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 擺官威判官泄私憤 販死馬造假…
懷月見他不信,遂建議道:
“老伯,懷川精通醫術,一搭脈便知根由,必不會判斷失誤。
另外在極醉樓時,他便禁止食客從外面點買這些肉脯,不過並未言說究竟何故。”
“哦,我曉得了,此事還是勿要張揚。
你與無擇這幾日先暫停手裏的活計,專司調查此事,我再派兩個伶俐的小廝配合你二人。
務要順藤摸瓜,拿到十足的證據,否則一旦打草驚蛇,懷川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這邊懷月與無擇去調查肉脯的來源,咱先按下不提。
單講洛懷川被帶到開封府軍巡院,恰巧巡使程開不在,判官劉驥負責審理此案。
只見他一拍驚堂木,輕咳了一聲,裝腔作勢道:
“堂下之人姓甚名誰,家住何處,還不與本官從實招來?”
洛懷川見他這副德行,心裏未免覺得好笑,不過表面上依舊躬身施禮道:
“大、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草民前幾日還向您打聽案情進展,如何今日便忘得一、一乾二淨?”
劉驥原本欲耍耍官威,卻不想被洛懷川懟了回去,頓時心生不滿,拉長音道:
“本官又不止審理你一家案子,如何記住這許多人?
我且來問你,此男子死於白礬樓,你又當如何解釋?”
“大人,人、人死於白礬樓不假,但不見得與白礬樓有關。
還請仵作驗完屍身,大人再問不遲。”
劉大人聞聽答言,心裏這個氣呀,無奈又不好當面發作,遂厲聲吩咐道:
“速宣仵作上堂。”
功夫不大,老仵作上得堂來,見禮之後道:
“稟大人,經屬下用皂角水揩洗過的銀針探入死者咽喉及穀道內,
又以紙密封,良久取出,然銀釵皆未變成青黑色。
故屬下判斷,男子並非服毒身亡,也並非死於砒霜、鶴頂紅之類的毒藥,應該是食物中毒。
然蹊蹺的是,從白礬樓所帶回的菜品中,卻並未發現有毒之物。此乃驗屍格表,請大人過目。”
劉大人接過格表,將眉頭皺成了一團:
“你如何敢如此篤定白礬樓的菜品無有問題?”
“大人,若不相信屬下之言,可牽來一條狗讓其吃下這殘羹剩菜,一試便知。”
劉大人聞言,頓時心生歹意,瞥了一眼洛懷川,心裏暗自哼道:
“好你個姓洛的,竟敢不將本官放在眼裏,看我如何拾掇你小子?”
想到此處,眼睛骨碌一轉道:
“何須如此費勁,既然少掌柜的在此,何不將菜品端來讓其自己品嘗。
若其果真死在當場,也怨不得旁人不是。”
此言一出,明眼人皆知此乃罵洛懷川是條狗,懷川也自恨得牙根痒痒。
無奈人在矮檐子下,不得不低頭。
為查明男子死因,也只好走上前,大口吞咽起來,又將剩下的眉壽酒一飲而盡。
在此時,郭大人回來了,見此情景不解地問道:
“洛掌柜的,本大人聞說白礬樓出了人命,便急急趕了回來,但不知你此舉何意?”
一旁的差役見洛懷川不好回答,遂附在他耳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在了解完大致情況后,程開狠狠瞪了劉大人一眼道:
“簡直胡鬧,此乃開封府大堂,豈是你發泄私憤之地?”
劉大人連連陪着小心,尷尬地退到了一旁。兩隻眼睛盯着洛懷川,巴不得他當下死在自己面前。
時間在一點點消逝,兩柱香已過,也未見他有任何不適的反應。
程開見狀,只好道:
“洛掌柜的,無論事情真相如何,人死在你白礬樓卻乃實情。
人命關天,本官雖不想冤枉於你,卻也不能放你回去。
你看這樣可好,便以七日為限,許你着人自證清白。
倘若屆時拿不出證據,本官也無法幫你開脫。”
洛懷川聞言,知道程開這是有意成全自己,遂感激地一抱拳道:
“全、全憑大人做主,草民遵命便是。不過七日時間怕是不夠。
草民願先期賠付死者家屬,可否懇請大人再延些時日?”
程開聞言,思忖片刻道:
“也好,既然洛掌柜的肯如此擔當,本官索性賣個人情,再許你七日。”
就這樣,洛懷川暫時被羈押在開封府,一晃五日過去了,無擇與懷月那邊一直無有任何消息,這下可急壞了白老伯。
其實無擇與懷月並未閑着,自去開封府見了洛懷川后,又按照他的指點找到了連三碗。
將這邊的情況一說,連三碗毫不猶豫地應承下來。
帶着二人經過幾日探尋,終於摸到在曹門外地下有一間黑作坊甚為可疑。
連三碗遂找到之前與他一起逃難過來的茶莊黎掌柜,求其幫襯着自己在黑作坊謀下了一份差事。
每日裏連三碗盡撿些苦累的活計來做,渾身上下彷彿有使不完的力氣。
管事的見他半痴不傻的模樣,全然無有心機,遂行事也不避諱他。
一日,坊主秦掌柜的手裏盤着文玩前來視察。管事的崔頭一見,立馬諂媚的迎了上去:
“秦爺,今日如何得了清閑來此?小的這便給您沏茶去。”
秦掌柜擺擺手道:“衙門裏傳來消息,說是白礬樓死了一位男子。
那個該死的老仵作懷疑是那碟鹿脯出了問題,故而郭大人許洛懷川半月時限調查此事。
那小子能掐會算,保不齊順藤摸瓜尋到咱們。
依我之意,這半月最好講作坊關了,省得惹官司上身。”
“秦爺,前些日子進的那批瘟馬尚有幾匹還未處理乾淨,這一轉手可是數千兩白銀,您看……”
“也好,怎麼著也不差這三五日,那便吩咐僱工連夜趕。
大不了工錢加倍,爭取二日內搞利落。”
崔頭麻利的應了一聲,恭恭敬敬的將秦掌柜送了出去。
連三碗一見,尋了個機會將消息送了出去。由孫無擇留下盯梢,懷月則回去與白老伯彙報。
“老伯,我們已然打探明白了,城南有一個姓秦的商人,打通了司馬務的關係。
將低價進來的死馬、瘟馬製成鹿脯、驢脯出售,以牟取暴利。
連大哥傳來消息,言說那個姓秦的已覺察出咱們在查他.
這兩日便準備跑路,您看,我們是否應當立刻採取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