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 洛懷川自薦往錢塘 逛銀樓大意…
白老伯知道是虎子不顧安危救了他女兒,也許了一個大大的恩典。
與了他一面純金令旗,至今往後,白礬樓任他來去自由,吃喝隨意。
處理完這些,白老伯不免還是愁眉緊鎖,端起杯酒一飲而盡,對着懷川道:
“道長啊,看來珍珠還受不得半點刺激。
我這把老骨頭整日裏時提心弔膽,夜不安枕,要是有個一勞永逸的法子便好了。”
“老、老伯,為今之計,還是要去趟臨安府,設法找到吳公子的下落。不然姑娘的病情怕、怕是很難根治。”
“唉,如今這礬樓的生意如日中天,諸事紛雜,老朽身邊又無有得力之人,實在是分身乏術啊。”
“唉,珍、珍珠姑娘也是苦命中人,實在不行,貧道願替老伯走這一趟。
不管吳公子死活,定會查個水落石、石出。”
白老伯聞言,瞬間感動得無以復加,握着洛懷川的手,忍不住老淚縱橫,哽咽着道:
“道長如此高義,令老朽欽佩之至,先代小女謝過。
至於你家裏的一切,放心,有我幫襯照應着。”
就這樣,洛懷川便於翌日清晨,乘着白府的馬車,趕奔臨安府鹽官縣。
待車子出了汴京城,洛懷川坐在車前,正與車夫把式張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忽然,一隻小手打從背後拍了他一下。洛懷川不由得渾身一激靈。
下意識會回頭一看,卻見虎子從車裏探出小腦袋,嬉皮笑臉地看着他。
頓時吩咐車夫停下馬車:“虎、虎子,好你個小傢伙。
說,何時躲在車裏的?你娘若是知道了,指不定怎麼惦、惦記呢?”
虎子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我娘自然知道,不過她與連伯伯整日裏忙着生意上的事,估計一時半會也顧不上我。”
“那、那就好,乖乖在車裏獃著吧。”
“師父,我這裏可有好些果子點心,還有兩壺好酒,都是我從白礬樓拿的。你不過來,我可全吃了。”
“你、你小子敢,看師父如何收拾你?”
言罷,洛懷川起身鑽到車廂里,一路上二人有說有笑,與第五日上終於來到了臨安府鹽官縣。
先是尋了一處萬安老店安頓下來,要了一些飯食。
一邊吃酒,一邊與小二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敢、敢問這位小兄弟,你可是地道的本地人士?”
“客官,莫說是我,我家祖宗十八代皆是土生土長的鹽官人,不知客官為何有此一問?”
“哦,不瞞這位兄弟,貧道打從汴京來。
欲尋一位喚做吳長清的年輕人,希望能從你這裏得些線索。”
小二聞言,搖搖頭:“這個人倒沒聽說,不過我倒可以幫着打聽一二。”
“如此,貧道先謝過了。這是一點茶水錢,總不能白讓你費、費心不是。”
言罷,洛懷川取出一兩紋銀放到桌上,推給他。
小二萬沒想到這位道爺看着穿戴普通,出手倒是闊綽,絕對是個會辦事的主。
頓時面露喜色,將銀子揣在懷裏道:
“多謝道爺美意,您可否說得再具體些。
比如這位吳公子的爹娘如何稱呼,家裏有什麼奇特的事情發生。
我們這間老店開在街頭,住的儘是外地的客商。每日裏人來人往,小道消息十分靈通。
我敢保證,只要您說得清楚,不出十日,准有結果。”
洛懷川見小二說得真誠,心裏也是十分喜悅:
“吳、吳家爹爹喚做吳作良。娘親嘛,好像喚做蔣什麼微的。
夫妻二人於天聖元年(1023年)帶着孩子離開家、家鄉,又於天聖五年回歸故里。”
“道爺,就這些?這可不大好尋。您再仔細想想,有沒有什麼特別之事發生?
比如病了、傷了、婚配之類的,這樣範圍會小些。”
“被、被你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
吳家爹娘曾與長清說了一門親事,他便是為此事還至家中,至、至此下落不明的。”
小二將其所言記在心裏,拍胸脯下着保證道:
“妥了,有了這條線索,這人准好找。
我們縣雖大,媒婆也就屈指可數那麼幾位。
得,這事您就甭操心了,帶着小公子好好逛逛,一有消息,我立馬知會您。”
洛懷川謝過小二,對着虎子道:
“瞧、瞧見沒,師父這招喚做借力使力。
若僅憑你我二人,怕累死在這,也毫、毫無收穫可言。”
虎子抹着嘴邊流出的肥油,撇着小嘴咕噥道:
“師父,招是好招,可總不能一棵樹上弔死吧。
再說了,那可是一兩銀子,打水漂還能聽個響呢。”
洛懷川拿手指彈了他一個腦瓜:
“就、就你聰明,莫說這幾兩銀子,即便花去千八百兩,對於白家來說,也、也不過九牛一毛。
不過,能省自然得省。至於是否管用,還要看咱、咱撒多大的網。
走,去坊肆逛上一圈,只尋那百年老店進,可着人多地耍。”
“師父,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隨便揀選物件買呢?不然陪你閑溜達,我可不幹。”
“你、你個臭小子,買東西可是要花師父自己的銀子。只可選緊要的買,記住嘍。”
就這樣,師徒二人溜溜達達便轉到了集市。
虎子的心思皆在吃喝上,洛懷川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如何打聽消息上。
先後聯繫了五六家老店的掌柜或是夥計,幫忙打探吳家的消息。
萬沒想到的是,出手大方的他卻被一雙賊眼給盯上了。
此人年記約摸十七八歲,喚做謝三。打小便投在神偷飛賊宋四名下,練就一雙絕技,自行走江湖,從未失手。
這日,謝三正啃着大餅在人群中尋找目標,猛然聽到洛懷川與虎子的對話。
眼珠一轉,頓時有了主意,遂悄無聲息地跟在二人身後。
見二人進了“翠玉齋”時,心裏不由一陣竊喜。也假模假樣的尾隨在後邊挑選。
當二人為虎子他娘挑選珠釵發生分歧之時,謝三趁勢湊了過去。
待懷川欲付銀錢,方才發現銀袋子已然被順走了。
直氣得他連連頓足道:
“皆、皆是我一時大意,這下回去要如何向白老伯交、交代?”
虎子不情願的放下珠釵,撅起小嘴道:
“師父,交代什麼?還是想想晚上吃飯、住店的銀子打哪出吧。”
洛懷川也不理睬他,兀自皺着眉頭,思量着如何才能逮着這個毛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