母女,都驚呆了。
“院長,這是怎麼回事?!”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啊!”院長嚇壞了,“清潔工呢?快去找他!”
“快,叫救護車!”
白玫瑰感覺到自己額頭上開了一個洞,血正在不停地汩汩往外冒,頭越來越昏,眼前一片朦朧,天像是漸漸暗了一樣。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眼神空洞地望着這群人。忽然間,她瞥見了一個似曾相似的臉孔。
那臉孔的主人也似乎認出了她,走了過來,低頭湊近她,“你是……白小姐?”
“……齊、齊總裁……”白玫瑰想起他就是齊牧人,“請你……照顧我的女兒……”
齊牧人鄭重地抱起差點哭暈過去的小女孩,“你放心,沒事,馬上就有救護車來了。是誰傷害了你?你看見了嗎?”
白玫瑰想要說,可是渾身的力氣都像被抽空了一樣,她正在慢慢地喪失意識,只能轉而儘力表達出她的感謝:“……謝謝……你……”
“白小姐!你撐住!白小姐!!!”
一片黑暗。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