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第71章</p>
“……報酬？”</p>
床鋪的另一邊,顧雲舒</p>
”</p>
作為一個死人，她</p>
。報酬二字還勉強能懂,“社保”這個詞，則干</p>
脆已</p>
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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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她生前也曾</p>
苦熬，但?些煩惱的記憶也好，亦或是這個詞本??的意義也好，都</p>
已經被時間帶走了。</p>
她茫然，試着解釋，“他們幫我交保險,交了的話,我看病會便宜，以</p>
后還有養老金……”</p>
話未說完,手機又響一下。許冥低頭看了眼，抬頭補充：“以後買房貸款也方便。”</p>
——方才施綿又補?了一條消息,說他們繳的是五險兩金,包括公積金和補充公積金。</p>
?差把“我們歡迎你”五個字加大加粗?過來了。</p>
“……”許冥望着?兩條信息,??是陷入了沉默。</p>
不得不說，在看到施綿信息的?一刻，許冥是有點心動的。</p>
公積金什麼的倒不重要——關鍵還是幫繳社保。</p>
她運氣不好,之前入職的公司坑到不行,試用期都不??交社保,以至於她離校后社保?一直斷着。她還專門查過,如果自己去繳的話，最好是繳靈活?業社保,然而這??費用又比較高,哪怕是最低檔，一個月也得一千多。</p>
從某??角度來說,這也算是促使許冥回洋房租住的原因之一——回家住，?能免去房租負擔。原本的房租預算正好可以用來繳社保。</p>
話雖如此，這個金額還是有點令人頭疼了。尤其她現在空窗期……@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p>
偏偏這個時候，安心園藝過來送枕頭。</p>
許冥默默盯着手機上的信息，深吸口氣，又吸口氣，終於拿定了主意——</p>
【抱歉，這個我得先去??領導。】她飛快地戳起手機屏，每戳一下?感到自己心臟疼一下，【我不知道我單位這邊允不允許兼職。】</p>
施綿?邊也回復得很快，表示沒事，等確定和她說?好。許冥回了個表情包，閉眼重重吐出口氣，顧雲舒扯着床單的一角，抬眸看過來：“你答應了？”</p>
“還沒。”許冥低下頭扯??床單的另一邊，如實回答。顧雲舒不解歪頭：</p>
“可你剛才看着很??答應的樣子。”</p>
“?也不能立刻答應。”許冥道，“作為一個實習生，我應該對我本職工作抱有?自內心的尊重和忠誠。同時散?出一??涉??未深的老實和直率。”</p>
如果是成熟的成?人，或許已經?着兼職待遇?題??始打聽。但她不是。她??是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對自己單位充滿敬畏的愣頭青。所以，哪怕會被對方當做憨憨，她也一定要先?過領導再做決定。</p>
當然，領導本人也已經?自內心的同意?是了。</p>
“哦……”顧雲舒緩緩點了點頭。其實對許冥的話，她也不是太懂，但有一點她聽懂了——許冥是??答應的，??是不能立刻答應，所以得拖一拖。</p>
略一思索，她又?出了一個直抵靈魂的?題：“可萬一對方覺得你??是在推脫，其實是??拒絕呢？”</p>
“不清楚，再看吧。”許冥聳聳肩，用力把床單扯平，“不過我覺得，他們不會。哪怕真這麼覺得，或許也會再來?一?。”</p>
施綿專門找她，說明本來?打算挖她。而挖她的理由又是什麼呢？</p>
總不至於是為了自己能力。許冥還沒?么自戀。最大的可能，?是因為她是拆遷辦的人，而且是目前拆遷辦里，唯二能接觸到的人類之一——另一個被蓋章的員工是邱雨菲。不過這傢伙明顯已經回歸正常生活，據說連之前安心園藝?邊對接人的聯繫方式都刪了。</p>
換言之，安心園藝勾搭她，本質還是在勾搭拆遷辦。??要她還是拆遷辦對外唯一在??員工，她的存在?無可替代。</p>
“……所以說啊，平台，還是很重要的。”理清思緒，許冥再次深吐口氣，充滿感慨地??口，“一個好的平台，?是巨人的肩膀。能夠讓人輕鬆夠到之前所夠不到的東西。”</p>
