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洛孟堂二演苦情戲 狠奸兄無…
“你二人暗藏私心,刻意巴結朝中權貴,又濫用私刑傷及無辜。
本府雖無權處置爾等,但暫停你二人職務,這個權利還是有的。
誠然,期間本府也有不可推卸之責任。待本府一併具折上奏,等候聖意裁決。
期間軍巡院的一干政務,暫由捕頭郭開代為主持。”
郭捕頭正低頭尋思今日大堂上發生的這一切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忽聽府尹程大人命他主持軍巡院事物,當即頭腦中閃出李公子對他說的那一句“我是不會白飲了你這盞茶的。”。
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原來一個人改變命運只不過是轉瞬之事。
看來心存善念,多與他人方便,福報不求自來。
至於日後這位郭大人與洛懷川之間還要進一步打交道,並助他沉冤昭雪之事,咱先按下不提。
單說懷婉、懷月、無擇雇了一輛馬車,沒敢回洛家老宅。
而是徑直將懷川帶回了極醉樓,足足調理有小半月,方才行動自如。
這期間,開封府尹程大人親自調查取證,審理了顏如玉酒一案。
經仁宗證實,明確此酒確為真宗皇帝下旨命洛孟津所釀造的。
洛懷澤一家擅據己有不說,竟還私自販賣,謀取暴利。
故判其除數倍返還所獲盈利外,又繳納了大筆罰金,逍遙樓也因此被低價抵了出去。
若不是宰相呂夷簡花費了大把銀子從中斡旋,怕這一家早被發配至苦寒之地充軍了。
經過此一番折騰,西院分家所得的那筆銀兩便所剩無幾了。
這一日,蘇覓柔又攛掇着洛孟堂道:
“他爹,你看極醉樓的生意越發的如日中天,再看咱家現在過的是何日子。
不行你再去求求大哥,好歹讓他給你派個差事乾乾。”
洛孟堂聞言,頓時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連連推脫:
“事到如今,我還有何顏面見大哥?要去你去,我死也不去。”
蘇覓柔把嘴一撇,立起杏核眼道:
“那你就任着咱這府里上上下下二十幾口人喝西北風么?
行,不去也中,那我便帶着懷澤住我表哥家裏去。”
言罷,假意拉着洛懷澤便走。
懷澤心裏跟明鏡似的,知曉他娘又是在演戲。其實他心裏何嘗願意委曲求全的過日子?
他與他娘私下裏早已不知密謀了多少次,只要有機會再與大伯合作,
必定讓他傾家蕩產,以報之前的一箭之仇。
洛孟堂架不住娘倆的軟磨硬泡,只好買通了小廝賈清明。
打聽到大嫂狄雲嬌與孟瑾去觀音廟進香了,這才重新打通了隔斷兩院的月亮門。
刻意換上一件發舊的衫子,拎着一盒點心前來賠罪。
一進門,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面狠狠地扇着自己的嘴巴,
一面頓足捶胸一通懺悔:
“大哥,小弟不是人,敗光了爹留下來的財產。
覓柔死活要與我和離,懷澤也嚷着要去當和尚。
大哥你說,這讓小弟今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呀?
想必爹在天之靈肯定也不會原諒我,不如乾脆就讓小弟下去陪他老人家好了。
不過死前,還請大哥允許小弟給爹爹上柱香。
請他親口品嘗一下兒子為他老人家做的荷花糕。”
洛孟津看着數月不見的二弟,如今鬢邊也有了稀疏的白髮。
又聞他提起逝去的爹爹,頓時百感交集。
眼淚不禁在眼圈裏打轉,雙手將他扶了起來,語重心長道:
“二弟,別這樣死不死的,凈講些喪氣話。
咱哥倆乃是一奶同胞的兄弟。有大哥一口飯吃,便不會少了你的。”
洛孟堂用衣角擦着本未流出的淚水,坐到了一旁的紅木椅上。
口裏還不忘言道:“有大哥這句話,小弟心裏便踏實多了。
還記得小時候大哥最疼我了,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碎了爹的端硯,
你怕我挨揍,硬說是你摔碎的。害得你被爹罰跪了一宿。
還有一次,咱兄妹三人玩放風箏。我的風箏不小心掛到樹上了,急得哇哇大哭。
還是哥哥你爬上去給我摘,卻沒想到被毒蛇給咬傷了,險些丟了性命。”
洛孟津聞聽二弟提起往事,彷彿那些過往的傷害不存在的一般,心裏久違的親情重又燃了起來。
“二弟呀,如今爹不在了,你我兄弟更應該精誠團結才是。
你放心,有什麼困難只管與哥哥講。”
洛孟堂一見苦情戲成功,不由得心中竊喜,生怕他大哥稍後反應過來後悔,當下言道:
“大哥,懷澤經過這一番教訓也成熟了不少。
也知道自己過去做的實在是太過分,現如今都不敢過來見你。
你看,逍遙樓也沒了,極醉樓的生意又忙不過來。
釀酒坊那邊也沒個貼心的人打理。賈清明那小子再能幹,畢竟是外人。
你讓他幫忙照應生意,還不如讓懷澤歷練歷練。
他也老大不小了,總不能一無是處吧。
咱爹不是常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么?
大哥,算小弟求你了,就再給你大侄子一次機會吧。”
洛孟津聞言,沉吟半晌。不答應吧,也不能看着二弟一家落魄。
答應吧,狄夫人這關未必過得去。思來想去,遂靈光一閃道:
“二弟,你看這樣可好。這事呢,斷不能讓你大嫂與孟瑾知道。
表面上還是由清明打理,懷澤在暗處照應也就是了。
屆時我再囑咐清明不要與夫人透露此事,你也要轉告覓柔勿要張揚。
稍後你吩咐人將那月亮門重新砌回去,免得被你大嫂看到多生事端。”
就這樣,洛懷澤秘密接管了釀酒坊,沒幾日便與賈清明混得親如兄弟一般。
這一天他吩咐人備下一桌酒菜,與他推杯換盞喝了起來。
“清明啊,你在大伯身邊服侍多年了吧?”
“可不是,表少爺,自打我爹在世時,便跟着太老爺鞍前馬後地忙活。
不然僅憑我一個下人,能輪到幫老爺打理生意?”
洛懷澤點了點頭,撮了一口酒,繼續道:
“你今年有二十齣頭了吧,如何還未娶媳婦呢?似你這般年紀的,兒子都有了。”
此話算是說到了賈清明痛點上,遂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嘆了一口氣道:“不瞞表少爺,咱一個做下人的,那點月銀僅能夠衣食無憂。
老爺、太太賞識我,雖時有打賞,但你也知道我娘常年瞧病。
家裏又無有積蓄,拿什麼娶親呢?”
懷澤湊到他近前,神秘地言道:
“你不是一直喜歡我家懷月么?不如與你做老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