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回復！”
伴隨着話音的落下，黑色劍士hp值瞬間恢復到了最右端的地方。與此同時，他舉起了手中的兩柄單手直劍，以凌厲無匹的氣勢，朝着女王蟻最為柔軟的腹部狠狠的扎了進去。淺色的劍身宛若極夜時分出現在天邊的流光，留下一串炫目而又閃耀的殘影，在系統的效果音的合奏下，上演了一出極為華麗的劇目。
女王蟻痛叫一聲，用最後的將盡之力把頭部狠狠的砸向了身前的人，將正處於技能僵直之中還完全無法反應過來的桐人瞬間從空中砸落在地上，同時身上發出了淺淺的微光。鐮刀使的少女見勢不妙，立刻幾步衝上前去，將還不能動彈的劍士拉了起來，幾個跳躍，離開了女王蟻的攻擊範圍。
大概是因為整個山谷迷宮區的小頭目即將死亡，隨着女王蟻的哀嚎的淡去，山谷里突然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讓人頭皮發炸的節肢動物爬行在草葉上發出的聲音，一雙雙泛着陰冷的猩紅色冷光的眼睛在山崖下那數個洞的巢穴之中顯現出來。“唧唧唧”的叫聲也隨之漸漸聚集。
難道……
站在山谷里的兩人同時渾身一僵，想到了某個十分恐怖的可能性。
“騙人的吧……”
桐人崩潰似的低聲喃喃自語道。
“這樣的設定……根本就是bug吧！”
鐮刀使的少女聞言只是看了他一眼，接着便立刻扭頭看向了山谷出口的地方，大致的估算了一下路程，接着咬唇，“喂，準備好么？”
“啊？”
剛剛才從那瘋狂的戰鬥中結束還有些脫力的桐人不明所以的回望了回去，卻在下一秒被那猛然的發力給驚得差點呼出聲。
“啰嗦，快跑啊！”
鐮刀使的少女頭也不回的說道，拉着他的胳膊用着極快的速度朝着山谷的入口飛快的奔了過去。與此同時，女王蟻死前呼喚出的山谷的小怪們也反應了過來，“唧唧唧”的朝着谷內唯二的兩個人沖了過來。一時之間，讓人頭皮發炸的草葉被碾踏過的聲音充斥於耳，刺激得逃跑的兩人的神經也不由自主地繃緊到了最高限度。
“嗚哇啊啊啊啊啊！”
被龐大的螞蟻大軍踩踏地面造成的微微震動着的幅度給震懾緊張得不得了的桐人忍不住慘叫出聲，像是嫌棄拉着他的少女速度過慢似的，反過手來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入手的那細膩的觸感讓他稍微瑟縮了一下，卻來不及思考過多，直接拼盡自己全部的力氣，朝着山谷口外的安全地帶衝刺而去。
二十米……十五米……
身後的蟻群的靠近的聲音越來越近，螞蟻們那尖銳的吼叫不絕於耳，伴隨着疾速奔跑時從耳邊呼呼而過的狂烈風聲，讓人有種幾乎身處死地一樣的錯覺。
這樣的痛苦，不知道會不會讓在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的身體同樣也感同身受呢。
十米……五米……
“鏹！”
揮劍將一隻追上來的螞蟻的大顎咬擊給格擋開來，桐人連滾帶爬的從狹窄的出口逃了出來，進入了可以喘口氣的安全地帶。趴在地上像個半死不活的死狗似的拚命喘着氣，他艱難的翻了個身，躺成大字型望着天上那又大又圓的月亮。他深吸了一口氣，望了一眼不遠處看似很冷靜很平靜的少女亦是一身狼狽的疲像，不由得以手握拳放在唇邊放聲大笑起來。
大概自己也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吧。他想。
桐人走到少女的身旁，學着她的樣子坐了下來，卻是十分輕鬆的換了個姿勢靠在了背後的大樹上。他從衣兜里掏出兩瓶回復藥水，一瓶扔給了旁邊的少女，一瓶則是用大拇指彈開了瓶蓋，自己咕咚咕咚咽了下去。
不得不說劫後餘生的感覺真是太好了，連帶着藥水那苦酸苦酸的味道都變得美味了起來。
將瓶中藥水一飲而盡之後，他苦中作樂般地想到。
不過他身旁的少女顯然沒有這麼想，雖然她接住了那小瓶的回復藥水，並且還很有禮貌的道了聲謝，但兜帽下露出的那小半張臉卻是緊緊的繃著，像是苦惱似的，望着藥水看了好久。最後，她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滿懷虔誠似的恭恭敬敬的用左手拔掉了瓶蓋，將瓶子送到唇邊一飲而盡。
“……好酸。”
她低聲抱怨似的嘟囔了一句。
“哎，是嗎？我倒覺得味道還挺好的。”
桐人難得心情還算不錯的插了一句。剛剛的經歷讓他對少女短暫的生出了一絲絲的親近感來，因此便十分難得的產生了想要搭話說幾句的感覺。