“當然，我們也要時刻保持清醒。不要把平台的助力，當做自己的本事。這點也很重要。”</p>
顧雲舒：“……”</p>
……?題是，你說的?個平台，是不是你自己？</p>
她抬眸深深看了眼許冥，默然片刻，終究還是把這句真情實感的疑?咽了回去。</p>
低頭拍了拍已經鋪平的床單，轉??又去拿枕套了。</p>
*</p>
而?像許冥說的?樣，沒隔兩天，施綿又來了消息。倒不是催?詢?領導的結果，而是在聊天中，藉著邱雨菲找到??工作的話頭，?起拆遷辦?邊的工資待遇。</p>
許冥回復得很快：</p>
【拆遷辦的報酬不是金錢，而是某些比金錢更符合我需要的東西。</p>
【至於收入的事，我也還在思考。如果領導不同意去你們?里兼職的話，可能會另外去找些網絡零工吧。】</p>
“……？”</p>
遙遠的、安心園藝的辦公室里，施綿望着這句話，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p>
跟着便回復了一句安慰，回復完又緩緩轉頭，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工位後面的領導。</p>
“……報酬不是金錢？”衣着簡單的中?女性抬手推了下眼鏡，語氣帶上幾分篤定，“果然，和之前的推測一樣。怪談拆遷辦很可能並非人類組織。”</p>
“嗯……”施綿抿了抿唇，輕聲道，“麗姐，要真是這樣，?這單位會不會有危險啊？要不要先勸顧銘離職……”</p>
“你沒看到嗎？她說了，拆遷辦能??她比金錢更高的東西，說明她和拆遷辦之間已經存在着某??契約，而她本??也對這契約非常認同。既然如此，又怎麼可能被你一兩句話勸回去？”</p>
戴着眼鏡的女人說著，垂眸看了眼施綿。見她仍是一臉猶疑的樣子，又不由嘆了口氣。</p>
“?算要警告她，也??能通過平時的交流，慢慢引導。”頓了頓，她再次??口，“切記不要操之過急。她現在是我們接觸拆遷辦的唯一窗口，萬一將她激怒，又或是引起拆遷辦警惕，導致這扇窗口被關上，??得不償失了。”</p>
“嗯嗯，明白了。”施綿立刻點頭，??了??，又請示道，“?接下去……？”</p>
“繼續勾引。”女人冷冷??口，完??沒覺得自己措辭有什麼?題，“拆遷辦不??她金錢，這是我們的機會。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和她建立進一步的聯繫。”</p>
施綿輕輕點頭，很快便轉回目光，再次對着鍵盤敲打起來。</p>
——而許冥，在又琢磨了小半天後，終是??出了自己的回復。</p>
可以兼職，但社保沒必要。她還是自己交。</p>
【？？？】得知她的決定，施綿當即?來了三個?號，【為什麼？有單位幫你交的話，也能緩解你的經濟壓力啊？】</p>
許冥沒多解釋，??說了一句“領導不讓”，至於真實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p>
無非?是覺得，能換點報酬?已經不錯，再去蹭社保，?有些過了。</p>
已經知道，對方會來挖她是為了拆遷辦，然而拆遷辦本?是不存在的。用情報去換報酬尚能解釋為利益互換，用一個根本不存在的機構去??對方施壓，讓對方??自己長久支出，這?有些說不過去了。</p>
安心園藝這個背景……花的大概率還是納稅人的錢。</p>
她這畢竟也不是什麼詐騙公司，沒必要啥都要佔。</p>
再說，她又不是???三天兩頭?進怪談的，手裏攏共才有多少怪談信息。有的交換?不錯了，難道還指望長期打工嗎？</p>
因此，許冥的態度很堅決。施綿勸了兩句，見沒效果，??覺??勸顧銘離職的心更強烈了。</p>
一個大概率不是人乾的組織，上司還不幹人事，偏偏這傻孩子還不知道跑。</p>
懷着這??莫?惋惜的心情，她再次??許冥?消息，表示既然如此，?她這邊會另起一版合同。之前顧銘提供的怪談信息也可以算在業績內，她會先??顧銘結算，爭取早點把錢打過去。</p>
許冥收到消息時，正坐在院子裏的躺椅上，一邊曬太陽，一邊??狗子挑狗窩，搜索關鍵詞是“便宜好??”。見到施綿的話，好奇?了下大概有多少錢。</p>
施綿回復得很快，許冥看到后，??默了半晌。</p>
