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施神針懷川挽危局 押開封洛父受杖…

第八回 施神針懷川挽危局 押開封洛父受杖…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之時,卻見洛懷川附下身子,先是查看了一下被抬到坐榻上幾人的狀況,

又將一位客人的衣衫解開,取出一個布囊,展開來,開始針灸。

其實他在現代時,經常會遇到如今日這般情形,尤其在夏天猶為常見。

因食物中毒影響到胃、小腸、大腸,洛懷川遂根據經驗,

交替取腹部、背部雙側一十二個穴位,施針、捻轉、行穴一氣哈成。

老練的樣子,竟宛若行雲流水一般,直看得洛孟津目瞪口呆。

眼前的這位少年還是他那個磕巴、拘謹、又有些靦腆的愛子么?

瞧他此刻一番行事手段,儼然一位杏林高手。

約莫不到半柱香時間,其中有二位率先清醒過來,其餘三位也逐漸有了起色。

懷川又逐一為五人把脈,覺得脈象平穩了,方才直起腰身。

洛孟津一見客人蘇醒,即刻長揖到地,滿面愧容地言道:

“寥掌柜別來無恙?今日您帶友人光臨,使蔽店蓬蓽生輝。

未曾想,竟讓您在朋友面前跌了面子。

此乃洛某一時疏忽,讓各位遭此大罪,洛某在此給各位掌柜的賠禮致歉了!”

言罷,又是一個長揖。

寥掌柜有氣無力地擺擺手:

“洛掌柜何出此言?你我相熟並非一日兩日,偶有差池,也在所難免。

況且哥幾個業已無礙,洛掌柜無需介懷。”

“哎,如此,多謝寥掌柜兄弟幾個雅量高致,如此體諒洛某。鄙人實是感激不盡,慚愧之至。

不過也不能讓各位掌柜的白遭一回罪,您看這樣可好,此事除了賠付各位每人紋銀十兩外,

日後但凡你們來至東京,不管是本人,還是親眷,極醉樓之客房無償供各位使用。”

寥掌柜聞言,與其他幾位掌柜的對視一眼,見諸位無有意見,遂也點點了頭道:

“如此,寥某等謝過了!”

“劉管家,快扶幾位掌柜的至客房休息。”

洛孟津一邊施禮答謝,一邊吩咐劉管家。

“且慢,爹,兒子還、還有話說。”

此時,一直未言語的洛懷川卻突然將話頭岔了過去。

“幾、幾位掌、掌柜的雖然暫無大礙,然尚需配着湯藥調理三五日,方、方可恢復如初。

況適才兒、兒子與幾位把脈時發現,其中一位掌柜的肝淤氣滯,尚需進一步診、珍斷。”

幾位掌柜的被他的言語說得一臉發懵,正不知如何回答,

這時,仁杞醫館的鄭郎中帶着一位小徒弟急匆匆趕來。

對着洛孟津一抱拳道:“抱歉,抱歉,洛掌柜,鄭某來遲了。”

“來了便好,來了便好,這幾位客人吃壞了肚子,煩請先生給看看,是否還有危險。”

洛懷川望着爹爹,心裏知道他這是不信任自己。亦或是有意考較一下自己的技藝如何。

遂也不多做言語,而是往旁邊一閃身,給鄭郎中讓出了位置。

早有人搬過一把椅子,鄭郎中也不客氣,坐下來,開始為客人逐一診脈。

一邊診,一邊不住地點頭。少頃,站起身道:

“洛掌柜,從脈象上看,這幾位客人除了有些許虛弱之外,並無大礙。

看來你們處置的倒還比較及時,無需鄭某再費心思了,不過……”

“不過什麼?鄭先生不仿明言。”

洛孟津聞言,急急地追問道。

“恕鄭某多言,適才把脈時發現,這位身穿藍色袍衫的客人肝部有些不妥,理應儘早醫治才是。”

洛孟津聞他如是言說,意味深長地看了懷川一眼,忍不住讚許地微微頷首。

吩咐劉管家付了診金,恭敬地將鄭郎中送了出去。

不料剛欲轉身欲找洛孟堂問個清楚,卻見幾位身着長臂衫,下着褲,腳穿蒲鞋,裹着綁腿的差役走了進來。

為首的那位他認識,正是開封府軍巡司的捕頭程開。

只見此人來至他面前,簡單與其寒暄幾句,隨即話鋒一轉道:

“洛掌柜的,有人舉報極醉樓惡意向客人出售有毒飯食,險些鬧出人命,煩請你隨哥幾個前往開封府走一趟。”

洛孟津心裏跟明鏡似的,已大致猜測出是誰人想藉此機會落井下石,也好趁機奪了他飲食行會會首的位置。

不過表面上還是客氣地言道:

“程頭,區區小事,便不需麻煩府尹大人了。

幾位客人只是小有不適,現如今皆已平安如初,不信,您自己去客房瞧上一瞧。”

“洛掌柜,本朝有關食品安全之律法森嚴,你作為此行行首,想必較旁人更加知曉內里之嚴重性。

別家酒樓出了意外,行首還要承擔連帶責任,更何況你自身知法犯法。

莫要多言,還是隨我們走一趟好了,有什麼辯解之詞,留着與府尹大人講吧。帶走!”