哪知，聽了他的話之後，少女既像是生氣，又像是驚奇一樣的瞪了他一眼，直勾勾的望了他好久，才冒出一句話：“……真是個怪人。”
桐人覺得自己真冤枉。於是，他不免為自己辯解幾句，“……是實話啦！”
“……所以才怪。”少女一本正經的回答道。她放下手中的瓶子，擱在膝上，復而又道，“與其做成酸味的，我寧願去喝苦味的藥水。”
“……這樣看的話，還是你比較怪才對。怎麼會有人喜歡苦味的回復藥劑啊。”
桐人忍不住吐槽道。雖然手中的回復藥水確實不怎麼好喝，但是好歹還能當做檸檬不小心放多了的檸檬水來喝，但是如果是純苦味的藥水的話，他就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將它給喝下去了。
……話又說話來，到底是怎樣的人才會寧願喝苦得要死的藥水，也不願意忍受一下檸檬放多了的檸檬汁啊。
不過少女雖然聽了話，但卻沒理他。她只是認認真真的把玻璃的瓶子放在手心裏，細緻的觀察着它的模樣，直到它發出了小小的光芒，碎裂成了一片片的多邊型的光之裂片四散開來之後，她才意猶未盡似的收回了目光，轉而拿出一塊布來，擦拭起她的武器起來。一邊還低聲地哼着不知道是什麼名字，不過卻相當好聽的曲子來。
明明在刀劍神域裏，武器是不需要像現實的世界那樣做極其麻煩的養護的。只需在其不夠銳利或耐久度不夠的時候，拿去武器店做一下保養便夠了。但少女還是拿着絹布，擦拭得極為用心的樣子，似乎一點都不覺得枯悶煩躁。桐人用眼角的餘光望着她一副認真無比的模樣，深深地舒了一口氣，升起了取暖用的火堆來。
峽谷另一端螞蟻大軍的刺耳鳴叫已經隨着時間的流逝漸漸淡去，估計是在長久的找不到敵人之後便自己散去回到洞窟中去了。冬季的艾恩葛朗特夜晚那有些凌冽的風在升起了取暖的火堆之後，也變成了溫暖柔和的暖風。在少女來臨之前便已經戰鬥了許久，加之又經歷了一場險些丟命的頭目戰，縱使是桐人也不由疲累得覺得睜不開眼睛，意識也漸漸混沌起來。
身邊少女低聲哼着的歌悅耳異常，就像是極好的催眠曲一樣，讓他逐漸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
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桐人才發現自己做了些什麼事情。
無論怎麼說，毫無防備的就在別人面前睡著了這種事，即使從剛才的表現看來對方並不是包含禍心的壞人，但是也未免輕率了些。畢竟在這艾恩葛朗特里，無論包含着怎麼重的提放心都是不為過的。
在意識到這件事情后，思維像是過了一盆冰水一樣，他立刻便清醒了過來。桐人不由自主的爬了起來，卻發現眼前不遠處的篝火堆依舊溫暖的燃燒着，散發著有些灼人的熱度。坐在旁邊的少女見他醒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只道，“醒了？”
“啊……醒了。”
發現自己既沒缺胳膊少腿，亦沒有莫名其妙的陷入危機的桐人不由得有些尷尬的笑了起來。他其實一向不太擅長和女生相處。不過好在少女聽了他的話之後，並沒有像他在現實社會中見到的女生們那樣和他多說幾句，只是象徵性的拍了拍斗篷的邊角，便拿起了一旁的武器，放回了背後的位置，站了起來。
“那我就先走了。”
對方頭也不回地道。也不管他有沒有回應，自顧自的便伴着月色，朝着城鎮的方向進發而去。桐人無言的張了張口，目瞪口呆的看着少女絲毫不帶留戀就離開了的背影，連帶着對方的名字都來不及問，就看着她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里。
——到這裏，回憶結束。
結果……就這樣欠了對方一個不明不白的人情。
……雖然之前對方剛出現的時候幫他打掉的那個螞蟻姑且也算是一個大人情來着。
“那個……”
桐人張了張口，試圖問出來眼前正在胡吃海塞的鐮刀使的名字。畢竟以後還不知道會不會再次碰上，問出來名字的話好歹不至於那麼尷尬。雖然從剛剛的相遇來看，對方也許會再度不記得自己的樣子。
……但是總好過用“喂”來代替稱呼吧。
嘴裏嚼着大塊烤牛肉的少女頓了一頓，抬起了頭來，露出了塞得宛如倉鼠一般滿滿鼓鼓的腮幫子，詭異的盯了他一會兒，才默然道，“……食不言。”
桐人：“……”
被哽的喉頭瞬間湧上一口血卡在嗓子裏的桐人異常憋屈的望着她，挫敗的抽了抽眉頭。他動了動嘴唇，最終放棄了和對方溝通的想法，轉而百無聊賴的盯着自己眼前的烤牛肉發起呆來，痛定思痛，不停地催眠着自己這只是心理作用，以安慰自己其實並不怎麼飢餓的胃部，帶着無比悲壯的表情，開始解決自己的那份。