跟着看了看趴在腳邊的薩摩耶，打??網購網站???始搜豪華狗狗屋。</p>
配置拉滿的???。</p>
今天是周五，現在下單，同市最晚周日能到。正好到時邱雨菲過來，可以直接把狗屋??她拼，完美。</p>
許冥小算盤打得啪啪響，??覺連日來萎靡不振的精神，都因即將到來的進賬而一下振奮不少——??可惜這??振奮好像並沒能維持多久，才剛??狗子挑完豪華狗屋，她便又累了。</p>
她也不虧待自己，調整了下躺椅的角度，直接便睡了過去。睡夢中隱隱有聽到有人在叫自己，還有些微的鈴鐺音，然而困得太厲害，??含糊應了幾聲，意識很快便又沉了下去。</p>
再醒過來時，???現自己已經躺回了房間裏，??上被子都蓋得嚴實。</p>
許冥有些嫌熱地將被子推??一些，瞟了眼趴在床邊的大狗，不知怎麼，又??起了之前隱約聽到的鈴鐺音。</p>
默了會兒，忍不住輕輕抿了抿唇，抬手摸了摸趴到床沿的狗頭，奮力坐起了??。</p>
她的手機也一併被拿了過來，正擱在旁邊的床頭柜上。許冥拿起手機一看，這才?現自己睡着期間，又錯過了不少消息。</p>
一半是來自田毅亮的助理的——自從上次和田毅亮溝通完，許冥?用自己的個人號加了他的助理。怎</p>
么說呢，人感覺還不錯，?是有些熱情得過分，不知為何，總讓她??起以前找租屋時接觸到的房產中介。</p>
另一半則是來自邱雨菲——然而這部分消息，??着實讓她懵了一下。</p>
因為順序?題，許冥一點??聊天框，首先看到的便是鋪天蓋的道歉和下跪表情包，??是邱雨菲單方面?來的。??許冥嚇得，還以為是邱雨菲背着她做了多傷天害理的事。</p>
一直翻到最上面，才?現原來是因為周日約飯的事——邱雨菲原本打算周日來看她，然而這周下班前臨時通知周日團建，再下周她又已經訂票要去外地吃酒，因此和許冥的約會，??能推到下下周周日。</p>
事情是搞清楚了，許冥??更加一頭霧水了。一臉莫?地將聊天記錄又翻過一遍，她終是遲疑地??出回復：</p>
【沒事，你去唄。又不是什麼大事，至於這麼大張旗鼓地道歉嗎？】</p>
邱雨菲很快回復：【還不是怕你繼續生氣！】</p>
許冥：【？我沒氣啊……】</p>
邱雨菲甩來一張表情包，上面是一??歪頭的小貓，配字是“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說什麼？”</p>
許冥：【？？？】</p>
邱雨菲：【算啦，我原諒你。本來這事?是我爽約。】</p>
邱雨菲：【?我下下下周?來看你！】</p>
邱雨菲：【嗯，對，?這麼說定了！】</p>
……？</p>
許冥回了個表情包，聊天算是結束。她??沒急着關閉聊天框，而是將聊天記錄又重??翻了遍。默了會兒，又拍了拍邱雨菲，讓她把她?邊的聊天記錄截一份??她看。</p>
邱雨菲莫?其妙，??還是依言照辦。截圖沒多久便傳過來，許冥蹙眉看了會兒，很快又收到邱雨菲的消息：【怎麼了呀？】</p>
【……沒什麼。】許冥沉吟片刻，????還是?道，【我最??始回復你時，是幾點？】</p>
邱雨菲：【？】</p>
邱雨菲：【十八點二十二，怎麼了？】</p>
【?沒事了。】許冥緩緩回道，【可能是我??多了。】</p>
她剛才看聊天記錄，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對勁。畢竟憑她和邱雨菲的交情，對方沒必要為了一次鴿子?反覆道歉?么多次，再加上她後來的回復，讓許冥不由有些多??……</p>
然而邱雨菲?邊??的截圖沒有?題。她方才的回答也沒有?題。</p>
?唯一有?題的，???有許冥自己?可能過分敏感的神經，以及邱雨菲?不知從哪兒學的誇張表達了。</p>
……話雖如此，基於某??自己也說不清的警覺，在接下去的兩周里，許冥還是盡量和邱雨菲保持着每天聯繫。好在?幾天裏，邱雨菲的表現一直非常正常，?是有時會因為興奮過頭而有些話多，這讓許冥漸漸放下了心。</p>
另一方面，她的鄉下生活，也算是逐漸步上了正規。</p>
因為精神不振，她這兩周里基本都是待在家裏，最多出去散散步。??比起她來，其他人明顯對這??鄉下地方適應得更好——</p>
顧雲舒瞄上了附近的廣場舞團體，早上出去看人家跳太極扇，晚上出去看人家跳民族風，興緻來了，自己也會跟着搖頭晃腦地顛。</p>
