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洛懷川卜卦測吉凶 洛懷月被騙…
狄夫人實在不敢對女兒言說實情,只好借口夢魘,披上衣服,來到廳堂等着。
眼巴巴望着正門的方向,期待自家男人突然平安地出現在面前。
懷川聞聽娘親之言,適才無擇的話又迴響在耳畔。
據他對孫無擇的了解,此人行事十分嚴謹,斷不會無中生有,信口雌黃。
既然賈清明回來了,爹爹為何未一同回來?
這麼晚了,他一個人背着我們去酒坊做什麼呢?
想着想着,一絲恐懼不由得打心底油然而生,莫非……?
懷川不敢再往下想,安慰了娘親一番,便問懷婉:
“小、小妹,爹不在家,劉管家又忙,何不讓狄表哥與大、大哥暫時搬到廂房住幾日?”
不想懷婉卻答道:
“二哥,爹走了沒幾日,他二人便往山裡拜訪爹說的那個鑄劍大師去了。
言說要親自看着他打造出絕世神兵來。沒事哥,你且回酒樓。
娘身邊還有周媽與翠荷照應着。再者還有小妹我這件小棉襖呢,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懷川點點頭,又陪母女二人說了好一會話。
將近子時,才滿腹心事的回到了極醉樓。
店裏依然高朋滿座,吆喝聲、絲竹聲、猜拳行令聲不絕於耳。
懷川尋了一間雅室坐了下來。將爹爹此去麟州前的所有細節逐一在腦海中過了又過。
實在理不出任何頭緒,遂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夢裏卻見爹爹渾身是血站在自己面前,一副哀怨的眼神望着他。
懷川急忙扯住他的衣襟問怎麼回事,不料卻被一陣雞叫聲驚醒。
懷川睜開眼一看,現在正值卯時,
再聞雞似乎鳴於西北方向,聲音極其悲愴,遂順手佔了一卦。
不巧此時無擇推門走了進來,看到他畫在紙上的卦象,不由得問道:
“川子,沒想到你還會這個?在卜什麼?不妨也與我講講。”
“無、無擇哥哥,我夢到我爹渾身是血來找我,只好占卦以問天意。
你坐過來,我說與你聽。我用的卜卦方法喚做‘梅花易數’。
適、適才我聽到有雞鳴於西北方,便以巽風做上卦,西北方乾天做下卦,得、得了一卦風天小畜。
確定了體卦,接下來還要確定動、動爻的位置。”
“動爻是什麼意思?”
無擇謙虛地請教道。
“一、一卦有上下之分,體用之分。動爻乃是區別與確定體、用卦的主要標誌。
也是事、事情生、克、比和、泄氣的主要標誌。
你看,風、風天小畜的動爻為六四,《易》曰:
‘有孚,血去惕出。’。故以血推之,便足可斷定我爹已不在人世了。
賈清明此、此番偷偷摸摸孤身返回,便足以說明我的猜測不差。”
無擇沉吟半響道:
“川子,聞你如此一說,我倒想一件事來。還記得你讓我去給伯母送鮮蟹那日么?
我走到你家府門前時,正遇見西跨院的初梅扶着清明的娘親坐進了一輛馬車。
我當時並未在意,現在想來,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可清明又能有什麼打算呢?”
“無、無擇哥哥,照你這麼說,應該是懷澤在背後搗鬼沒錯了。
估計他與清明勾結起來,正、正預謀一件大事,我們不得不防。你這樣……。”
言罷,懷川將自己的計劃說與無擇聽。
無擇點點頭道:“川子,你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
二日後沈家大宅
這一日是初冬少有的好天氣,一輪紅彤彤的太陽高掛在湛藍的天空,將沈府照射得一片喜氣盈盈。
府里高搭戲台、綵樓,請來全國有名的雜耍班子、戲曲班子晝夜表演。
沈府外更是擺放了幾十桌流水席,無論街訪鄰居、還是販夫走卒,甚至乞丐,皆可在此大快朵頤。
期間,還會不定時的拋灑一些銅錢以烘托氣氛。
一大早,沈府門前便排滿了一溜各色轎子、馬車,前來隨禮的人竟排出宛若長龍一般的隊伍。
沒辦法,雖讓這沈百萬是跺跺腳,京城都會顫動的主呢。
沈府內院,單獨辟出一塊場地。那些有頭有臉的大老爺,
及生意場上的貴客,皆陪着沈老爺坐在暖廳里。
稍次一些的,被安排在四周的迴廊,廊柱上皆用大紅的綵綢纏縛着。
三步一古董,五步一文玩,皆隨意地擺在游廊兩側。
不是翡翠瑪瑙,便是青銅玉器,件件價值不菲。
只看得來人眼花繚亂,始才明白流行在街頭巷尾的那句話“進了沈家宅,俯拾皆是寶”。
很快,娶親的隊伍便回到了沈家,隨從的親友賓朋紛紛上前“攔門”,討要利市、錢物、花紅等。
花轎未進門前,陰陽克擇官手持一斗,一邊念祝福咒語,
一邊向門外撒着谷豆錢果,圍觀的那些個小孩子爭相前來拾取。
之後,但見身着大紅如意牡丹銷金喜服,
以珍珠團扇遮面的懷月被一名手持蠟燭的貌美女子引着下了轎。
另一位女子則手執一面用來避邪的鏡子倒退着行走。
洛家同來的丫鬟初梅扶着她踩過青氈花席,
跨過一座用金銀翠玉打制的銀鞍,方才進入沈家大宅。
夫妻二人先是牽巾拜過天地、祖先,之後進入洞房行交拜禮。
之後坐於榻上,又行了“撒帳”、“合髻”之儀。
殊料在擲盞及花冠於床下時,並未出現酒盞一仰一合之吉兆。
原本準備賀喜的賓朋只好失望地掩上錦帳,跟隨着一對新人出來答謝親友。
酒宴正式開始,無數山珍海味輪番上席,直看得來賓眼花繚亂。
未想吃着吃着,便開始有人捂着肚子急匆匆前去出恭。
緊接着,一個、兩個、三個,甚至幾乎所有的賓朋皆迫不及待地排着隊的往恭廁跑。
好好的婚禮現場頓時亂作一團。以呂相為首的那桌官場中人,起先還硬憋着。
最後也不管面子不面子的,跟着眾人一起往後跑。
一些個年邁的客人搶不到位置,竟拉在了褲襠里。
洛懷川眼瞧着沈家與自家這一桌一點事沒有,不由得站起身,
端起鄰桌的極醉酒一聞,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賈清明前日偷偷潛進釀酒坊,竟是為了在極醉酒里下巴豆粉。
難道洛懷澤這樣做僅是為了嫁禍與自己么?那也不至於拿懷月的終身做賭注啊。
要知道得罪沈家,後果可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得起的。
想到這裏,遂悄悄將無擇拉到一旁,附在他耳邊道:
“無、無擇哥哥,若我所料不差,此事怕還與懷月有、有關。
讓魏勝盯緊些,切莫輕舉妄動。”
“川子,我走了,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