此時的洛孟堂見大哥被官差帶走了,方才從暗處走了出來,抹着胸脯,吩咐小廝道:

“還不去給本老爺上杯好茶壓壓驚,真是的,就沒一個有眼力見的。”

洛懷川看着這位只能惹禍,不能抗事的二叔搖了搖頭,心裏直嘀咕道:

“看來這個家早晚得敗在這對父子身上。”

劉管家見大老爺被帶走了,緊忙拉着懷川回家給大夫人狄雲嬌報信。

狄夫人不聞則已,一聞之下,不由得連連頓足道:

“那日老爺言說欲將極醉樓的採買之權交與二爺,我這心裏便一個勁打鼓。

想不到果然出事了,這可如何是好?”

“夫人,此次食物中毒事件處置還算及時妥當,並未鬧出人命,您無須如此擔憂。”

狄夫人扶着桌角坐下來,嘆了一口氣:

“你懂什麼,《宋刑統》明文規定,凡出售腐敗變質食物,導致他人食物中毒,

或出現某種疾病者,除要贖銅與病家外,還需判勞改一年。”

“夫人,老爺已將那幾位臨安客官妥善安置,並先行賠付了銀兩,料想官府不會再追究了吧?”

“但願吧,懷川,你如何與劉管家一同回來?莫非你也去酒樓了?”

狄夫人只顧着與劉管家交談,完全忽略了跟在他身後的小兒子。

劉管家見夫人問起,急忙將懷川推到她面前,不無傲嬌地贊道:

“夫人有所不知,出事後,二老爺倒是及時請了郎中,不過皆都出了外診。

那爺倆慌的跟什麼似的,多虧咱小少爺關鍵時刻施展了一手針灸絕活,才讓那幾位客人轉危為安。”

狄夫人聞言,頓時頗為驚詫道:

“你是說懷川會針灸?這如何可能?家裏沒請先生教過他呀。

別是怕我擔心,編着話來哄騙與我吧?”

“娘,您、您就這麼不相信兒子么?兒子雖然有口吃的毛病,但並不代表這裏不行。

無、無有先生教,可以自己琢磨嘛。”

洛懷川見娘親一副質疑的神情,忍不住指着自己的腦袋辯駁道。

狄夫人被他說得登時啞口無言,原地怔了好半天講不出話來。

這時,伴隨着鶯聲燕語,耳聽得堂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嫂子,聽說極醉樓吃出了事故,大哥被官府的人給帶走了,此話可是當真?”

來人正是洛家小妹孟瑾。

“是呀,小妹,我也是才聽劉管家講。據說是食物中毒,好在客人已無甚大礙。

你也不必多慮,莫再急壞了身子。”

孟瑾聞言,一雙美目轉動幾圈,似有所悟道:

“嫂子,以小妹之見,定是二哥在食材上做了手腳。既然驚動了官府,料想並不會輕易了事。

為今之計,要先將賬冊取來,便知道二哥是否以次充好,從中偷匿銀兩。

若是官府真有處罰,絕不能讓大哥白白替他背這個黑鍋不是。當然,也要讓二嫂無話可講。”

狄夫人點點頭,看似十分贊同她的觀點,遂吩咐劉管家依計行事。

又與孟瑾閑聊了半天,也沒有等來洛老爺的任何消息,姑嫂二人忐忑的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狄夫人早早便起來,吩咐劉管家再去府衙打聽消息。

卻見狄青、懷亭心急火燎的一溜小跑,趕了過來。

“姑母,聽說昨日姑父被開封府的人帶走了?這便是您的不是了,此事如何竟瞞着侄兒與懷亭?”

“是啊,娘,我與表哥好歹也幫着出個主意。

當時若是我二人在場,郭開那小子也敢。兒子非揍扁他不可。你說是吧,表哥?”

狄青聞言,挽起袖子,拉着懷亭便往外走,邊走,邊道:

“表弟,現在去找他評理也不晚。”

狄夫人見狀,急忙呵斥道:

“給我站住,那可是開封府,你二人以為是走親戚,串門子如此簡單么?”

二人剛邁出幾步,又被這一聲呵斥嚇得停住了。卻見西院的蘇覓柔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

洛懷澤頭上裹着紗布,胳臂上挽着弔帶,一瘸一拐的跟在他娘後面。

“大嫂,正好,這兩個小子也在,你給評評理。

憑啥無緣無故地往死里揍我們懷澤?說不清楚,咱這事沒完。”

狄青一見她,氣便不打一處來,也不管長幼尊卑,直接回懟過去:

“二夫人這話狄某不願意聽,你如何不問問他爺倆在極醉樓惹出了多大的亂子?

若姑父毫髮無損的回來,還則罷了。不然,信不信我打折你兒子一條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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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神開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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