陸月靈也找到了??的娛樂，有事沒事?跑到附近的田裏逛，看啥都??鮮；在她的強烈要求下，許冥還抽空，??她另外畫了張工牌，工牌的證件照是穿着長裙的q版女孩在綠色麥田中感受自然的樣子，證明?字是“小六”。</p>
出於善意，許冥在畫完后，還是提醒了一句，?個她以為是“麥田”的東西，其實??是一片亂長的雜草。</p>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p>
氣得陸月靈差點又把?字改回去。</p>
至於?三十個阿焦，在郭舒藝的幫助下，最後還是??部遷入了怪談內部。有時也會跟着郭舒藝出來，在附近轉轉。許冥對他們的要求不高，?嚇到人?行。</p>
另外，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比起過去，?些阿焦似乎更懂她的意思了些。</p>
馬泰戈爾則是托她買了些花??，帶着牛不耕試着在花房裏??；而不耕同志除了陪他??花，日常?是縮在花房裏，研究蘭鐸以前帶回來的根。</p>
?是蘭鐸從某個異化根手裏搶來的?個，外在形態?是一台破舊的筆電。許冥他們曾經研究過，?現難以觸?其功能，也琢磨不出具體用途，便索性先放着了。後面因為事多，也一直沒顧得上處理。</p>
這次搬家時又翻出來，依舊是打不??機的狀態。許冥試着將它和規則書放在一起，也沒什麼變化，再加上她最近精神不好，沒有鑽研精神，?依舊還是閑置了。</p>
其他人對這東西也沒什麼興趣，唯有不耕，一本正經地和許冥打了申請，將電腦抱回來研究。??可惜目前依舊沒什麼進展。</p>
總體來說，生活質量是上升的。唯一不方便的?是能點的外賣很少，而且網絡買菜很不方便。不過附</p>
近經常有阿婆爺爺出來擺攤，把自己??的蔬菜擺出來賣，所以也還好。</p>
蘭鐸尤其喜歡這??——這樣他?可以用現金賣菜</p>
許冥也曾好奇過他哪裏來的錢，蘭鐸??說是以前存的。許冥又擔心他能不能算清楚錢的?題，蘭鐸聽了，??是陷入了沉默。</p>
“錢我還是認識的。”他有些無奈地告訴許冥，“紙幣也好、硬幣也好。金額不同，顏色和大小也不一樣……這我還是能認出來的。”</p>
他算數其實也沒?題。??是在看到阿拉伯數字時會有些混亂而已，?像狗無法區分某些顏色，有的人則有臉盲，?些數字在他眼裏，實在很難看出什麼區?。</p>
許冥恍然大悟，看向他的目光更帶上了些崇敬。看得蘭鐸一陣無語，默了會兒，看看天色，又打着傘往外走。</p>
“怎麼現在出去啊？”許冥摸着蹲在旁邊的松獅犬，有些驚訝，“不是已經買過菜了嗎？現在太陽?么大！”</p>
“買菜回來的時候，看到河邊有人在釣魚。我去看看。”蘭鐸說著，轉???出去了。也不知道這??事情有什麼好看的。</p>
許冥聳聳肩，又看了下時間。今天已經是周日，現在是上午十點。按照約定，邱雨菲差不多會在這會兒過來。</p>
她剛??說要不要?消息??，手機便兀地響起。她打??一看，正是邱雨菲?來的消息：</p>
【我快到啦！你現在住的地方好難找啊！】</p>
難找？?確實有些，畢竟是鄉下地方……</p>
許冥默默??着，抬手正要回復，又見邱雨菲的信息跳出來：</p>
【我看到房子了！誒呀城東這邊的小區真的好繞……】</p>
……？</p>
許冥一怔，什麼城東？</p>
她之前明明已經把??地址???過邱雨菲了，還特意強調了是城南……她怎麼會跑到哪裏去？</p>
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又見邱雨菲的信息連着跳出來，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好像不是：</p>
【再確認一下，你現在的地址是城東籃子橋五月小區六號301對吧？】</p>
……是個鬼！</p>
許冥隱隱覺得?地址似乎有些熟悉，一時半會兒????不起來，??趕緊敲起鍵盤，??讓邱雨菲趕緊回來——然而明明她否定的話已經?了出去，邱雨菲??依舊像沒看見一樣，自顧自繼續往下說。</p>
【行，?我已經到了。】</p>
【進樓需要密碼，你??我一下】</p>
【ok！門??了！】</p>
【?我上來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